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东平郡郡王裟宗曾得伯益地下水开发指导,这一技术解决了整个东平郡饮水问题,是以东平郡郡国国君还是百姓亦是对他绝顶忠诚。裟宗膝下亦有三子一女,长子九宵乃师承蓝夷高人门下,术法了得,被伯益点入王都王殿中任职,乃是伯益身边最得力的护卫统领。三子与幼女亦是师承未归,是以那夜游襄所见军队便是由其二子九曜统帅,欲从涧水北部直取三苗背后而来。
那日于帐前被庄客乘所拦,游襄亦并未见着九曜真面目。今天日便已一己之力将他所领之军整治去了少半。
她与泉妃巡达成互助协议,便将她纳入回光幻镜之中,携在身上,驾着翼****出那山涧,却在岩壁上遇到攀爬而下的缗域,拍着翼兽接他来到平原上,她亦知昨夜亦是庄客乘寻蛊毒源头之时,触动了这山中盆地的守山石,与伏疆打斗之时将其损坏,山峰发怒,便裂开血盆大口将所有人和毒物吞噬。
而缗域亦是在这崖上苦苦候了半夜,见不到游襄和庄客乘出现,而先前他们几人与伏疆相斗动静太大,引得侦兵查到线索,九曜大军亦有分队围困而来。毕竟现下的他孤身一人,身份已然暴露,不得已间,他便下得这山涧,一是躲藏,二是寻找。
游襄问道:“庄客乘便也掉落这山涧中了么?”
缗域道:“亦非否也,但我想他追击伏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游襄道:“我们还是下这山涧中去寻寻吧。”
缗域自是没有异议。
两人驾翼兽下得山下,此山谷狭窄,壁立千仞。两人驾翼兽盘旋而下,亦觉颇艰险,断岩层层,起伏跌宕,亦如游襄昨夜所遇泉妃巡的岩洞。只此翼兽经泉妃巡多年调教,亦可在这谷中穿云破雾,直达谷底。
游襄本欲跃下,却被缗域及时伸手拦住,他伸手燃起火焰刀,此乃他绝技,战斗时可当作武器,此时也可做照明工具。游襄望着脚下层层叠叠的毒物尸体,横阵四散,以女性天生对毒虫的敏感,全身立时颤抖不已,凰鸟真气袭来,将她全身烧的一震,似是在嘲笑她的胆怯。
游襄翻了凰鸟一记白眼,四下张望,但见远处一悬起的岩石上挂着一人,向缗域道:“看那边。”一拍翼兽,向那处而去。
只见那人倒立悬挂,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雪,那平素里明亮的双眸此时紧紧瞌着,似是一丝生气也无了。
游襄看着心惊,想要飞身而去,却被缗域喝住:“不可。客乘必是被伏疆那奸贼使计害了。身上亦有蛊术,我们不可轻易触碰他。”
游襄对所谓蛊术一无所知,但却知晓其厉害深度,心中焦虑,道:“那可怎办是好?”
缗域道:“我身上虽有祛蛊神器,但客乘此次所中蛊术亦超乎寻常。他从小便学习各种蛊物的使用,自己对蛊术掌控极佳,但这必是暗流勾当,不可示于人前,是以三苗族中,即使是他的父亲也不知晓他会此术,伏疆虽与我们不是同出一脉,但以我比斗战况来看,在蛊术上的造诣亦与客乘打成平手。而客乘身上亦有我赠予他的,他母亲峥嵘的克蛊神器与镇魂钟齐名的镇蛊钟。当年峥嵘亦是有这镇蛊钟方可励练出绝世蛊王,有些神器相助,伏疆是绝伤不了他的,但他此时伤成如此,想来便是他已将那神器丢失了。”
游襄道:“镇魂钟?镇蛊钟?”语气又似疑问又似自语。
缗域道:“现下只有一法,便将你我先联手,若真气可达神级,便可将客乘身上蛊术先抑制,出了这山谷,再寻法救治。”
游襄道:“怎样的救治法?”
缗域道:“便是我方才所说的镇魂钟了,只是那神器乃是北维共工氏所有,现下北维失陷,帝江失踪,那神器怕是不好寻了。”
游襄道:“若是没有镇魂钟,庄客乘会怎样?”
缗域道:“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但他醒来后会是怎样,我现下也不可知。”
游襄道:“若有镇魂钟相助,庄客乘又当怎样?”
缗域道:“虽是齐名,但终有不同之处,一是克蛊,一是克魂,得有镇魂钟相助,我便可先将客乘封入钟内,七日之后他当会苏醒,那时他体内蛊毒得到控制,我便可查出蛊毒来源,再寻解法。呵,丫头,你有这神器为何不早说。”
两人之间腾着一盏通体漆黑的小钟,缗域道:“你知晓封印口诀,便将庄客乘纳入吧。”
此事即定,两人驾翼****重上平原,缗域与游襄言说地面上的情况,游襄脑中疾闪一计,道:“缗善人,我们可以三人之力,毁他九曜万余军队。”
缗域疑道:“三人?毁万余军队?呵呵,我当是听过三苗族中曾有一位奇女子,以万余老弱残兵牵扯伯益次子大廉十万精兵的著名战役,但以你我二人之力便要毁万余军队,便当是……”难为之语并未出口。
只听游襄解释道:“我亦说过是以三人之力。”
缗域道:“客乘可助我们么?”
游襄嘴角轻扬,掏出怀中一物,道:“你可识得此物?”
缗域道:“回光幻镜,乃是百年前冷氏传家三大宝物之一,听闻当年是冷重泠赠予九州第一妖女泉妃巡的定情之物,怎会在你手中?”
只听一道清幽慵媚的女声道:“即知是重泠予我的定情之物,也知我九州第一妖女,还问这些作何?”
只见白色清雾弥漫,花瓣扬散而落,那清逸窈窕的身影破镜冉冉而出。看的缗域颇为吃惊,亦被那绝丽艳容所撼。
缗域道:“难怪你会在百年前被称为天下第一妖女,只这容貌当是天下第一了。”
游襄心道:那是因为嫫母隐世避居,在我心中她亦是比郴柳还要美的。
大凡女子都爱被人称赞美貌,泉妃巡也当如此,再言在那山洞中以幻境生活百年,现下一现世便被人称赞,自是更加欣喜。
游襄把握住泉妃巡此时心态,道:“你答允我的事现下便该实现了。”
泉妃巡笑逐颜开,并未答话,也是默许。
游襄道:“我亦疑虑现下我们头上平原上所立之人必是我所说疫症的始作俑者,拿下他,使可解开疫症之迷。”
泉妃巡鄙睨她一眼,冷笑道:“呵,那疫症我一见之下便可断出来源,需得你用这激将法去帮你毁这万余军队吗?但你若如此想,我亦可当成是你求我做的第二件事,可否?”她目光炯炯有神,直射入游襄眼眸深处。
游襄道:“那便予我一些可治这万余军士的蛊毒吧?”
泉妃巡眸中仍是寒意森森,道:“这可是你求我的第三件事?”
游襄怒从心升,道:“若你再这般讨价还价,便还是携着你的回光镜藏到那终日只会幻想的洞中去生活吧。”
空间瞬间冰冷,缗域亦能感觉那寒意乃是从脚底板下面升腾而起的,心道:不愧是昔日术法已臻神华九层的第一妖女,若此时他与游襄联手亦未必是她的对手。正欲开口,却听泉妃巡道:“丫头,未要与我争执,现下以你太级术法是不可能胜过我的。再者,我不用任何动作,便可将蛊毒植入你体内,随血液流走,侵附在你的四肢百脉,就算是蛊王圣祖再现,亦是救不了你的。再者,你与我之间也只是协定,若非雅儿,我亦不会如此容你,方才在那洞中,你便该被练化在这回光幻镜中了。”
缗域哈哈一笑,道:“拂瑶仙子,海语仙子乃是后生小辈,您切莫与她一般见识呢?”
泉妃巡颇受缗域吹捧这套,亦或是想到她们之间协定,便也算了,彼此找个台阶下罢了。她绕有兴趣的看着缗域道:“你亦会蛊术?实力也是不弱,比之于我亦毫不逊色。”
缗域面上笑意轻快,道:“不敢,拂瑶仙子乃是传奇至今的蛊术祖师,我小辈怎敢与您日月争辉呢?”
拂瑶仙子笑容满面,手指轻挥,缗域纹丝不动,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泉妃巡,静默半晌,游襄亦不知其故,看着二人。却觉体内一股暖流涌将上来,将全身经脉相护,再形成一种护身罩气,泉妃巡颇为吃惊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眼神,游襄看来,她几乎就那样一直没有动过。
几乎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泉妃巡先动,只听她开口道:“莫要太过谦逊,你亦是我见过最接近我的后辈了,只是我百年未在世间行走,不知现下世间百何景?但我亦习惯了归隐,便这般吧。”言罢化成一股轻烟进入回光幻镜之中。
游襄看着手中回光幻镜,亦想要再唤泉妃巡出来,却被缗域相阻。
只听缗域道:“不用再叫她了,我亦该是信你的,你我二人便可了。方才与她斗了一架,原本该是她胜我的,结果她因你身上那特殊的护体真气而分神,我有一丝可趁之机便反攻,但她终究是胜了我。呵呵,不过她也教了我你方才所说之法,我们现下便去吧!”
涧水北部翼鸣山,山势险峻,乱石纵横,岩层跌宕,****路绝,艰险万状,不可名状,亦只有骑乘翼兽方可跃过险峰。
缗域言道:“此地乃是三苗背尾,靠近兖州东平郡,此次前来打游击偷袭的万余军队亦是东平郡郡王裟宗次子九曜亲帅。其人乃是师从岛夷悬钦宗五大高级宗师之三的地瑶,而地瑶乃是悬钦宗中最擅兵法之宗师。我在九州行走之时,便听闻九曜所驯翼兽军乃是九州王都八大骑兵队之一。我原本以为我们二人胜算颇弱,几乎没有,但方才与拂瑶仙子一战,亦知晓行军作战中亦可用些下践手法。”
游襄道:“是何下践手法?蛊术吗?”
缗域道:“是也,亦只有蛊术可同时放倒好几千人甚至更多,而东夷军与驩兜的宣军都是如此。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寻找切入口。”
游襄道:“他们亦是打游击,便要有根据地,翼鸣山前方缈尖峰****路绝,他们亦只有骑着翼兽方可行进。那么他们的根据地便是这翼鸣山了。”
缗域道:“亦是。”
游襄道:“前日我与庄客乘乘椿兽过那缈尖峰时,亦看过路形,此刻便是宏图于胸了,我们可使回光幻镜在峰顶做些幻景出来,只要诱他们入了峰谷中便可行事。”
缗域道:“此法亦是,但他们必会派先遣卫队前来巡察,若有不对,必会回转相报。”
游襄道:“我们便叫他们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