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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心悦君兮君不知

清晨,褒妡提着篮子兴致匆匆地跑了出去。正巧被沉香撞见了,沉香见褒妡好像要出去,便好奇地问:“褒妡小姐,您这是要去干什么啊?”

褒妡停下了脚步,说道:“沉香,在这王宫没有什么小姐不小姐的,虽然我是褒美人的妹妹,但我们同是侍奉主子的人,还是叫我姐姐吧。”

沉香见褒妡如此平易近人,便也点头道:“嗯嗯,褒妡姐姐,你提着篮子要去哪里?”

褒妡接着回答道:“我见这几日姐姐忙于伺候大王,身子疲累偶有咳嗽,我想炖点百合雪梨汤给姐姐喝,听侍女说御花园里有百合,我去摘点过来。”

“那让我陪你去吧。”

“走,一起去。”褒妡欣然应允。

褒妡走近了御花园,未见其花,却是早已有一阵阵清香沁入鼻中,令人精神气爽。一见花园里百花齐放,光彩夺目,心里甚是欢喜。

褒姒目光在万花丛中漂移着,寻觅着百合的身影。一旁的沉香忽然叫了一声:“找到了,在这里。”褒姒走近沉香,映入眼帘地确切是一大片清纯如雪的百合花。

“大王真是幸福啊。不但一群美若天仙的后妃在侧,又住在这么一个富丽堂皇应有尽有的宫殿。”褒妡不禁称羡不已。

“那是自然,大王贵为天子,天下最好的东西都应归他享有。”沉香回答道。

“只可惜大王只有一位,但后宫佳丽三千,难免会有受尽冷落之人。”褒妡开始为后宫妃嫔感到凄凉。

沉香听完,亦感同身受,便祈祷道:“但愿褒美人能够一直得到大王的垂爱。”

褒妡和沉香一边采摘着百合花瓣,一边唏嘘着后宫嫔妃的无奈之事。忽而听见不远处的竹林里有一阵声响,两人不约而同地往那边望去。仿佛见到了两个男子的身影。褒妡走上前去想探个究竟,沉香也追随过去。

正巧碰见了太子姬宜臼正在命奴仆阿季前去抓一只白兔。褒妡和沉香静待一旁观望着,只见阿季蹲下身子,蹑手蹑脚地往兔子靠近。等走近兔子时,阿季屏住呼吸,乘兔子不注意,猛的往兔子身上扑上去,抓到了兔子。

沉香见状不禁拍手称赞。

太子姬宜臼和阿季转身发现了褒妡和沉香。

阿季见二人婢女装束,但却未向太子行礼。厉声叱喝道:“大胆奴才,见了太子怎不下跪?”

褒妡和沉香听闻,便慌慌张张地跪地行礼。

太子姬宜臼见褒妡和沉香面生,心想定是刚入宫不久,不懂规矩倒是情有可原,立马叫其二人起来。询问道:“你们的主子是何人,你们到此处来做什么?”

褒妡回答道:“奴婢的主子是琼台褒美人,出来此处是为了给我们主子采摘花辫。”

“褒美人?”

阿季见殿下疑惑,便解释道:“褒美人便是大王最近新纳的妃嫔。”

太子姬宜臼听完,脸色沉了下来,叹了一声便说道:“忙你们的去吧。”

褒妡揖身正要离开,继而余光落到了阿季手里的兔子。便又斗胆说道:“回禀太子,奴婢看那兔子好像是受伤了。”

“你怎知道?”

“奴婢适才发现兔子蹦跳的模样与平常的兔子不同,且兔子一般不易被人逮到,但却被殿下的人轻而易举地抓住,想来这兔子定是受伤了。不知殿下可否让奴婢瞧一瞧这兔子,奴婢也许有办法能将其医好。”

太子姬宜臼半信半疑,便命阿季将兔子让褒妡瞧一瞧。褒妡检视这兔子的四肢,伸手按压了一下,发现碰到一后腿内侧兔子便挣扎得厉害。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回头跟太子说道:“殿下若是相信奴婢,请将兔子让奴婢照料,三日之后定当安然奉还。”

太子姬宜臼见褒妡一女子,怎么会懂医术,但她又这般头头是道,斩钉截铁,倒是也想看看其本事。便回复道:“好吧,三天之后在此处相见。”说完二人便分道扬镳,各回各宫了。

等回到了琼台,褒妡便放下兔子,目不转睛地观察兔子的伤势。呆在一旁的沉香愁眉嘟囔道:“褒妡姐姐为何多管闲事呢,若是能治好便罢了,若是治不好岂不是要领罚吗?”

褒妡心想沉香不知自己学过医术,如此抱怨倒也合理。便宽慰道:“我若没有这医治的本事,我也不会自寻苦恼。放心吧,三日之后便可见真章。”

三日过后,褒妡抱着早已康复的兔子放入笼子里,如期来到御花园的竹林里等太子姬宜臼。没过多久姬宜臼便带着阿季前来赴约。褒妡见到姬宜臼便向前几步,行了一礼。说道:“参见殿下。”

“快快起身,”姬宜臼迫不及待说道:“让本宫瞧一瞧兔子。”

褒妡提着篮子转手交给了阿季,阿季接过手后摆放在姬宜臼眼前,让其瞧上一瞧。

姬宜臼观察了一下,不禁啧啧称赞道:“果然与上次见到时要精神多了,你是如何做到的?”

褒妡谦卑答道:“其实奴婢也没有做什么,只是上次发现兔子后腿内侧受了伤给它附上了药,兔子的伤渐渐好转,食欲也随之大增。吃得多也就精神多了。”

“哦,小小宫女居然懂治病倒也新鲜,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姓褒名妡。”

姬宜臼会心一笑,“阿季,打赏。”

随后阿季便从袖子里掏出一袋钱币,递与褒妡。

褒姒从没想过要打赏,自然拒绝道:“不不不,举手之劳而已,无须打赏。”

“太子殿下恩赐的,你就收下。”褒妡推辞了几次,见阿季如此坚持便也收下了。

太子宜臼赏心悦目地盯着笼子里的兔子。见兔子虽然比起之前更神采奕奕,但看到活碰乱跳的兔子竟局限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感觉它很想逃脱出来似的。想来兔子也是百般不情愿。旋即接过笼子,打开笼门将其放生。

褒妡见兔子跳到了竹林里,诧异地问道:“太子殿下费力抓来的兔子,为何将其放了?”

“你不觉得自由自在活蹦乱跳的兔子更可爱吗?我先前是想抓兔子过来赏玩,但是看到兔子被关在笼子里,心中莫名感到悲凉,想来我愿与兔子朝夕相处,兔子未必也如此想。罢了,还是莫强兔子所难。”

褒妡听太子宜臼把“强人所难”改为“强兔子所难”,十分滑稽,不禁嫣然一笑。

“殿下如此善心,令奴婢佩服。”

“你替本宫医好了兔子,不也很有爱心嘛。”

褒妡自从学了医术后,向来都是救死扶伤。见到兔子受伤也是处于本能反应想医治好它。

“兔子很可爱,就算没有太子的缘故,奴婢也会去医治。更何况又是太子的兔子,能有幸医治太子殿下的兔子是奴婢的福气。”

说完,褒妡看了看一旁的竹林,“不过奴婢有一事不明,想来殿下定是博才多学,见多识广,很想请教一下殿下。”

“说来听听。”

“奴婢二度经过此地,见这片竹林与一般竹子不同,不知为何竹身长满斑点?”

“哦,这确实不是一般的竹子。此竹名为湘妃竹,据说舜帝有两个妃子,名叫娥皇和女英。有一次舜帝前往湘江为百姓赈灾,迟迟不归。娥皇女英担忧惶恐,便前去湘江看望舜帝,殊不知舜帝因为帮助百姓消灾解难,早已客死他乡。娥皇女英知道后便抱头痛哭,哭了九天九夜,最后相继逝去。而泪水洒遍湘江竹林,竹林顿时呈现斑斑泪点,成了现在的湘妃竹。”

褒妡一边用手绢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一边感慨道:“真是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是啊,有妻妾如此,舜帝应该知足了。”说完,姬宜臼露出悲痛的神情。褒妡待在一旁,观察入微,觉得姬宜臼仿佛心有苦恼。随即问道:“见殿下如此黯然神伤,是否是有什么心事?”

姬宜臼惊讶于褒妡如此心细,见她诚心关怀便也坦白道:“这世上不乏痴情女子,但所遇见的夫君未必个个都是懂得怜香惜玉之人。人世间有太多的情感不被珍惜,想想也是挺可悲的。”讲到此处姬宜臼便停顿了下来,叹了口气亦不想再提。

褒妡听出姬宜臼是为了申后不受宠而感伤,真是孝心一片。褒妡旋即宽慰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后宫佳丽数不胜数,而大王却只有一个。既然深处后宫成了大王的妃嫔,孤独寂寞亦在所难免。殿下贵为储君,望日后成为天子也能感同身受,能多多照顾嫔妃们才是。”

褒妡提最后一句,本有试探之意。想知道太子殿下是否也想纳那么妃嫔。

姬宜臼听完,不作回答,只是笑了一笑便转身离去。

褒妡一头雾水,只能躬身行礼恭送殿下离去,

打从褒姒入宫,其他妃嫔早已不入周幽王的眼。周幽王日夜与褒姒歌舞升平,把酒言欢。不理朝政,不上早朝,言官为之议论纷纷。但幽王向来横行霸道,我行我素,然而也无人敢来劝导。

而周幽王专宠褒姒数月,后宫妃嫔早已分外眼红。卫夫人更是心怀恶意道:“好一个褒贱人,居然能让大王专宠数月。定是使了什么狐媚妖术,才将大王迷得如此神魂颠倒,真真叫人气愤。”

蓉儿见主子受冷落,也忿忿不平道:“如今大王为了她,连早朝都不上了。文武百官纷纷议论都快炸开锅了,大王依旧置之不理,只顾着与那贱人缠绵。”

卫夫人听到蓉儿在旁煽风点火,更是火冒三丈。一古脑儿地往申后的寝宫奔去。

见到申后,卫夫人惺惺作态地向申后行了一礼,寒暄道:“妾身给王后请安。”

申后见卫夫人突然前来,也觉得诧异。但静下心想了想也明白她是为何而来。便故作无知地问:“妹妹今日怎有空来跟姐姐请安了。”

“妹妹早就想过来请安了,只是因为一直在照顾公主,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来所以给耽误了。还望姐姐能原谅。”

申后对宫中女子装模作样早已不以为奇,便也故作淡定道:“妹妹多虑了,姐姐深知妹妹辛苦,自然也不怪妹妹,赐座。”

卫夫人听完,也欣然坐下。见申后静坐一旁,心中也按耐不住向其发发牢骚。说道:“说到向王后请安,不知新进宫的褒美人可否有过来给姐姐请安?”

申后摇了摇头说道:“入宫数月至今未踏入我宫中一步。想来侍奉大王也是一样辛苦,也是一样抽不出身来。”

卫夫人听出申后有暗讽之意,假装没听懂接着说道:“依妾身看,王后是太过宽容大度了,才纵容这些个刚入宫的人儿僭越宫规。王后您统理后宫,嫔妃个个为您马首是瞻,唯独这么一个刚入宫的黄毛丫头却无视您的存在,着实令人恼怒。妾身还听人说,大王为了她已经数月未上朝了,她还当没事儿似的与大王日夜***她当大王是她一人的大王吗?”卫夫人越说越气愤。

“若是大王能听人劝导,朝廷亦不乏三寸不烂之舌,固然轮不到本宫为之开导。而褒美人如今圣宠正隆,是大王的心头肉,哪怕是我贵为王后也是拿她没办法。再说了,这受宠与否不都是大王决定的吗?她一小小女子又怎能左右大王的意思呢?”

“此言差矣,虽说大王想宠幸哪个妃子就能宠幸哪个妃子,但专宠一人就不是什么好事,如若这样,还要我们其他妃嫔干嘛?再说这也有碍于大王绵延子嗣。王后您是大王的正宫娘娘,也是我们妃嫔的楷模,理应劝导大王雨露均沾。”

申后缄默不语,陷入了沉思。心想虽然自己不喜欢卫夫人这个人,但是今日一席话都是有几分道理。专宠一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况且新人初来乍到不懂规矩,也得好好调教一番才是,免得滋长后宫的不正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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