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洗手间的洗手台前,江月用水使劲的拍打着自己的脸颊,企图让自己能够清醒一点,惹的路过的人好一阵侧目。
哎,吃了一个那么大冰欺凌,头脑里还是一团浆糊。看着眼前镜子里流淌着满脸水滴的自己,有些茫然。
出来的时候看到对面倚靠着墙正在抽烟的何以安,江月愣了一下,有些吃惊。从来没有看见过抽烟的何以安,有些寂寥的样子。不过这样的他,很是迷人。从一些女服务员从旁边经过的时候,总会假装不经意地回头看看他,并和身边的人小声谈论的样子就可以看得出他的迷人之处。
不过他站在这干嘛?难道是故意在此等她的?呵呵,这个概率似乎很小。江月多看了他一眼,扯开嘴,有些自嘲地对他僵笑了一下,就打算侧身从他旁边走过。
好像大多数人在重新面对自己曾经那么用心喜欢的一个人,还没有重新面对曾经恨过的仇人来的自在些。
在两人快要擦肩而过的瞬间,何以安忽然伸手一把拉住江月的手。他的手微烫,手心有些****,估计他也是紧张着的。
原来,曾经有过动心的两人,再见面的时候,都不会是风轻云淡的。
江月愕然地回头看着他,心里有些恍然。他也就一直用那深邃的目光定定地回视着江月,迟迟未开口。
两人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任视线交汇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就像是绕过了嵩山俊岭,淌过了沧海桑田。
江月忽然感觉到手上传来的一丝疼痛,低头一看自己被他紧紧拽住的手,才慢慢有些回过神来。
她挣脱几下,正打算离开他的束缚时,忽听他幽幽才开口:“我们能不能找个地方,好好聊一下?”
江月抬起头,本想回他一句“我们能聊什么?”,却在看到他那神情有些哀伤,略带着请求的目光时,有些不忍拒绝,迟疑地点点头。
他见她点了头,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率先走在前面,轻车熟路地拐进了咖啡厅的另外一间小包间,江月紧随其后,也跟着进了里。
不亏是军队出生的,办事效率相当的高。事先已经做好了准备,都勘察好了地形。江月不由心想。
两人进了包间后,隔着一张桌子就那样干坐了好一会儿。
期间服务员进来问了需要点什么,何以安要了一杯拿铁。江月很少喝咖啡,不过还是跟着点了一杯卡布基诺。什么也不点,似乎更显得尴尬。
何以安坐在对面,一直迟迟没有开口,只是定定的看着江月,目光烁烁,那附有穿透力的目光仿佛要把她看透。
她被他迫人的眼神盯的有些坐卧不安,如芒在背,有些后悔刚刚草率的决定跟他来。
江月目光流转,假借着喝着手中的咖啡,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
“你…”他终于开了口,虽然有些举棋不定,想说却又不知如何说的情形,但总算是打破了刚刚那层诡异的沉默,让江月有种舒了一口气的感觉。
“现在真的不知道要跟你说些什么,可是又觉得无法不和你单独说说话。”他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接着说:“我给你写过信!你…”
“我收到了,那封信!”江月打断他即将要说的话。
怎么会不知道?怎么会忘记?也正是那封他千里迢迢寄过来的信让她彻彻底底的了断了那段过往的情感。
因为那信里语气轻佻地写着,“不知道我漂亮的妹妹现在有没有男朋友啊?如果没有,哥哥帮你介绍一个。不过作为交换,你也要帮哥哥物色一个美女哦!”这种语气一点也不像何以安惯常的风格。
那时候,男孩子对于喜欢他而他又不喜欢的女孩子,都喜欢认作为妹妹,仿佛这是一种情感上的救赎。江月不要做他的妹妹,也不需要这样的救赎,即使做不成恋人。
呵呵,也不知道能被自己一直心心念念喜欢着的人说要帮忙介绍男朋友,而且还要帮他物色个女朋友,是可悲还是可喜的一件事?最起码他还惦记着自己有没有男朋友呢!不是么?这世上,暗恋其实不痛苦,痛苦的是你暗恋的那个人说帮你物色个不错的对象
江月看完信后就把那封信扔到了学校里的垃圾桶,同时扔掉的还有自己的暗恋。她也曾刻意的去忘记了,可是他一提及,往事犹如再现,似有股怨气郁结在心。
“我那时也是打听了好多人,才打听到你当时的地址的!”
后来休学的那一年,她心无旁骛,安安心心的学习,竟然还考上了市重点中学。高中学校采取的是月假制度,也就是说每个月才能回家一次,连带着江月并和很多同学失去了联系。因为,时间,空间会淡化很多感情,比如友情这样的东西。
所以他想要打听她在哪里,肯定是要费一番周折的。休学以后,连陆少君都没有和她联系过。他们对她来说,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不知被吹响了哪里,再也没有消息了。
到了高中那会儿,就只剩下“玻璃”和刘立云还联系着。
“后来我还去你所在的那所高中去找过你!”
江月错愕。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不知道你曾经还去找过我!”
何以安那天只是在大门口站了一会,犹豫了又犹豫,最终还是转身就走了。
“我没有进去!我…”想起那天的感觉,他欲言又止。
他说他没有进去,是么?那又怎么算是去找过她?甚至连校门也没有进?也许,他只是路过那里,一时兴起想要去看看而已,就像是那一年的那个午后的那个突兀的背后的拥抱一样。
呵呵,他都不知道,她休学的那一年,真的是想他啊。没有他的校园里,风也哀伤,树也哀伤,连教学楼前的月季花都开的很伤感。
她后来在班里结交的那几个好朋友,都是往他家那个方向去的。她曾经多少次路过他家门口,只为一种可能,哪怕是只看一眼的可能。
“为什么?”江月忽然问。
“什么为什么?”这忽然的问题让何以安有些不明就里。
“为什么要写那封信?”不管时间过了多久,江月对于那封信还是耿耿于怀的。
“我,那时候只是有些想你!”不,是很想,那段时间,他的脑海里就只想起她。因为想起她,就会觉得很温暖。
“呵呵!”她苦笑一声。
江月听到他说这话到底是该高兴,还是该哭?
“想我?”她问。
“你别不相信,这么多年,我唯一能想起的女生就是你了。”他见听了他的话,有些无动于衷的江月,不觉间有些黯然。
“可是你写的那封信,说要给我介绍男朋友,还让我给你找个女朋友,请问,有哪句话表明你是在想我?”是江月太迟钝,还是他太矜持?这些年,到底谁蹉跎了谁?
“你那是太不了解男人的心了,我那只是在试探你!”
“试探?”江月看着他,有些凄然地笑笑说“你知道吗?就是那封信,断了我所有的念想。”
她江月是何德何能,能让高高在上的何以安来试探?她又怎么去了解男人的内心,就简简单单的说一句“我喜欢你”,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很难吗?
他情绪微敛,便是沉默。他的心里在说,“是的,我怕那时候你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才会想要去试探。”而且那封信,是部队里的弟兄闹着帮他出谋划策而诞生的。
原来他何以安也有一天会怕受伤,怕被江月的拒绝而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