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襄只怪自己太过大意,多次被可儿狡猾所害却不长记性,汪芒妖女以郴柳代替扬州鼎,又怎会真舍得杀她。
飞辉雉真气懒洋洋升腾而起,将游襄伤口愈合。
游襄站立而起,舍弃空卸剑术九式,采用前世所了解过的击剑之术,横、拉、倒、刺脱出可儿手中遁地剑与神针冲天齐飞。可儿看着空手掌,眼神越发的犀利,突向遁地剑挥舞手掌,十指翻飞弹射,剑身光芒耀眼,真气横贯,迫的神针节节败退。
游襄内力只能发挥七成,她以双手挚天,凰鸟真气直贯神针,由先前的退走变成猛烈还击,一剑一针空中交涉,郴柳华莲舞步步步生莲。
身边深渊传来惊狂怒吼,游襄亦觉遁地剑剑身轻颤,可儿解印即成,心下止不住的欣喜,就连祭台下的赤尻马亦蠢蠢欲动。高手过招容不得半分分神,游襄便趁着这瞬间感应,发挥飞辉雉三分真气相补,便将遁地剑从空中击落,神针落回掌中,闪电疾指可儿。
可儿真气回撞,口吐鲜血,侧卧在地,看着游襄手中神针击来,道:“若今日杀我,九尾狐便永世休想出玲珑塔。”
游襄收针,望向玲珑塔,却见可儿反弹而起,遁地剑直指游襄心脉,刺破皮肉,若一剑刺出便无回天之力。
“当当”两声,两柄修长剑身相击,崩出辉光耀眼,游襄回神,却见一柄黄金长剑斜插地面。心中狂喜,抬头看去,只见一一伟岸男子长身玉立,眉清目秀,面容清俊,眼神清澈,毫无半丝杂色,看见游襄却是微微一笑。游襄一见之下只觉一阵清风拂面而来,说不清的心情舒畅。初见应时便有如此之感,今日再见却是恍如隔世。
指天遁地交错暴斩,濮阳应看着游襄道:“好妹子,终于寻着你了,启与我们都好生担心呢!”
初时记忆纷涌而来,今生所见第二人,渤海之上的千年一瞬,如阳光般伟岸的少年,眼中颓废之气一见她便清除一空,两人于水中渡气初吻,蓬莱岛上的日日夜夜,此时那冰冷的蝶形耳坠仍在轻拍着脸颊,昨日的一切游襄沥沥在目,只听得一句“启与我们都好生担心”,便如炸雷惊现,心脏收缩,脸颊绯红如血,呼吸都要忘了。她竟是对他如此的思念。
曾经答应过帝江的婚约,因她初来异世的新鲜感,便想要好生闯上一闯,却在九死一生中慢慢退去雄心壮志。以她的心态和能力别说助启争天下,她却连一个可儿也斗不过的,就在她想要安心为人妻时,几乎以为要将他忘了时,他却带着那句“好生担心”硬生生的撕开他的心脏,重又回到那个重要的位置。
可儿道:“连你也来了吗?”
应看着她,却不言语,只是挥着黄金剑,迫的她连连后退。
可儿道:“你也真大胆,带这几人便敢闯我北维而来,找死吗?”
四周喊杀声大起,却无可儿指令,只敢围着祭台不再上前,祭台四周以郴柳为中心点,围笼着应的部属,游襄看着郴柳被应点住周身大穴,不得动弹,空茫的瞳仁里仍在闪烁着舞曲的灵动,指天遁地仍在匆忙交错中,
应以掌点郴柳额心,收回掌心,郴柳软身倾倒。应看眼游襄,却没有接住郴柳,游襄在她快要倒地之时将她抱住,看着应,眼中不解。
应爽朗一笑道:“我答应过韵,今生绝不抱别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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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郁觉出帝江异样,急道:“你可被反噬了?”
“帝君现下体内真气岔乱,已直逼心脉,全无开口回答之力了。”声音娇媚温柔,温郁转头看去,却见洞口步入一人,身姿婀娜,气质高贵,面容精致,亦是帝江大妃相婀。
虽同为帝江嫔妃,同居九嫔山,温郁却与她素无来往,也无罅隙,平日里相婀恭顺内敛,除九嫔山众妃琐事,便不问世事,温郁亦觉她是在为帝江**操心之人,今日突见她现身邪剑峰,便觉奇异,心中升起不安,拦在帝江身前,问道:“你怎么来了?”
相婀看着她那映入人们视线里永远模糊的面容,眼神却不在她身上,投入前方的帝江,却不言语,只是温柔的眼神里却越发的冰冷不见底,温郁不知她现下所想,又怕她伤及帝江,道:“相婀姐姐身份尊贵,岂能出现在这等阴邪之地,温郁送您回宫吧。”
相婀抬头看她,目光阴冷,却是向帝江直言了当道:“帝君,现下你心中所想,定是我终于还是背叛了你吧!呵,不止是我,是我相埙部,连同我那愚忠之父也背叛了你。”
温郁大惊,道:“帝江待你不薄,为何你相埙部却要如此?”
相婀温柔一笑,仪态万芒,轻轻道:“北维本便该是我祖相繇之地,被你父康回老贼强取豪夺,而我相埙一部却只可沦为部将,我父受祖上遗训,当是好好铺佐康回老贼,可那老贼去了良久,他却又转向来铺忠于你,我与六弟皆有怨言,却被父亲斥了回来。”
帝江只觉体内真气逆流,周身疼痛如沸,无以复加,却以独门心法相隔,相婀亦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变化。
“后来父亲与我相商,要将我送入九嫔山为妃,我当时极其不愿,却听六弟提出的主意,便来到你身边,假意同父亲般对你恭顺,实则便是探你虚实,缓掌北维权柄。所信,这些年你也是信父亲的,父亲却是极倚重六弟的。六弟自被父亲斥责之后,便不再在他面前提及取你代之之事,只是与我暗中筹谋。”
帝江感知自己体内经脉寸断,喉间腥甜化腻,却生生将那气血吞入腹中,渐渐收回气势。
“我知你常入地下通道,于北维四处游走;我亦知你术法高深,绝不仅仅如现下华渊二层。帝江,若你愿自废功力,我可保你在这九嫔山中安然忠老,你可愿意。”
帝江道:“若我不愿呢?”
相婀吓了一跳,退开丈许,道:“你竟,你竟……”
帝江冷冷一笑,道:“世上除温郁外,无人知晓我术法已臻太渊极,方才于三大邪刀施加封印易如反掌,如此绝了你等欲要解印的念头。”
相婀心中一动,轻道:“帝君,现下嫔妾给您看一样东西吧,您定当感兴趣的。”言罢,圈指一划,三人面前现出一面幻镜。
郴柳华莲舞亦梦亦幻,帝江的双眼却只怔怔的看着那串血珠洒落祭台,突然气血上涌,吐出一口血来。心道:这个傻瓜,我好好的将她送走了,她怎生又这般回来了?真真费了我的一番苦心呵!
相婀嘴角弯起冷艳的弧度,道:“便只有她可以让你如此上心了,便是连伪装也不要了。我虽不能完全的了解你,但终是与你一起多年了!”言罢挥手,邪剑峰外众将林立,相埙七子当前而列。相婀道:“帝江,你以太渊二重所设冰滴透明结界被我七位弟弟联手攻破,原本想以他们七人合力可达太渊二层,但若破你设下了十年的这层结界亦有可能,只是灵力必会折损大半,再联手对付你便是吃力很多,所以我便想了这个法子。”
温郁擦试着帝江胸前血污,不再瞧相婀,她现在是再也不想看她一眼了。帝江静坐盘膝,体内却是空空如也,再也没有一丝真气,这一刻,他竟开始恐慌了,但脸上却平静如常。
相婀道:“可儿早与无支祁定下协议,以邪刀峰为引,诱你再加封印,可你却不知此印乃是上古黄帝所结,除非以太渊级神力再辅以轩辕剑方可加印,否则只遭反噬。后世之人,只大禹加印成功,而你那愚蠢的父亲当初亦想解印这三大瑰宝却被封印所伤,加之以前所受伤势郁结,悲愤而亡,他怕这三大邪刀再伤害你,所以从不曾对你提起。不过我们倒要感谢他,若非他不提,你也不会被无支祁诓骗至此,哈哈!”
帝江看着相婀绝艳的笑靥,只觉如蛇蝎般,却不敢言语,他怕一说话即会暴露自己现下处境。双手紧握两腿膝盖,那处有他最后的杀手锏。
相婀笑罢,继续道:“我们更要感谢你的加印反噬,因为那印已然解了大半,您看,三大邪刀已然暴发,他们就快要现世了。相氏众儿郎听命,最后一击,我们便可重掌北维大权。”
七位相氏子弟联手上了邪刀峰,相婀却来到帝江面前。她向帝江伸出手去,却被温郁打开。
相婀冷眼看着温郁道:“待会邪刀解印,我便拿你开刀。”
温郁见那青铜长矛刺将而来,闪身跳开,解下腕上手链,解印出南海珊瑚戟,进入战团。
相婀伸手抬起帝江下额,一手抚摸着他的脸颊,笑道:“帝江啊帝江,你也会有今日。”
邪刀峰中有巨吼异啸声传来,不绝于耳,似有万千凶兽相争奔涌而来,又似有万千凶魂恶灵挤压狂怒。相埙部将军兵只听的双耳失聪,心胆俱裂。
温郁于战团中腾挪倒摔,以一人之力终不敌百千双拳,血染战袍,双目赤红,但看远处帝江身陷险境,又燃起昂扬斗志,继续厮杀。
帝江心道:郁丫头,再支撑一会儿便好了。右膝处有其父康回所赐另一奇宝,地藏终结界,以此结界可在自己所处之地与想去之地一瞬之间来去自如,但必以神级以上术法方可启用,帝江方才被邪刀峰反噬,内力散尽,却以相婀言语期间聚汇内力启动这神器。
看着那邪刀峰黑气弥漫,戾气暴涨,他亦知一事实:加印艰难,解印更是凶险,今日怕是相埙部倾巢而出,他们与可儿勾结一气,却终是被那丫头设计。想不到冰魄看好的汪芒可儿终还是略胜一筹呵!今日相埙部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邪剑峰山体以天女散花形式暴裂,百余兵士将温郁逼至帝江身前,温郁手持南海珊瑚戟,余光见帝江炯炯眼神,心想:这家伙今日怕是真的栽了,否则平日也不会露出如此神色,是了,他如此看着我,定是有话要讲。问道:“怎的?”
帝江仍是看着她,却不说话。此时若他开口,内力必将埙耗,他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浪费。温郁心下明了,慢慢靠了过去,就在此时,山崩解体,相婀转身去看,帝江在温郁刚碰到他的一瞬间,启动地藏终结界,待到相婀转头来看时,身边已无两人身影。
而那崩塌的山体,滚落的巨石,将前锋军士淹没,她在七位兄弟的掩护下向外逃去,那黑雾却越来越浓,渐渐的笼罩住了相埙一部所有人。相婀在黑雾中,怨气冲天,励声道:“汪芒氏的小贱了,我相氏永与你誓不两立,若我相婀今日逃出此难,必将你抽筋拔皮,碎尸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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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黑云压境,游襄、濮阳应、可儿均看往千米之外,那处帝江所设冰滴透明结界已被破解,邪刀峰显露头角,“轰隆”一声,山体崩塌,烟尘滚滚,黑雾弥漫。
游襄与应不明就里,可儿却是激动异常,惊呼道:“邪刀峰解体,三大瑰宝终可重见天日,天下必将大乱,禹辛苦创建的九州帝国怕是终要分肢解体了,哈哈!”言罢狂笑不止。
应蓦然回首看她,道:“你们竟解封了三大邪刀?你疯了吗?”
可儿眼中精光大盛,道:“我是疯了,从那死鬼姬文命诛我防风氏族之日起我便疯了,那****就立下重誓,定要这九州帝国分崩离析,生灵涂炭,万劫不复,姬文命的子民永远活在水深火热,重重战火之中。”
这时玲珑塔离地而起,可儿眼尖手利,扑将过去,为时已晚,温郁现身,手托塔身,立在帝江身边。
游襄看着帝江,他回她的只是匆匆一瞥,她却全然明白他的意思:“你这傻瓜,干吗总舍不得我?”
游襄此时却不愿与他还嘴,道:“三大邪刀解印,你可有应对之策?”
帝江却是看着应,道:“你忘了我可是共工之主,三大邪刀现世也是我所希望的,为何要制止?”
应道:“原来你与帝都早有来往,便是你献计,让大费军盘于泰山脚下,堵住东夷门户,却又不向青州进攻,为的便是拖住启和轩辕圣剑,若是无了轩辕圣剑,三大邪刀便可解印,你这贼子,真真可恶了。”
帝江这时却向可儿道:“汪芒,不想你与帝都竟有往来,是谁?”
可儿对阵温郁,两只玉手各持一半玲珑塔身,互通真气较量,游襄只听得九尾灵狐凄声惨叫,好不心疼,对应道:“可有办法救救女瑰。”
这时深渊中传来幽幽歌声,竟是上古时代的葬魂歌,黑雾滚滚而来,歌声响彻云霄。祭台下兵士冲将上来,将应与游襄团团围住,应挥指天剑,游襄持神针,拉开战团。
可儿右手持遁地剑与温郁南海珊瑚戟齐齐交错,不可开交,帝江立在一旁却不相助,游襄颇觉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