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遥望远方,亦见持筵涉巨翼翼兽翱翔天际,“安然”归来,身后不仅有着五百亲军,竟还将先前派遣而去的五百巡逻队带回,心中欣喜,欲待他降落之后,大喜褒扬。待到他们降落之际,却觉奇怪。
只见持筵涉目赤巨瞪,将他好生狠厉的看着,铠甲披风穿戴身前,却不见双腿,正当想要瞧的仔细,却见那头颅“咕噜噜”滚落下来。
左右兵士将他护在身后,展眼望去,只见那千余兵士皆是血染满身,更有甚至全身血洞无数,亦有心、肝、肺、肾、肠脱落体外,但有一共同点便是皆如持筵涉一般目赤巨瞪,看着他。九曜骑兵征战无数,但亦没有一次如此次这般这般心悸的。
那恐惧的悲痛摄紧心房,狂吼一声,却见地上持筵涉头颅“咚”的一声飞回肩膀之上,身体倒转过来,手持遁诛蕺杀将而来。
九曜手下另两大副统光呈与金鸣怠手中兵器相交,“当当”作响,而持筵涉身后那千余兵士,却是无声无息的扑将上来。
九千骑兵与千余尸兵大战开合,空中战况惨烈,九曜心中悲怆,都是自己手下骑兵,那一方乃是为自己前锋阵亡,却被歹徒所控,不管何方战胜,都是自己的手下,他亦觉对方心思歹毒如蝎,狂喝一记,声传千里,震摇缈尖峰。
“何方歹人,出来与我正大光明的斗上一场。”
游襄便觉泉妃巡所使之计太过阴毒,但无他法,本拜她为军师,现下亦只好听令。但听到九曜那声狂喝,开启天幕神眼,于缈尖峰观看,只见下方密林中战况卓然,那已死的兵士便已在泉妃巡蛊术控制下成就不死之身,怎样也杀不尽。九曜手下兵士损失惨重,原本八千多骑兵此时倒毙已有两千余人,而那两千余人死在那些蛊尸手中,沾染蛊毒,再站起时便与那些尸兵一般,反攻九曜骑兵。游襄心想,若他再不下狠手,只怕不到天黑,他便要全军覆没了。
此次,林中浓烟四起,游襄看见九曜手下剩余两大副统倒比持筵涉聪明,只见光呈与金鸣怠喝令手下兵士燃起大火,将那些斩毙的兵士投入火中焚烧。再看九曜虽不忍见,但那转眼间又战亡,后站立起变成尸兵的千余兵士之后,便不再言语,当是默认了两名副统的作法。
泉妃巡轻笑道:“这等统帅便也太过懦弱,战场哪经得起他这般柔性。丫头,你需记住,战场无父子,统帅无弱点,大凡一时软弱,便会被敌人百倍的攻击。上位者之路皆是由狠绝、自私、坚韧所做,亦由腐尸枯骨铺就而成。若是你再同方才般心软,那这一生便成不了什么大事的。”
游襄听闻泉妃巡之言,心中矛盾不已。她即已承诺鲧助启夺取天下王权,但于征途一道却是怎样也不能做到所谓的狠绝、自私、坚韧,也许她虽是表面看着强大,但本性亦是柔弱,优柔寡断。也许她确是天生也成不了大事的吧。但她亦知今后启要建立起的奴隶社会制度,而她要做的亦是在这一制度成立之前,加大整改,争取让封建制提前到来。但,历史是可能因个人力量改变的吗?
浓烟因风向而往缈尖峰袭来,游襄缗域与泉妃巡打开护体真气,浓烟从三人身周飘过,峰下九曜东平军已损失过半,但那剩余四千军兵在光呈与金鸣怠的指挥下硬生生的将那一断阵亡又重生的尸兵焚烧待尽。九曜脸上漆黑如墨,亦是被浓烟所熏,他亦可使护体真气,但终是因着缅怀手下部将,被那浓烟熏的面目全非。
九曜见战事结束,挥手整顿军队,清点人数,亦还有四千有余二十人等。他亦觉三苗族重夺族长之位的驩兜亦是能人,半日功夫便可毁了自己大半东平军,若他知晓只有游襄、缗域与泉妃巡着手此次计划,只怕要气煞当场了。
泉妃巡看着九曜整顿手下军队,问游襄道:“丫头,你的目的已然达到,但你亦是想要他全军覆没,还是点到为止。”
游襄心道,半日毁他大半骑军还算是点到为止么?口头道:“便看他是回撤,还是进攻了。”
泉妃巡道:“丫头还是未将我话听进去。”
游襄道:“衰兵莫追。”
缗域道:“只怕他们不会退缩的。”
游襄道:“我亦有此感。观其九曜亦是重情义之人,也是迂腐固执之人。今日他手下部将毁于你我之手大半,他岂肯轻易罢休,再言方才只一飞辉雉幻景便激他派了千余巡逻队前来探查,此刻,他心中亦是不好过吧,想要为死去的部下复仇便是他此时的想法。”
缗域道:“是也,此刻即使他不知我方实力,但亦是拼的鱼死网破也会前来激战。”
泉妃巡道:“剩下四千便是你二人的了。我将不再插手,若是不敌,你们不要再来找我,死在他们手中好了。”言罢进入幻镜之中。
游襄手托幻镜,与缗域无奈一笑。
只听缗域道:“下面便看我的吧,你们出了不少力了。”
游襄亦未强出头,因着她也好奇缗域虽是医理了得,但蛊术方面造诣亦可与泉妃巡相较,便也算了得。如此便见识一番。
只见缗域双手挥出,那风向竟这样被其改变,浓烟滚滚往峰下而去。游襄心中清楚,她虽是只从那密林上方飞过一回,但那林中地理位置全然入脑,此时她亦知缗域利用其密林中木材密集,风势灌顶,却无法于密林中穿行,将浓烟尽数返还林间众军,而那双手间亦有至幻的蛊术,林中四千余人亦是惊呼惨叫,多数未及反应便被这蛊术所侵,瞬间去了几百人,剩余人中亦有千数人就地打滚,翻转于浓烟中不复得出。而那九曜虽是心中愤怒,但亦在光呈与金鸣怠的护佑下,驾着翼兽升至密林顶上。
半空中,光呈清点人数,亦剩一千五百余人。九曜看着脚下密林中的浓烟,烟中翻滚的部将,此刻方才惊觉,自己早已步入敌人迷阵,若是方才听了金鸣怠之言,返身回撤,亦不会有如此损失,此时金鸣怠又一次进言,只见九曜双目悲观失望,终是下命道:“撤。”
游襄道:“此时想走,便没那么容易了。缗善人,剩下的全部交予我吧。”
九曜眼见面前圣凰鸟展翅身姿,亦如目炫神迷,一如方才持筵涉一般,若是拿下这凰鸟,他的九州八大骑兵团便可排列位首了。此时金鸣怠再次进言,却被九曜挥手禁言。
游襄心道:贪念最为害人,什么样的兵便有什么样的将,九曜亦如持筵涉一般,那就好对付了。”
凰鸟兽身真气回拢丹田,游襄幻化人形,现于众人眼前,九曜并非如持筵涉一般****,只见游襄一眼,见她手中定海神针,惊道:“你是海语仙子?”
游襄道:“正是。”
九曜道:“你怎有凰鸟兽身?”
游襄道:“与你何干?”
九曜道:“海语仙子,可愿归顺王都,自当封地称王,好过陪着涂山姒启踏上那必败的征途,颠沛流离呢?伯益治下九州安平,百姓乐居,你若有些脑子,必是会想到以后前途。”
游襄道:“我与启缘定三生,他当以海语旌旗广纳四方英雄,我海语仙子轻易投诚王都,岂非天大笑话,你莫要再言些无用的,纳命来吧。”
九曜道:“仅凭你一人,虽有圣凰兽身,但可与我千余人作战吗?真真不自量力也,莫要自寻死路。”
游襄哈哈一笑道:“仅凭我一个是不可,但我只有一个帮手,不是也毁了你八千多骑兵么?”
九曜震怒,众人大哗。
只见一人持矛冲将而来,转眼之间已与游襄战了二十回合。游襄手中蓝晶长剑疾婉,剑花耀眼,光呈手中青铜长矛招架不住,便被游襄一剑斩下翼兽而落,惨呼声中落入浓烟,不复得见。
游襄与光呈相较不长,却知他术法达华祖九重,但亦只被自己二十回合斩落,看来自己术法竟已精进如厮,不禁心中欢欣异常。
九曜拦住金鸣怠,持金铜巨刀杀将上来,刀剑相击,“亢当”作响,游襄一战之下便知九曜术法已致太级,当与自己不相上下。刀剑左右交加,刀口金光,神妙剑舞,周遭兵士皆觉真气绕舞,凌厉刀剑之气刮至脸颊,游襄手中神器喷云嗳雾,九曜手中巨刀播土扬尘。两人身上金光大织,游襄终是以凰鸟真气胜了一筹,蓝晶长剑袭落九曜头顶之际,一柄青铜长矛挥致,与蓝晶长剑相交,“当当”两声,游襄余光亦见金鸣怠前来上助,转身倒转,凰鸟巨翼拍击而下,金鸣怠惨叫声中,落入脚下浓烟之中。
九曜目赤欲裂,惨声长啸,金铜巨刀暴舞飞旋,如猎豹乍起,凶残如厮。游襄手中蓝晶长剑剑花婉转,犹似凤穿花,终是将那猎豹捕获。当头一剑拍晕了九曜,心道:正好拿回去交给驩兜。
剩余千名兵士自是树倒猢狲散,奔逃而去,游襄亦未赶尽杀斩,只冲尾逃之人喝道:“东平郡王听着,你子已落放我三苗族驩兜手中,若是再敢乱我三苗门户,便拿他祭祖。”
手拿九曜飞到缈尖峰与缗域会合。骑乘一翼兽前往三苗族而去。
待到营中,见到驩兜,游襄将缗域相介,不想朝螯亦曾听闻缗域之名,颇为尊崇,以致将他奉为上宾。丢下九曜,讲述二人际遇。
众人听闻游襄与缗域二人得泉妃巡相助,灭了东平万余军队,亦都啧啧称奇,驩兜着人将九曜押往族中牢狱。再听游襄道庄客乘身中蛊毒,驩兜朝螯与诸将不禁担心不已,再闻游襄听缗域言已将庄客乘放入镇魂魂钟,现下已有三日了,再过四日便可放出解蛊,众人方才放下心来。
驩兜道:“此事不要让三长老知晓,他大病未愈,不要让他太过担心。”
众人称诺,游襄心道:驩兜大哥虽是大老粗一个,但也有心细的时候。
朝螯道:“海语仙子,可有查到疫症线索。”
游襄轻轻一笑道:“我这便要引荐一人,有她在任何疫症有无线索便是无妨的。”
朝螯惊道:“乃是何人?”
只听一道慵媚娇懒的女声道:“便是你祖奶奶我,拂瑶仙子泉妃巡,九州第一妖女。”那媚惑之声入骨酥麻,诸将亦是为之一颤,只驩兜巍然不动,朝螯观之那女子。
身形灵动飘逸,一袭湖绿衣衫尽染,衬的精致的面颊如雪,头上挽一鬟,素钗斜插,桃花面容更显高贵。剪水双眸顾盼流转间亦有说不尽的同情,看向众人目光中虽无色彩,却是那样的妩媚妖娆。
朝螯心中自有天下第一美人郴柳相较,但觉此女容貌虽比之郴柳相差无几,但那成熟气韵却是清纯稚女的郴柳所没有的。
朝螯道:“你便是百年前制造妫氏盐局三百条人命惨祸的九州第一妖女?”
众人大骇,驩兜亦是双眸圆瞪,看着面前女子。
泉妃巡轻柔一笑,婉转动人,看的诸将眼睛都直了,驩兜亦是眸色不变,游襄一直静静观察着众人脸色,此时便觉驩兜确是条汉子,不为美色所动,所以见着并不算绝色的姬物伢却被她那纯朴至善的性子吸引了。
游襄道:“正是。”
朝螯道:“如此我便明了,为何你方才言,只要此人一出,任何疫症便不治而解了。”
泉妃巡自是喜听吹捧,朝螯不知不觉间已将她捧上高位,泉妃巡自是心情大好,向游襄道:“丫头,不想三苗族人竟是如此识务,好吧,我也不与你罗嗦,现下便带我去瞧瞧那疫症吧。”
游襄怀捧回光幻镜,看了朝螯一眼,便见他与众人,带着她朝那疫症初发之地而去了。
刚步出营帐,但见一侦兵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