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以为只有太史令,国师大人来接她,却没想到出了东华派一看,在山脚下居然有百来人的队伍。沈勤思和夜行上了前面一辆马车,那么后面的一辆自然就是白向莞的了。白向莞回头看了一眼东华派,看着出来送她的大师兄和小圆脸,终是扭头离开了,只是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大师兄,你以后要逃婚不想娶大师姐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其实大师姐只是喜欢你而已……
小圆脸,你以后要扑倒空舟大师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糟糕,忘记把无涯师叔祖给自己的房中术丢给小圆脸钻研了……
大师伯,以后东华派就靠你和无涯师叔祖了,师叔祖不知道甩掉沈勤思了没有……
东华,再见……
若是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东华派,白向莞就是把脖子扭断也要多多看上几眼的。
就这样一路郁郁的走了不知道多久,马队停下来了,白向莞坐在马车里面,沈勤思从前面的马车上下来,掀开白向莞的帘子,“白监正,到了歇脚的地方了。”
白向莞点了点头,从马车上跳下来,恰好又和夜行打了个照片,不由的浑身一个激灵,往沈勤思身后一躲,在冰山师叔凛冽的眼神中,走进了客栈。
说是客栈,其实是一个偌大的旅店,前面是饭庄,后面是休息的地方,装修豪华,饭庄中间的台子上还有几个长得和普通人类不太一样的美貌女子衣着裸露的跳着舞,神情妩媚。
一行人被安排在了二楼的雅间,从那个角度,正好能看清楚那些舞娘动人的舞姿,她们的头发微微发金,眼眸的颜色也很浅,远远望去就像是金子雕成的雕塑一样。“真美。”白向莞趴在窗户边上,看着楼下的女人。
夜行眉目不动,拿出锦帕来细细的擦了下自己的碗筷,语气冷淡中带着嫌恶,“不过是贱民而已。”
白向莞本想反驳两句,但是一想到自己和自己未来上司这比海还深的恩仇,便悻悻的闭了嘴,转过头去看着立志要对自己师叔祖负责的沈勤思,“既然是羽人,怎么他们没有翅膀?”
沈勤思微微一笑,“除了军中用的羽骑之外,所有的羽人生下来就要把翅膀给割掉的。”
“割掉?”白向莞惊了一惊,想到若是有朝一日把自己的大尾巴割掉,自己的屁股那里就隐隐的传来一点疼痛。“这么可怜?难道天授人和羽族人就不能和睦相处,你争我斗这么些年,是何苦呢?”
夜行冷冷抬眼,银色的眸子盯着白向莞,眼底泛出凉意来,“这世上,和平幸福本来就是不存在的东西。”
这气氛实在是有些尴尬,沈勤思笑了两声,劝着两人,“今天不早了,多吃点东西,等会还要休息呢。”白向莞看了眼沈勤思,想着日后他要是真对师叔祖负了责,这就是师叔祖公了,辈分了不得的大,便乖乖点了点头,听他的话开始吃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美人儿师叔,似乎心情更不好了。
他们来得迟,饭庄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剩下他们一个雅间,还有楼下的那些舞娘和小二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今天晚上吃多了,白向莞觉得自己有些困。瞧着她这样子,沈勤思递给她一杯水,“喝点水吧。”白向莞笑了笑,接过水来一饮而尽。果真,喝了水精神又好多了。
正准备离开雅间,白向莞的狐狸耳朵就听见远处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似乎是在打架。夜行是天授国师,术法精深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沈勤思虽然是不懂术法的史官,但是脸上也毫无惧色,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仿佛成竹在胸。
“啪……”门被猛地一声推开。刚才还穿着妖娆眼神柔媚的舞娘们如今拿着刀站在门口,硬生生的让白向莞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沈勤思不动声色的挡在白向莞的面前,安慰的看了她一眼,让她不要害怕。白向莞本想亮出自己的大尾巴出来一振雄风的,但是突然想起自己如今不是九尾狐,而是长公主了,便硬生生的把自己的大尾巴收了回去,垂了头在后面装娇弱。
舞娘身后又来了不少人,大约有好几十个,似乎都是羽人,还有好几个连翅膀都有。为首的那个年长的舞娘瞧着屋内似乎手无缚鸡之力的三个人,冷冷一笑,“你们中了毒,最好还是投降吧。我们不杀你,不过用你们和天授人交换几个人而已。”
沈勤思笑得沉着,“你真以为我们中毒了么?”眼睛扫过那几个有翅膀的羽人,脸色一沉,“摄政王殿下英明,早就知道你们的计划了,如今不过是将计就计想要扯出军里面的叛徒罢了。”
“怎么可能?”舞娘脸色一变,看他们的样子确实不像是中毒的样子,知道自己的确中了计,便回头朝着那几个有翅膀的羽人喊道,“你们几个先走!”
那几个羽骑摇摇头,“军中的羽人都是编号了的,能逃到哪里去,倒是你,窈娘,带着孩子们走吧!”
这一说,白向莞才发现和那个叫做窈娘的舞娘一起跳舞的,是几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女。她们本来脸上带了三分惊惶,可是听羽骑们这么一说,反倒不愿意走了,叽叽喳喳的乱成一团。
窈娘急了,“别说了,他们既然有备而来,就一定有埋伏不让我们出去!既然这样,不如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好了!”
“啧啧……”远远的传来几声感叹声,不远处缓缓走来一个一袭红衣的男子,笑得像三月的春风,明媚的紧。“美人儿,好死不如赖活着,何苦自己和自己这么过不去呢?”
窈娘恶狠狠的盯着笑得妖孽的慕焱祯,眼底泛出一丝狠戾,“活着?我们羽人,男的代代为奴,女的代代为娼,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
“这样啊,真可惜。”慕焱祯脸上露出一丝怜悯的神情,朝沈勤思示意了一下。白向莞只觉得沈勤思身子动了一动,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正想挪动身子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就听见一声低低的哀嚎,看见窈娘脖子上流着血缓缓倒下的情形。
慕焱祯丝毫没有注意剩下的那些羽人,只是做了个“拿下”的手势,让手下的那些人去对付剩下的那些羽人,然后走到雅间,顺手关上了门,挡住了外面的那些惨叫和哀嚎。
“夜兄,这次麻烦你了。”慕焱祯笑得温柔。
“没。”夜行的回答依旧冰冷,连摄政王的面子也不卖。可是慕焱祯却仿佛一点也不在意,朝他笑得开心,好似多年老友。
这一红一白,一冰一火,性格完全相反的两个人,在白向莞的眼里却看起来莫名的和谐。果真,美人都是百搭的。
慕焱祯笑嘻嘻的揽住夜行的肩膀,“去喝一杯?”
夜行冷冷的打掉慕焱祯的胳膊,声音凉凉,“找太史令去。”
“也行。”慕焱祯也不计较他的动作,招呼了一声沈勤思,两个人拉开雅间的门,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时候,白向莞才意识到了,房间里面又只剩下了她和梁子结的比横梁还粗的夜行师叔。
夜行看了眼有些局促不安的白向莞,走到房间门口,拉开门。正当白向莞松了口气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夜行扭过头来,再次重复了自己的那句话,“离他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