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巨龙张狂而来,圣洁美丽的朵玛儿峰又发怒了。
帝江将蜃珠儿推开丈许,道:“好妹子,快走吧!”言罢使了风行术裹住蜃珠儿从峰顶降落,蜃珠儿感受着喜爱之人的男子气息,心中如雷击般轰鸣,天地万物皆是一空,她只知道此刻她正在帝江的怀里!
两人飞行一阵,停在无极峰山腰处,帝江望着头顶朵玛儿峰那雪流沙倾泻而来,却被无极峰后的那座当郎峰中的大悬沟阻隔,他的有恃无恐便是来自那悬沟。他转过头来看着蜃珠儿,那娇柔的如同迎美花的唇瓣是如此的吸引人呵!他情不自禁的与那两片花瓣越来越近,却在那指尖的距离被蜃珠儿的一声惊诧阻断。他顺着她的目光抬头看去,眼中与蜃珠儿一样现出惊恐之色,温顺的无极峰今日也随着恋人朵玛儿一起发怒了。
帝江眼中惧色一闪即逝,心道:北维乃我帝江地盘,岂会被区区雪流沙所吓。对蜃珠儿道:“好妹子,你快些离去吧。”
蜃珠儿道:“我不走,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帝江温柔的看着她,眼中充满爱怜之意,道:“好妹子,快走吧,我不愿看着你受伤。”
蜃珠儿心中喜不自禁,被帝江这么一哄便乖乖听话,道:“你要好好的呀!”
帝江微微一笑,眼波温柔,蜃珠儿心中甜甜的乐开了花,转身飘然而去。
帝江心道:若是我的傻夫人,也会这般离去吗?
纵身飞越,迎上那白色狂龙,道:“小虫儿,你帝江爷爷来了。”言罢真气鼓舞,朝那巨龙体内激撞而去。
那滚滚而来的白色流沙如万兽奔腾,呼啸而来,帝江以人之躯阻挡其中,自是身微力薄,是以那雪流沙以越来越快的速度狂卷席来,帝江点指其左膝,自乌金玄铁铠甲下升起一物,其形如龟壳,载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以五居中,五方白圈皆阳数,四隅黑点为阴数。赫然正是大禹治水时所得神器洛书。
帝江以五方阳数为基,阻挡那铺天盖地的流沙,那下坠的无可估量的巨力竟生生被这神器所阻,帝江在那洛书之下毫无压力,优闲自得,以指点右膝,自乌金玄铁甲下升起另一物,此物********,中间是个硕大的弧度,乃是帝江父君,当年的水神共工控水神器乾坤水延壶。此壶可纳天下之水,与无支祈的灵兽赤尻马齐名。帝江以掌心悬壶,自壶嘴中吸入了洛书之上的所有雪流沙,眨眼功夫便将那雪崩收入壶中,他自是得意,眼光瞥向无极峰下。
他目光所极,竟能望见山腹之上那心心念想之人。那人背负一人,与一女子对峙开来,她本不是那女子对手,无奈身负重伤人,自是落于下下风。
帝江眼见游襄被可儿左击右打,连带身上背负之人一同被摔出丈许,心中又是解气又是恼恨,解气的是这个不可知歹的女人终是被人制了,恼恨的是可儿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敢对他既定的夫人动手。想要放手手中活计,飞身前去相救,却又无奈这雪流沙的可怖威力,正当左右为难之际,那洛书却因他思绪迷乱而动摇,乾坤水延壶已吸纳多半流沙,那被洛书放行的另一卷狂沙却是朝向他那心心念想之人而去。
帝江慌乱收了两大神器,追着那流沙,往那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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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起玄陶终是逃出山洞,亦感觉身后可儿那可怕的追击,身旁石壁寸寸碎裂,掉落脚边,她无暇理会,挟着玄陶一路狂奔,刚出的洞外,却见一玲珑少女匆匆而过,两人于那一眼中擦肩而过。刚刚站定,可儿便从身后赶到,拦住两人去路,并无任何言语,可儿以气御气,素手轻挥,直击游襄百会膻中要害,游襄将玄陶摔在远处,出掌相抗。两掌对接,可儿轻退一步,游襄却被震退六步,体内气血翻涌,险些喷了出来。可儿早起杀心,接连三掌向游襄而去,游襄却硬气出掌对接,此次却被送出三丈之远,落在玄陶身边,她亦觉背臀擦过地面,痛疼却不及体内那翻江倒海的真气乱窜,她以气御气,生生将那数道真气平息,重归气海。
可儿笑道:“可惜了,体内真气如此充沛却不为自己所用,今日我便再也容不得你了,受死吧。”
游襄眼望那巨浪滚滚,扑头盖脸而来。可儿亦觉身后动静,转身之际,眼中亦觉惊惧,不再管游襄如何,闪身进入山洞,想是逃的远了。游襄想现在救了玄陶也进不去那山洞了,她亦是绝不会弃玄陶于不顾的。于是将玄陶压在身下,想来雪崩来势汹汹,她们两人都不可避免,但若有一丝生机,她便会留给玄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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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的世界白茫茫的一片。游襄亦觉奇怪,她们此时身处于一间透明冰室,仿佛时间和时空都是静止的,她看着玄陶那仍然青色的脸颊,心中焦急却无甚办法,她初来这个世界,知之甚少,蛊毒更是无一了解,口中轻轻唤着:“玄陶,醒一醒。”却听身后一声音道:“她醒不了的。”
此时听到这个声音,游襄亦觉心中百感交集,喜悦、期待、无奈、恼怒……终是转过身去轻轻问道:“帝江,是你吗?”
帝江轻笑道:“我的傻夫人一日不见,不仅容貌变美了,脑袋却是更傻了,不是你夫君帝江还会是谁有如此雅兴陪着你陷进雪流沙里。”
游襄无暇理会他那无赖言语,只是轻轻的温柔的笑了。
那嘴角不断上扬的弧度,眼神中越来越纯净越真挚的温柔,竟将帝江那一向吊儿郎当的心态打乱了,心想:臭丫头,笑的如此献媚干什么?不过我可是真的喜欢啦!他上前想将游襄圈进怀中,却被游襄先一步退开,他亦觉尴尬,问道:“你的容貌?”
游襄却不理他此问,只是拉着他去看玄陶。
“你说她不会醒来,为什么?”
“傻夫人,你可知青眉蛊?那是施入眉心,致人昏睡的蛊术,她中了青眉蛊,若无施蛊者解蛊,她永远也不会醒过来的。”
“那么说除了求可儿,便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帝江冷哼一声,道:“为何求她,你夫君我你就不能求了吗?”
游襄斜眼瞪他,嗔笑一声道:“那你快想办法救她呀!”
“求人便是如此态度吗?”
“你要如何?”
帝江压低声音,故作娇柔道:“你说夫君,嫔妾求你了。”
游襄听闻帝江声音,身子一颤,后气的咬牙切齿,冷哼一声,调头不再理他,却被帝江抓住手臂,带转过身,道:“雪流沙中心有一块千年冰晶,将她放入冰晶中七日,便可解青眉蛊。”
游襄一喜道:“赶紧带我们去吧!”
帝江冷哼一声,不再理她。
游襄无奈,叹息一声,想了一阵,却还是不肯低头去求他,将玄陶负于身后,从身上撕下衣摆,缠住两人。身处冰室,游襄亦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又扭头看了帝江一眼,却见那尊立在那处也不看她,不得已又叹息一声,挥掌劈向冰壁。看着冰壁一块一块碎在脚边,周围空气冷寒,她此时却是香汗漓,体内那充沛的真气虽如汪洋般浩大,但她能够发挥出来的却只是九牛一毛,终是累的趴下了,她对着冰壁不断喘气,却始终不肯开口求帝江。歇了一阵再去劈砍冰壁,那能够发挥出的真气却也终是因体力不支而断断续续。她以手击冰,似是赌气。那人终也看不过了,拉住游襄血淋淋的手掌,从怀中掏出一片棱形树叶覆盖其上,再撕下时,手掌不仅止了血,就连伤口也没留下。
游襄疲惫的看着他,他无奈的叹息一声道:“夫人,你真是我前世的冤孽啊!是我欠了你的吗?”言罢以指点右膝,升起乾坤水延壶前方开路,他将玄陶负于背上,拉起游襄紧随壶后,道:“这乾坤水延壶可纳天下所有水源,今日却为了讨好一位女子做这开山引路之用,若被父君知晓,他定要从寂化中醒来敲破我的脑袋。”
游襄想到那日启的笑语“九州至圣之剑却用来建设厨房讨女子欢心,若是天下英雄知晓,必是会笑掉大牙!”不禁轻笑出声,心情大好,虽身处冰寒洞道之中,却不觉寒冷,扭头问帝江道:“刚刚给我疗伤的是什么?”
帝江从怀中拿出一片叶子放入游襄手中道:“此乃覆棱叶,针对于小面积的伤口有止血、止痛、祛疤的功效,但若能寻得千年古覆棱木,将重伤垂死之人置于其上,便能起死回生。”
“真有这种树吗?”
“应当是有的,九嫔山的悬柳洞中便有一棵。这事只有两人知晓,一是我二是冰魄,今日你是第三知情者,只是这件事不可以告诉别人。”
游襄轻轻颔首,心中却是欣喜,帝江将如此重要的秘密告诉了她,自是将她当成知己好友了,自己是否该对他有所隐瞒,想起她在洞中对于可儿欲解印无支祈的猜测,如若她猜测的真实,那么她是否该向帝江说明。思及此,她不再犹豫,对帝江诉说了她在洞中遭遇,只隐去嫫母与无支祈情事。
帝江听完,想了一阵,道:“你可知魔神无支祈?”
游襄轻轻摇头。
帝江道:“无支祁乃是色鬼圣祖,当年因调戏伏羲女娲之母,华夏始祖母亲华胥氏,而被伏羲女娲联手打下凡世,后来,我父亲因与禹结怨而触不周山,无支祈便与我父亲臭味相投,解印无数凶兽,制出各种蛊毒投于洪水之中,后霸占无数夫人与仙子。他原本何人所生,生于何处,无人知晓,乃是被被朴素妇人养大,当他所做之事被那妇人知晓后,便对他稍加指责,他一怒之下便将其养母奸杀。”
游襄心中好笑,他竟用了臭味相投一词!听到将其母奸杀之时,不禁心中鄙夷,复又想到嫫母与她并未诉说无支祈那惨绝人寰的事迹,想来是耻于启齿,只嫫母提到他虽是恶极,心中却有一块净土是留予她的,那该是两人之间有着怎样纠葛的情事呢?复又想到帝江所言,问道:“此等人,你们还要解印而出吗?”言罢便觉不妥,改口道:“他们也要解印而出吗?”
帝江睨她一眼道:“我先前与你说过我父君与无支祈的过节,若是我想解印无支祈,便是我思维太过豁达了。先不言此事,夫人,嫫母即将圣凰封于你体内三年期限,那我们便要在这三年里找到她所言的另一尊飞辉雉,才可解你体内那强盛的随时会吞噬你元神的浩瀚真气。只那飞辉雉无居无痕,很是难觅。”
游襄看着他道:“那该当如何是好呢?”
不想帝江却是急转弯,道:“但若出去,给我一个月时间,我北维无影暗卫该是会有它消息的。”
游襄看着那乾坤水延壶于前面破冰开路,甚是快捷,到了一处金光一闪,帝江眼中一喜道:“我们已经到了。”
最后一面冰壁碎裂洞开,两人同时看见百步之外的巨形冰晶,不止游襄,即是帝江也不得不觉惊艳异常。那冰晶有十丈之高,六人合抱之粗,周身晶莹剔透,莹光闪闪,险些晃花了两人的眼睛,帝江道:“此乃天然雕琢,不可多得的矿世奇珍,呵,本欲救人,却不想便宜了自己。走吧。”言罢与游襄上前。
两人并肩行走,只觉刚刚一路行来,这冰室内寒气侵体,冻入骨髓。行至一半路程,突觉身边有什物冲击而来。游襄看向左边,但见一红色体形巨大的狮头怪兽向自己怒冲而来,生有浓密长毛的尾巴卷曲在背部,随意而有力的摆动,威严高贵的姿势,力量和对称性的全部外表。
游襄脑中闪现一物,那便是在现代社会非常著名的宠物藏獒,心中这样想却不敢定论,因这怪兽体形太过巨大,是她本身的三倍大,那艳丽的红眼珠着实让人胆寒,口中还喷着红色火焰,这道焰火直射而来,游襄轻轻闪躲,那怪兽却调头追来,口中火焰直射,却被游襄轻描淡写的躲开,几个回合之后,游襄只觉好玩,本想再去逗上一逗,却见帝江从侧面攻来,她来不及喊停,那怪兽已被打倒在地,她伸手拦住帝江,道:“它不会真真害我,为何下如此狠手。”
“你可知它们为何物?”
游襄摇头道:“为何你每次总要等我摇头回应呢,直接说出来不是更省时间。”
帝江呵呵一笑道:“便是你以前总不爱搭理我,所以现下我总要得到你的回应!”
游襄赏他一记眼白。
“此乃苍猊,传说中为守护澜沧圣若冰晶的神兽,它是不想害你,只它一定会吃了你,因为我们在打冰晶的主意,便是它所不容的。”
“我并未打冰晶的主意,我只想救回玄陶,所以它也不会伤害我的。”游襄不再看帝江,蹲下身子查看苍猊伤势,只见那艳丽的红眼珠子只瞅着她,像只可怜的小狗。游襄抚摸着它的脑袋,以真气探查它伤在何处,抚到背部,直觉那里脊骨断了三根,心道帝江真是心狠手辣。她转头看向帝江,见他将玄陶置放冰晶之上,再以真气结出护罩将她包裹其中,却又不再如此想。
她转身为苍猊续骨,自语道:“他也不会那么坏,你也一样。”
帝江气道:“我乃堂堂北维玄武大帝,怎会与这兽一样,你,你也……”冷哼一声,转过身去。
游襄心中暗暗好笑,帝江虽常自称北维玄武大帝,但在她面前却如孩童一般。对着苍猊道:“你说我该叫你什么名字呢?”此时在她怀中的苍猊亦如温顺的宠物,与之先前那威风八面的姿态相比,颇有青衫磊落翩翩书香之感,脱口道:“就叫你狮公子好了!”言罢起身,却听“当啷”一声,一方形之物掉冰地之上。游襄拣起来看,却是一块金边镶嵌的玉器。举起向帝江道:“这是什么?怎会在我身上?”
帝江看那玉器,道:“金镶泰器玉,那是轩辕黄帝赐予四大帝妃的身份象征之物。”
游襄翻过玉来,看见那玉璧背后雕着个甲骨文字。
帝江来到游襄身边,看着那字道:“此玉上刻着‘德’字,该是黄帝第四妃以貌丑德高著称的嫫母配玉。”
游襄想,该是方才于那巨鼎中,嫫母将此玉遗落于我身上的吧,只此嫫母非彼嫫母,为何她会有黄帝第四妃的佩玉?蓦又想起,她与黄帝也是有纠缠的。她对自己所言:“我亦心无所望,再者我自由散漫惯了,又有着无尽的寿命,不想嫁给帝君为妃,于是我便将那丑女赐名嫫母,也算是我的一部分陪在他的身边了。”
那本该属于黄帝第四妃丑女嫫母的佩玉,便是也如同黄帝于她的心一般,送予了真正该属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