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谱靳经方才一战自知自己不是驩兜对手,心中却是硬气,道:“十招已过五招,我羊谱靳自是不会赖你,看招。”言罢长矛急攻而去,勾、拉、弹、射,游襄眼中的他亦是快的不见速度,五招却是一瞬不到,众人更是在眨眼的功夫便错过这次比试。
羊谱靳最终气息一叹,扔在长矛,跪拜驩兜脚下,道:“羊谱靳亦对大帅心服口服,但我早已对我罴九兄弟一生尽忠,断不可有背弃之理,所以便请大帅现下斩杀羊谱靳,若大帅不忍下手,羊谱靳便自行了断。”
驩兜哈哈一笑,爽朗非凡,游襄亦是心中对这大哥非常敬佩,想来今日羊谱靳的一翻赤心便可成就他的未来。果然驩兜大手一挥,身后兵行自行让道,他亦对羊谱靳道:“走吧!”
羊谱靳却是俯地未动,朝螯心中自是早对驩兜膜拜,想道:我这位族长兄弟虽是无治世之才,但于沙场用人一事时却是当世绝顶之人,恐这九州之内怕是无人可及。他移步过去,对着羊谱靳肩头一拍,道:“走吧!”
羊谱靳亦是不明所以,看着驩兜又看着朝螯,道:“走?”
朝螯道:“大帅放你离开,你若不愿离去,便是要降了大帅嘛!”
羊谱靳猛然看向驩兜,眼中感激之情渐渐浮沉,终是一把拜揖下去,道:“大帅开恩,羊谱靳感激一生,但请原谅谱靳坚信一生只可忠于一主,便告辞了。”言罢转身离去。
游襄看着羊谱靳身影渐行渐远,回头看启,与他眼神一对,竟见他眼中一抹阴郁,她心中一惊,顿时一阵惊涛骇浪,心道:功高盖主,自是不可,而驩兜自是这九州之内沙场第一英雄,他虽无治世之才,但于天下争霸却是王者无敌,今日此时之事自是被启猜忌着。他们一人是我爱的人,一人是我的大哥,若是二人将来兵戎相见,我该当如何是好呢?
但听朝螯吩咐余下俘虏处置之事,庆功宴之事自是有人操办,游襄与启携手退出,行至兵营旁边木林之间,二人亦是情话不断,游襄不断抬头看天,启亦觉奇怪,看着天上那被树梢掩住的月色,当下一搂游襄腰身,飞身上树。
游襄亦是惊叫一声,转首擦过启的脸颊,二人鼻息相碰,四目相对,游襄便要羞的垂下眼帘,却听启道:“海语,你我亦不是初次了,为何会这般羞的?”
游襄抬头看他,嗔怪道:“什么不是初次?”
启当然听不懂这现代语中的语病,不明所以,游襄气恼一笑,自动送上香唇。二人唇齿相依,片刻分离后,已到树顶。
游襄抬着天上明月,道:“清浙,你可知晓,我的家乡在庆祝的时候会做什么吗?我们会放烟火,你知道烟火么?就是那种可以在空中燃烧出各种颜色的火焰,异常的美艳,但我却从未真正见过……”她言及此,亦是伤感,烟火她只在屏幕中见过。
启本是聪明绝顶,听她如此简单的描述,却在心中有了计划。但听她语气伤感,将她脸颊扳过,道:“海语!”
游襄看着他,轻轻道:“嗯!”
这便又是深深的温柔的炽烈的吻,天上月色朦胧,不知是心中印着这美丽的月色,亦或是眼前伊人如仙,他心中那样的温暖祥和。此时,一扫方才眼观驩兜和朝螯二人一唱一和赢得一名强将之尊,他亦知他是预言中的九州至尊,他生来便是要承乃父之位的真龙天子,驩兜何足为惧,即使将来天下争霸,他可胜于己一筹,但他无治世之才,担不起大任,只是将来若有一日真正兵戎相见,怀中人和我那刁顽妹子又该是怎生看我呢?
二人温存良久,亦见月上中天,远处亦有歌舞之声传来,游襄便要下树赴营地去了。却听启道:“且慢。”
游襄转首看他。
启道:“便与我去前方走一遭。”
游襄惊诧,却与启携手而行,二人风行术皆是了得,片刻功夫已在百里之外。游襄又见那黄金长剑指天而负,在那濮阳应背后。此时他盘膝坐在一只巨大雨雕之上,此雕乃是青州著名异兽,亦有百年寿命,生的阳刚魁梧,体壮大气,巨翼一展,可驮趁十余人于空中飞行月余,但亦只是于内陆偶尔现身,现身之时必是阴雨绵绵的天气,故称雨雕。
而那濮阳应怀中偎着一个圆润丰盈的美人,游襄本以为自己见着阿晓,但转念一想,自己真真糊涂了,自嘲嘟嘴一笑,落在均韵眼中自觉可爱,道:“少主,这便是您思念甚久的海语仙子,便是在这崇山战场,百万大军激战前夕,还要去见上一面的女子,呵!少主,终于有人可管住你的心啦!”
游襄一听此言,转首去抬眼看身旁之人,眼角眉梢自是情义流转,启温柔回应,二人目光纠缠,难舍难分。双手便是不自觉的紧握。
只听均韵轻咳一声,游襄回过神来,脸上瞬间绯红一片,转眼之际,却见濮阳均韵二人下得雨雕,只见均韵大腹便便,身体浑圆,颇为蠢笨,但濮阳应眼中亦是柔情似水,悉心呵护。游襄不禁想到:不知将来,我也是这等身材之时,启会是怎般待我?但一想到怀孕生子,脸便艳红似血。
二人自是人参拜启来,却被启一把扶住,洋怒道:“你我四人之间还需行此大礼,便说了不要叫我少主,为何总是不听?”他自是将均韵又扶上雨雕,对濮阳道:“路虽不远,但嫂嫂身子不便,你们乖雕,我与海语风行而去。且走吧!”
游襄突觉一事不明,问道:“怎得不见缗域?”
濮阳道:“缗大善人自当于青州留守!”他语中颇为随意,想来与缗域关系深厚。但游襄亦见濮阳应说起缗域之时,均韵眼中亦有一丝不明之意闪过,看不分明间却已不见了。
启携游襄之手,行于雨雕旁侧,道:“这些日子亦是濮阳于越济城中操持,湘池于崇山战事费心,我方可前去会稽寻你,不若,这些事情便要****透了心。”
四人边行边说,速度极快,转眼便到了兵营之中。
驩兜见启与游襄二人前来,亦是起身相迎,全体将士自当随后,跟随而来自有濮阳应与均韵二人,女瑰那性子自是与任何人都可亲厚,抱着均韵圆滚滚的肚子又亲又摸,大加称赞濮阳夫妇,逗的均韵开怀大笑。湘池自与濮阳打过招呼,启与将濮阳应引与驩兜相识。二人相互作揖,亦是大加称赞,朝螯更是以青州那著名的守城之战对濮阳应大加吹捧,游襄当时亦觉此情此景颇为融洽,但事后却想到更深一层,不禁后怕。
启与驩兜自是端座上位,各方入座,亦有勇士跳战舞助兴,游襄和女瑰坐于启左手第一桌。游襄虽是首次见这上古战舞,亦觉新奇,但观之一阵却觉无趣,启当然将她神情看在眼中,待那战舞舞毕,只见一男子飞身跃起,直击场地中央篝火,体内真气浩瀚,直冲指尖而去,击向火中,再回旋其身,将那层火焰升腾空中,四下炸散开来,缥缥缈缈,亦梦亦幻,只看的众人惊艳不已。
启施那奇术冲射漫天烟火之际,眼色亦是看着游襄,只见心中仙子神情瞬间呆滞,继而狂喜不已,看向他的眼神亦是狂热而迷恋,感动中带有一丝激烈。
游襄飞身跃来,以指相击,亦是射散漫天烟火,体内凰鸟蠢蠢欲动,亦有一股真气游走全身经脉,只冲指尖而去,游襄回旋一转,以指击激。烟火升腾空中自是火尾凤凰图案,众人更是惊喜交集,看着那火尾凤凰欢呼雀跃。
启看着游襄轻轻一笑,大掌翻飞,空中便有了祥龙图案。女瑰自是喜爱凑热闹,于空中映射九尾灵狐,濮阳越众而出,给了均韵一束天女散花,湘池被女瑰拖出席位,一同变幻图形向空中映射。庄客乘与五大上将也离席来凑热烈,驩兜被游襄唤来,空中自是又多了奇穷图案。
亦是此时,游襄与启眼神相触,在场只要长着明眸之人必可看中二人情意,庄客乘见了眼神一黯,继而又有欣慰,最后变的通透,想来便是心中明白了一些事。游襄斜眼相视,终于放下心来,但见驩兜独自离去,眼中黯然神伤,与启谦意一笑,启自是回以宽慰眼神,游襄便转身离开。
待寻着驩兜身迹寻去,亦是早不见了踪影,他的速度自不是她可比的,于林间轻轻唤道:“驩兜哥哥,驩兜哥哥……”
转到一株巨木前,亦见头顶一响脆响,自是明了头上情况,飞身跃上树梢,但见驩兜身影掩蔽在一层枝叶之后。她坐在驩兜身旁,二人静默不语。
驩兜道:“可否将那高角杯送予我?”
游襄自是以杯相赠,道:“这本就是你之物,何来相送之理!”
驩兜道:“我有时亦想,该不该去接她回来?只是又一想,却觉我此生报复未实现,且前途凶险,若是将她放在身边,必要吃不少的苦,保护她自是我第一要事!伢芽亦是我的解语花和开心果,但亦只有在我静心想要归隐之时,若我勉强将她带在身边,亦有许多事情是不可行的。”
游襄道:“我亦知你们男人的心性,且不说这些了。若是你为姬姐姐好,便是多思她一分吧,她亦是可以理解你的。”
驩兜看向游襄,道:“你果真是了解她的。”
二人又是一阵静默,驩兜道:“妹子,你可知为何初见你之时我是何感觉?”
游襄道:“不知。”
驩兜道:“那时我去寻巫山巴蛇和独角金犀兽,当时陷于迷阵之中,亦是你持箭从天而降,打扰阵法,我才脱困,若非是你及时出现,我便要被那阵困住一些时日,亦有可能错过巴蛇食象,那时的它们估计已进入消化期藏入深洞了。当时我亦觉你特别亲切,后来听朝螯所言亦是觉着,你与我那宣艺妹子如此相似。我便决心今生今世必要将你当妹子相护,以前我没有言明,但现下我亦要说,若你不弃,我们今日便当月盟誓,义结兄妹可好?”
游襄当然不会拒绝,本要脱口答应,但一想到启那黯淡的眼神,脑中便是一凛,但她于私心里还是崇敬爱戴这位九州战神,抬头看着天上月华,转首对驩兜道:“大哥在上,妹子在此!”
驩兜哈哈一笑,爽朗不羁,道:“如此,大哥便今生无憾了!”
游襄道:“便是又要月圆了,不知可否众人团聚?”
驩兜道:“团聚亦是不可能,今次虽是败退王都军,但亦是卿亥所为,以赤鱬之能,必不可能容卿亥在军中长久,他必会禀明王都那人。此次怕是大长老再庇护,卿亥便也不可再称三苗军元帅之位,而那罴九必中一飞冲天。”
游襄道:“如此卿亥便可在后方做他有名无实的族长,亦不必在前线担惊受怕,只是罴九虽是骁勇,但必不是大长老亲子,就算任元帅一职,亦是为濯带父子卖命,真真可惜了这天生奇才。”
驩兜道:“罴九确是奇和,亦是赤胆忠心的汉子,我从心中敬他,但亦只是这份愚忠,将来必害了他的。”
游襄道:“人生自有定数,亦非我们可决定的。”
驩兜本欲再讲,游襄心中却想明一事,道:“大哥,今次放任羊谱靳离去,便是你真心还是蓄意?”
驩兜道:“妹子,你便不信你大哥么?”
游襄道:“正因相信我才问你,你可知你今日便为日后做了奇功一件。”
驩兜道:“此话怎讲?”
游襄睨他一眼,道:“战场之术还需我来教你吗?大哥莫非太看得起妹子我了。”
驩兜邪邪一笑,亦有说不出的魅惑之力,道:“罴九与卿亥虽是表面相和,但于今日战场上,我亦知卿亥对罴九的忌惮,而那濯带老谋深算,虽是极重罴九,但他多年来却只保其子族长之位,亦是将血脉之亲自的极重,而以他性格就算有朝一日,卿亥那畜生为了自己敬活将他老子出卖了,濯带亦还是只依赖卿亥也。”
游襄不想驩兜虽是表面看着不问政事,但他却比任何人都能更加深切的洞察人心,这一刻,她心中一禁担忧,以驩兜之能,将来沙场之上,他与启真的不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吗?
游襄道:“以你所见,他们便会何时再攻来?”
驩兜道:“最迟乃是七日之后?”
游襄道:“一个礼拜。”
驩兜道:“何为一个礼拜?”
游襄摸摸头顶,憨笑道:“大哥私自出来良久,庆功宴还需得你主持呢,便回去吧。”
驩兜道:“你不与我一同回去吗。”
游襄道:“不了,我自己走走!在这里看着烟火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