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柔媚中带着一丝嗲嗔,但亦是那样的平朴和自然,即使游襄听了亦觉舒心。她轻轻道:“游襄!”
游襄道:“你是扈等烟?”
女子轻点素首,道:“亦是!我乃澹台溯之妻,洛国太子妃,但亦是遭逢家族类变故牵连,被迫服毒,但我亦是从小练有神功护体,但那毒却是颇为狠劣,虽未伤我其身,却将我的灵魂神珠毁了大半。我亦是放不下我的夫君和家族,于是弥留之际便使最上古神巫之术召告师父,她便唤来了我的转世,也就是你,进入了我的身体。”
游襄道:“你放不下你的家族我亦可理解,我在洛国时亦听说过扈氏大案颇有冤枉,若你想要我替你查明真相,我自是可以做到,但是你若放不下澹台溯我便无能为力,若你可以回来,我便将身体还你,我自回我的世界。可是你若回不来,我是绝不会去澹台溯身边代替你的!”
扈等烟轻轻一笑,眉宇含以,眼如烟波,美的仿佛凌波仙子,摄人心魄,道:“其实我一直在你体内,只是我这一抹魂魄太过孱弱,无法正常与你交流。只是你来这异界仅仅一年,功力进不神速,亦是给了我成长的机会,亦是今日你与凰鸟兽身彻底融合而给了我一丝力气,可出现在你眼前。”
“你亦不怕担忧,我家族的事情自是要拜托人你,但是我亦知道你心中自有你的清浙,若是要你代替我去溯哥哥身边,自是对你我都不公平,所以这件事我绝不会为难你。”
游襄道:“你家庭冤案我自会替你查明,如此还有何事?”
扈等烟道:“你可知我的魂魄被毁到何境,只是这一次交流,我便要在你体内沉睡十年,我亦知道我本是已死之人,不该出现破坏你的人生,但我亦是太过思念溯哥哥,所以那几****在洛国,听到见到溯哥哥时奇怪的心理反应都是我的。”
游襄自是早就猜到,轻轻笑道:“情之所常。”
扈等烟道:“游襄,好好活着,亦是为你,为我,也为了我们所爱的那些人!”
游襄轻轻走向扈等烟,伸出手去轻轻触碰,她仿若一尊易碎的冰晶,游襄只是碰了一下,便不敢再碰,放下手来,再抬头看去,只见如雾气消散一般的女子剪影。
游襄脸颊淌泪,亦是不觉,晃悠间,仙境散去,便是那些凌乱的横断在自己身边的巨石。她此时只觉心中一股怨气,嘶声厉吼,手掌击向巨石,只听无数炸爆声起,手边两尊巨石亦是碎成小块,掉落地面。
身后一声娇喝,道:“表嫂,我且来助你。”
游襄心中一喜,他们终是赶了上来,只是找准方位,便是因着方才自己现出凰鸟兽身。她转首去看女瑰,但见那丫头驾着三针雪鹤冲将上来。
再看她后方,庄客乘与濮阳应面朝她而立,会心一笑,却见庄客乘脸色巨变,道:“当心。”
游襄此时亦觉一种巨大的恐怖感自身前而来,那种浩瀚真气自是任何高手都无法相比,但闻腥风阵阵,亦闻嘶吼声裂,转首之际,便见眼前一尊巨型异兽,巨轮圆目,亦是盲然而没有焦距,头扁而平,两耳之处却是宽厚,獠牙亦如游襄手臂长短,艳红的巨信外露,涎着口水毒液,滴落眼前的巨石上,亦是将巨石也灼穿了。
入眼便是血盆巨口狂扑而来,飞溅的毒液灼穿身边大半巨石,亦只在瞬间,游襄心中也不禁惊慌,手下竟忘了动作,但那蛇口已在咫尺。
远处庄客乘和濮阳应虽是疾电而来,但亦是抢救不及。
却见女瑰娇小的身子如流光弹一般直射入蛇口之中。巨蛇巨口一合,瞬间吞没女瑰身影,游襄亦是目赤欲裂,现下反应过来,手中紫金长剑赫然出手,直击巨蛇眼目,却不想那巨蛇颇为狡猾,即知游襄动作,巨颅一偏,长剑划过巨蛇额际,却只是“坑坑”大响,不见伤痕。
巨蛇颇为满意,巨颅一甩。游襄顺力而飞,被庄客乘与濮阳应共同接住,降落地面。巨蛇亦是盘在眼前,从也往上看去,竟比那巨木还要高大。
濮阳应道:“黑水玄蛇,它本是北维黑水凶兽,怎会到了这雍州边境的曲池?”
庄客乘道:“非也黑水玄蛇,乃是曲池恒龙。”
濮阳应一惊,道:“那可是上古与黄帝大战七日七夜的至凶之兽,而其灵魂不灭,可永生,黄帝无奈,只得将其封印,而其躯太过庞大,无非移至万兽谷,便将其封在一弯河池边,那河池曲折跌宕,后便被称为曲池。”
游襄道:“它竟如此厉害,只是即被封印,今日怎会重现?乃是何人解印。”脑中现出那少年阿觅,但又想起他方才言语,当不可能是这解印之人。
濮阳应道:“三大邪刀亦是与上古众多凶兽邪气相印,只言三大邪刀乱世确有其因,便是任何一柄邪刀便可解印一尊上古邪兽,而那曲池恒龙便是其中之一。而上古凶兽当年与黄帝大战之时,亦是甚多,将其斩杀只留其魄亦是数不胜数,若是逐一解印,这世间便如当初魔神掌控一般!”
游襄倒抽一口冷气:若真是这般,那这天下便不再是我们的天下,凶兽妖魔横行,部族百姓便再无宁日。
游襄道:“我不知那掌控邪刀之人,何时再去解印其他凶兽,但眼下这曲池恒龙却要降伏斩杀。瑰儿不可白死,这凶兽死期到了。”
濮阳应却是哈哈一笑,游襄颇为惊讶,但听他道:“瑰儿可是上古母始祖华胥氏灵宠九尾灵狐转世,若她如此轻易便没了,呵呵,东夷人便都要笑死了!”
游襄先是被那巨蛇惊的心有戚戚,再未反应便见女瑰被吞,心中亦未作他想,只道瑰儿已命丧蛇口,现下想来,自己便是糊涂了,从来到这异界中,所见何人不是奇人异士,亦是自己也曾多次从异禽凶兽口下腹中逃生,更何况是这狡诈刁钻的九尾灵狐了。
濮阳应道:“这厮定要斩杀,以我观来,它现下只是初步脱印,并未解印完成,此时下手便是最佳时机。”言罢飞身上前,手中黄金长剑此时看去亦比启手中轩辕圣剑更为耀眼。
游襄紫金长剑在手,庄客乘琅琊剑亦是蓝夷郡国五大国宝神器之一。二人飞身而上,但见濮阳应于巨目之前,他亦懂巨兽闭目,其行自乱,方才游襄欲刺瞎蛇目,但亦未成功,现下自己再去这招,却是险些落入蛇口。
游襄见状,只觉不妥,此时体内亦有炙热夫气逆流,心道:这回你倒真及时!
庄客乘在旁,但见耀眼金光大现,亦见方才于远方见着的五彩霞光,那方距离太远,亦只觉其境如影,亦梦亦幻,仿佛梦游一般,此时身临其境,亦见游襄瑞凰兽身,颇为惊艳。最入眼的便是她背后那对凰羽,波纹流动,惊鸿荡漾,华光溢彩,似要喷薄而出。漫天金光自此萦绕升腾而起,映透整个天际。而那凰羽四周散出阵阵灼浪势如浮天,扑面而来。
曲池恒龙亦是被更为强大瑞凰圣兽所动,当头扑下。
凰鸟兽身亦是渐渐强大,游襄此时亦在休眠之中,凰鸟狂猛,她早知晓,此时自己竟将战事交予它,便可在其休内歇上一歇。
一凰一蛇游走相斗,林间绿郁葱葱,密茂叶繁,亦是将其掩映其中。庄客乘本在蛇腹之处,此时游襄兽身幻化而出,那濮阳应亦是退下阵来,与他降到一处,但见叶缝之间,蛇头凰羽时隐时露,交战正酣。
脚下众兵士,亦是观看世上奇战,虽比不上当世两大战神驩兜与罴九之战,亦比不了启之真龙兽身大战十万大费军,但其中凶险亦是历历在目,众人时而心沉海底,时而欢呼雀跃,时而且退且观。
濮阳应与庄客乘观来,心急如焚,庄客乘几次想要上前冲杀,亦被濮阳应拦住,道:“游襄功力本是太渊,加之凰鸟兽身,亦近神级,此时且看她自己冲破这一层,而那曲池恒龙便是最佳助手。我们且慢慢观来,当下,游襄正值鼎盛,只是那巨蛇太过狂猛,亦是上古凶兽,力大无穷,百战不殆。我们保留其势,自当游襄遇险之时再群起攻之。”
庄客乘道:“亦等他们两败俱伤吗?但若如此她便处于极其危险之势了。”
濮阳应道:“且看瑰儿在这恒龙体内做何相助。看,现下便是最危急时期,但游襄亦是聪明,把持住二者之间最平衡的战斗点。好吧,现下你我便从左右后方而上,只待刺下这凶兽双目,后面便好办了。”
凰鸟本是上古凶禽,后被九天玄女降服为其兽身,助黄帝战蚩尤,还天下太平,九州盛世,便回归天庭,之前亦将凰鸟兽身归置于北维一处雪山中封印,凤凰涅磐,欲火重生。经与游襄磨合,亦是通人性,但狂猛的战斗力却未稍减。
当年黄帝乃云游少年,后因缘际会,出身龙族,更有真龙兽身,但据记载,当年圣战之时,瑞凰的战斗力亦不比真龙、应龙、黄龙和青龙四大龙族圣兽弱,只是封印多年,亦未参入禹帝治水而逐渐被淡化,但瑞凰留在人们心中的印象却是不可磨灭。
如今凤凰兽身即出,濮阳应自是信心满满,但亦不知游襄的太渊之力是否可驾驭这上古凶禽呢?他当然不知,游襄与凰鸟的契合程度,以至于游襄“偷懒”反惹的他们在外担忧。
凰鸟越战越勇,恒龙亦被凤爪疾扑,原本坚硬的皮肤亦连紫金长剑也只可留下划痕,但此时却是皮肉开裂,惨不忍睹。曲池恒龙恼羞成怒,他与凰鸟乃是宿敌,黄帝圣战之前,他们亦有过较量,每次便是平手,亦有点到为止,亦有两败俱伤。
二者相斗千年,恒龙负过一次,便是凰鸟趁其退皮之时偷袭,亦将那时体形巨减的它从万万丈高空摔落,所幸虽是粉身碎骨,但精魄未灭,它亦是潜修三百年才还复其身,此仇是它心中大恨,亦不得不报。
不想今日际会重逢,曲池恒龙方才脱印,本是定数,但亦有三日,而今日腾出印界,便是它在地底感应到凰鸟强大气息,亦是浴火重生的永恒之光,一时激奋,却不再有所顾忌,三日印决才会完全消失,强行破印而出,只为与凰鸟生死一战。
濮阳应与庄客乘此时已升至那极度狂热的盯着凰鸟的恒龙两侧,他们只需将手上神器刺入恒龙巨目,便可得手,但此时,巨蛇脚下却见密林涌动,亦是人潮来袭,细细看去,竟是旌旗烈烈,濮阳应定睛看去,竟是“大费”二字,心中一惊,与庄客乘相视一眼。
但见大军狂涌而至,朝着此地而来,濮阳应带来的兵士亦只有三十余人,此时被围在人网之中,亦是惊慌失措,但见远处流箭飞来,亦有几人受伤倒地。
濮阳应自是相顾两难,但见凰鸟精气十足,辉煌万丈,但想这二兽积怨极深,自己亦是不要勉强相助,它们的事情便由二兽自己解决,当下传音庄客乘,二人便要降下林间,相护濮阳应手下兵士。
却不想此时,亦军突变。
曲池恒龙亦是知晓二人于巨目两侧存在,原本与凰鸟相争之躯竟是向后倾倒,而他巨口所对方位却正是方才濮阳应与庄客乘所在之位,正当一口扑去,将二人吞下。
游襄正当打盹醒来,但见其景,亦是惊恐万状,挥动巨翼,却是两难,若是此时当头扑下,巨蛇头颅自是被拍的粉碎,相对濮阳应与庄客乘必受波及,但若不扑,二人便又如女瑰一般入了蛇腹。
此时千均一发,却又听脚下万千兵士呐喊声声,游襄低头看去,心中更是惊涛骇浪,林间亦是密布兵士,看来最少亦有万余,远处林间仍是起伏跌宕,大队人马正在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