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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黄河底窟师承鲧

游襄心浪翻滚,口中却淡淡答道:“不认识。”

“我的启儿是个苦孩,我们父子为天下百姓退洪治灾,却苦了启儿和他娘亲。”

游襄接道:“是啊,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启的母亲很早就过逝了,他也相当于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熊腹又是一阵沉默。

游襄惊觉所言有的失,忙改口道:“禹帝治水,美名千古留芳,天下皆知的。”

老头轻叹一声,继续道:“我那乖孙儿自小命苦也罢,只是洪水退去那年启儿才九岁,本该和文命父子相认共享天伦,却被共工氏那奸诈小贼掳走,封印深山二十年。后被一神女所救,才得以见天日。”

“还有这回事?”游襄惊奇不已,历史书上没有记载的呀。

“康回那无耻小贼。”言到此处,老头熊掌一挥,坚硬的岩壁顿时被划出一道深痕。游襄看的目瞪口呆,原来世上真有此等神奇武功。“若我鲧有生之年可再出这洞窟,必将你碎尸万段,以慰我孙儿所受二十年封印之苦。”

“为何您现在不出去看看?”

熊腹沉默片刻,自顾说道:“那一日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何日,我在这洞窟里遇到一位神女,她自称九天玄女,我知她乃曾祖昔日军师,曾祖登仙,她便自我封印玄鸟体内,今次因文命治水,得天帝所命才复得出。想那天帝也该使够了气,或是女帝凤娲寻至天庭,央天帝救援自己的凡世子孙,总之天帝终于出手了。玄女得了命令,使去北海寻了巨鲸,与它斗了半月之久,才迫他交出海之神器,以助文命测海之深浅,定海心之位,引水入海。我遇玄女那日,便是文命治水功成之时,她受命将神器封印于这黄河底窟,于是遇见了我。天帝自是也知晓我以熊腹魂魄安存于世,于是罚我永远守护海之神器。”

游襄追问道:“那后来呢,你孙儿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启儿被那神女解印之后,神智昏昏,不闻世事,那神女心地纯善,将自认为是痴儿的他抚养了四年,后启儿神智逐渐清明之时,便自己上山捕猎打渔,不想一日竟遇四大凶兽之一的穷奇,被追下崖来。那时碧波蛇尾兽的嘶吼音震出的漩涡卷进这黄河底窟,于是便有了我们祖孙二人的相遇。”

游襄这时才明了,刚才在河面所见的怪物碧波蛇尾兽竟是这黄河底窟的引导者,若不是它,自己也不会机缘巧合的行到此处,遇到传说中的鲧。

“我问启儿是否身着一枚木佩,他一惊之下掏出木佩来说道,他解印之时就有这佩了,神女说应是与父母相认时的证物。我拿出另一半木佩,与他的刚好合成一对。他惊诧之余,我便与启儿诉说洪水的起源与天帝的震怒,我的身平及他父亲的出生。启儿则告诉我神女所说,禹如今是天下帝君,统一华夏,分制九州,铸出青铜九鼎,镇于都城禹州,天下太平,风调雨顺。”言罢哈哈一笑,以表心中畅快,“我儿不愧为我黄帝子孙!”

“由于我的开导,启儿渐渐记起从前。那是他九岁前的记忆,那****将他从女娇腹中剖出之后,只以芦草简单包扎,后被山神武罗将女娇腹部缝合,以黏肌土涂抹而保存了性命。后托飞鱼传信给文命,哪知文命为治洪奔波,根本无暇顾及妻儿,只谴飞鱼传纸一片,纸上一字,启。”

“女娇复原之后,带着启儿回到安邑望乡台,九年后,共工氏神魔相柳与浮游伏诛,康回却带着重伤之身于望夫台掳走启儿。”

熊腹一阵沉默,似是在哀叹孙儿不幸的童年以及儿媳的苦难。游襄也不说话,只静静等着下文。

“从他来到这洞窟之后,便以笔划来代表时间进展,不想匆匆一瞬竟已一年,我将全身绝学全部教与我那乖孙儿。他自己开启天幕神眼,出得这暗无天日的洞窟。”

“天幕神眼?”游襄惊道。

“天幕神眼是老夫在这洞底的无尽岁月里通过水流激穿顽石悟出的一种隔空之术,便是隔了这坚硬的玄铁岩石,也可将肉身送入千里之外。”

游襄心道,竟有这么神奇的术法,若是我学了,不就可以穿墙越洞,无往不胜。于是便温言软语哄起老头开心。

鲧已生存几百年,哪会不知道这小丫头的心思,开口道:“丫头,你可想学我这一身技艺。”

游襄冰雪聪明,怎会不知自己的小心思瞒不过活了又死了又存在了几百年的老头子,且也是有意表露,还有便是不想对这个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有所欺瞒,于是乖巧的点点头,轻应一声:“是!”

“好一个灵巧的丫头,若你想学我便可教你,反正这一身技艺于我而言无非是排遣寂寞罢了。于你而言,若是能出这底窟,有我十分之一的绝学便可在华夏九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但有一点,你需应我,不然便陪我这老头子的熊体之身在这地下熬着。”

“什么事我都答应你。”游襄即知自己到了四千年前,一个王朝成立的前期,现在出去定是身逢乱世,若学了那些本领便可华夏九州任意闯荡,说不定能助哪方势力夺得九州天下,封王拜相指日可待!我在那个地下室里的三十年时,做的不都是些军师们该做的事嘛,可是给我的又是什么呢?二十七年的寂寞与被毫无许价的利用,即然天命让我来到这里,那我便要闯出一番名堂,让我仲游襄也可尝尝这飘摇动荡,血雨腥风却又刺激多彩的的乱世吧!

游襄对权势无太多的欲望,有这些想法,无非是想着前世过的太窝囊,今世有幸到此,便要寻着些新鲜刺激的玩意罢了。

再一想到反正这具身体也不是自己的,心中便更无所谓了。

熊腹中的声音喜道:“还不快拜师!”

游襄双手举过头顶,端跪大熊身下,恭敬的叩了三个响头。

“师父在上,游襄愿拜在姬氏熙之门下,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请师父倾尽所学,游襄必当勤学苦练,他日出得这洞窟,必会协启问鼎九州,夺得天下王权!”

一直如木炭般漆黑庄严的熊脸上,这时竟露出一丝诧异,“你怎知我要你做的事是助启儿夺得九州王权?”

游襄心道:你方才还说“我姬氏乃黄帝之后,理应将这华夏王权掌在手中,百姓方可安居乐业。”现在又问我怎知。心中这般想,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道:“游襄智愚。”

“你非智愚,而是聪明的过了头了,这样也好,启儿生性纯善,被人教导,心中自有九州太平之想。只是太过死板,若有你这么聪明的助手,老夫便也放心了。你跟我来吧。”

游襄紧随熊体之后,只觉那熊肥硕庞大的身躯在前方开路,她在后面走的安稳无波。

“你可知术法修行分为几个等级?”不待游襄回答,直说道:“小华级,小渊级,升华级,升渊级,华祖级,华渊级,太华级,太渊级,此外便是神华极,神渊极。启儿初入这底窟,术法修行只在小华级,那救他之人想必是愿他与世无争,平安度日,只教了他些防身的功夫。而在老夫身边短短一年,便一跃而为升渊级高手。术法修行中华祖最为难修,而华渊最为危险,老夫如日中天之时,亦有无数人修行术法,冲破华祖,却被困于华渊,有人终身无法参透,资质仅限于高手级别,而有人则因太过于执迷,强行而破却最终落的走火入魔,轻则四肢百骇具废,重则自爆而亡,尸骨无存。丫头,你切记住,为师今次只可助你同启儿一样进入华祖级,但若要冲破大关,只得靠你们自己的悟性,不过你这丫头聪明绝顶,终是修为到太渊级亦不是没有可能。而神华及神渊便是自古以来只有数人达到,为师如今修行亦只是介于太渊级与神级之间。”

她边听边用脑记着行走步数,一千七百三十步之后,他们来到一开阔处,熊口终于清静,游襄从熊身后走出,视野开阔,见所立之处是一约十平米的岩洞,洞壁正如老头所说,玄冰岩身,无坚可摧。洞的中心地有一处半人高台,游襄靠近去,只见台中插着一根黑色棍子。

熊腹问道:“你可知这是什物事?”

游襄心想,我哪能知道呢,我又不是万能的。口中却恭敬答道:“弟子不知。”

“这便是我儿文命治水之时,插入黄河河底的定海神针。”

游襄一愣,脱口而出:“如意金箍棒。”

“何为如意金箍棒?”

“没什么,只是听说而已。”游襄挠挠头,心想,这棍子便是那能大能小的定海神针,在上古他是治水英雄的神器,可定海之心,引发激流涌退,开河道,入海流,可是在后世却只是一只猴子打打那些老虎豹子化身的妖怪而已。

“丫头,启儿得了我一大半的本领,想要拔出这棍却是不易,若你是有缘人,便可来试试。”

游襄待老头话未完,便伸手去拔,可是那棍却丝豪未动,游襄使出全身力气,却动不得它分毫,气的咬牙切齿,那棍却始终无动于终。

老头在一旁哈哈直乐,开口道:“你这丫头,听风便是雨,你可知无念力摧动身体力行,这棍就是你在这里拔它千年万年也是不会动的。你且转过身来吧!”

游襄气馁的转过身去,却不想老头一掌挥来,她避无可避,头上直接对上那掌心,只觉一股温暖的气流经额头流入脑中,后贯穿全身,说不出的舒畅。

“盘膝调气,为师助你气升丹田。”

游襄想起以前电视中所见镜头,于是双腿盘起,调息气息。

“你是个丫头与我直接传授气海接纳之法多有不便,为师便从头顶百会穴入手。”

游襄调息间,便觉一股气体自百会,经神庭、太阳穴、耳门穴、睛明穴、人中穴、哑门穴、风池穴、人迎穴头部九大穴位流走,膻中至鸠尾处一股暖流聚集于中,再进入四肢百骇,突觉耳聪目明,于黑暗中方可视物,定睛向那熊身看去,只见那熊一身黑毛,胸前一撮白色毛发。突的那股暖流汇入气海,消失不见。

游襄抬头看去,那熊眼炯炯有神的盯着她:“你这丫头,竟是天生的骨骼奇佳,吸纳气海,汇聚内力真是天生之才。呵!想不到我鲧在这黄河底窟,竟捡到如此多的天纵奇才。”言罢抑头狂笑不止,碎石纷纷而下,因有那庞大的熊身相护,游襄并未中招。老头笑着是上了瘾了,一突的不肯停歇,这时一声雷霆怒吼,压过老头的狂笑,惊的游襄气血翻涌,一股真气游走于脉络之间,连忙盘膝调息,压下这股真气。

“好一只畜生,又来寻老夫的晦气。”

“师父,是什么畜生?”游襄但闻那吼声,便知来者不善。

“渤海迷域金睛蛟。有多久了,这畜生总是咬着我一放,不过也是好生有趣,老夫一身本领若是拿去争天下,自是易如反掌,只是碍于待罪之身,不得抛头露面,只好在这浑水中与那畜生斗上一斗,消消气。也好,今日即来,我与这畜生也该做个了断。”

断字未落,游襄只觉一股气浪汹涌而来,震的周身颤抖,立时身不由已的原地打转,正当提气稳神,但见黑暗中一片黑影向自己头顶击来,游襄正想出手抵挡,却被那物巨大气浪所阻,发不出任何力气。头顶百会穴一热,一股暖流袭遍全身,游襄心道:原来是师父呢!

却听见老头在那里吼道:“好你个畜生,平时占我不欺弱小的便宜,今日却来欺我刚收的徒儿,真正作死,纳命来吧。”

突觉一股吸力,伴着吼声直冲背脊而来,游襄正借老头之力凝神聚气,不料那畜生竟从背中偷袭,心想师父能替我挡住这一击吗?正想着,头顶上响起老头气急的吼声:“畜生,竟敢从我徒儿身上打老夫的主意,今日便让你见见你祖宗的真身。”

周身冷意嗖嗖,游襄借助老头之力,由气海中涌动的真气,流走督脉,汇聚于睛明穴,双眼顿时视物如白日之中,清晰莫名。看见眼前一只虎身人面獠牙的巨兽涎着腥臭的口液,怒视前方。

随目光而去,见到那里一只似龙非龙的异兽,正凝神看去,只见那兽目赤欲裂,双目间一块突起的骨骼格外狰狞。腹前一对被放大十倍的的鹰爪,正紧紧抓住那人面怪兽夸张的长尾。那尾挣脱钳制,一扫而去,玄铁洞里一阵地动山摇,游襄体内真气一乱,眼前又是一片黑暗,只见两只凶兽的怒吼与岩石落地的声音,周身越加寒冷,她摸着地面想向着自以为安全之地退去,不想光亮大盛,未及反应之时,只觉头顶上一阵阴风袭来,暗道不好。不想那爪似是被什么巨大的东西挥开,游襄想应是那夸张的长尾,不知师父所化之兽是什么?后想到历史书中所记载,鲧的兽身应是梼杌,再回味一遍刚才所见之兽外形特征,确与书中所述相似。

正胡思乱想间,手触到一个高台,想来应是那插着定海神针的台子,她顺着台子站了起来,不想头顶一凉,想来应是那怪物的尾巴吧,感觉光溜溜的,真如书中所言,和蛇的尾巴几乎一模一样哦!

游襄爬上台子,背靠神针,想要借助真气开启天眼,再见一见战况如何,不想又是一道光亮,这里的目标正是她,游襄又是未及反应之时,借着光亮见师父兽身梼杌却在一仗之外,救援已是不及。游襄情急之下,双手触及神针,想要拔出抵档,竟真被她挡了下来。攻击暂时停下片刻,可能是给两兽一人一瞬间的思考:为何术法真气初入门的游襄可以拔出这神器,但不及答案出现,那鲛已反扑过来,嘴中吐出一道水柱,直射游襄而来。游襄得了那点便宜,又拿神器去挡,这次什么也没发生,正当那水柱欲中门面之时,却是被梼杌那长尾卷起,险险的救了下来。

游襄就着那十多米长的尾巴顺势躺在远处,纵使老头救援及时,却被那水柱迫的心跳加速,浑身颤抖不已,险些真气紊乱,背过气去。

看着两兽相争,手中把玩着神器。眼中一亮,那神器发出一道金光,晃花了游襄的眼,针头刺入手腕横纹之挠侧凹陷处,那里正是太渊穴,肺朝百脉,脉会太渊,由神器引导的一股真气顺百脉而走,游襄顿感与那神器心心相息,只觉器内一股莫名强大的力量在涌动,顿时心花怒放,若这股力量肯为自己所用,那术法精进必是一日千里,只可惜现在的自己只是个入门生,还没有支配如此强大能量的根基。

这时只闻鼻息间一股血腥之气弥漫,游襄只道是师父已战胜了那蛟,抬目望去,天眼洞开,双目又可于黑暗中视物了。心中一喜,待看清战况,却心中惊惧不已。那虎身獠牙凶兽仰卧眼前,突出的金睛蛟目中,嗜血的戾气。

游襄手执神器,急速奔去老头身边,口中惊叫:“师父。”

躺在游襄身边的已是一具年老奄奄的肉身。鲧知自己受伤颇重,对那鲛道:“好畜生,竟学会了逆龙鳞,呵,今日老夫并非败在你这畜生手中,究竟是谁派你来抢这定海神针的?”

游襄心道:原来这蛟是冲着手中神器而来,难怪总是针对于她。

鲧抢过游襄手中神器,心中默念着解印诀,一片金光降临,将师徒二人胧在其中。老头转过身来,对游襄道:“好徒儿,今日是为师自启儿走后最开心的一日,本想也像启儿一样教些本事,好让你学个一年半载的陪陪为师,不想今日被为畜生打断,你在为师身边,为师的便要分心护你,现下我启动天幕神眼,助你离去,但且记住,为师已身受重伤,自我封印,没有三载不要回来见我。好徒儿,定要记住答应过为师的话,我姬家的天下王权就靠你了。”

言罢,不管游襄心伤恸哭,以指点额,将真气输入游襄体内。

“还有,那神针被文命用于测量海之深浅后,便被九天玄女封印在这黄河底窟,当初我在这洞窟之中与玄女商议,由我来守护这旷古神器,今日就算为师历战而亡也绝不可让那畜生将这神针抢去。好徒儿,一定要记住……”

游襄哽咽道:“这神器就算是我仲游襄战死,也不能让这厮杀抢了去。”

鲧声声叫道:“好好……”

游襄但觉朦胧泪眼中,天光大盛,目光所及有如白昼,分疆裂土,身体飘然而起,然后便是水中窒息之感。眼望着洞渊深处浑水滚滚,蛟声怒吼,泪又一次滚滚而下。她虽与鲧相处不过半日,但想鲧是她这一世中所见第一人,即已认了师父,便是如慈父一般的存在,前世她从三岁起就“没了”亲人,所以今生便把对鲧的感情看作是亲情。不想只处半日,便天涯永隔,伤心欲绝之中,发誓待自己有了通天本领,必回来找这恶蛟斗上三日三夜,不灭这畜生便对不起这亦师亦父的老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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