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师兄,便是这么些年了,你还是欺负我。你就知道欺负我……”
庄客乘满面春风,从听到曲池那一刻起,亦是如此。游襄与他并肩而行,但闻一女子粗鄙的笑声,随后又道:“烂木头,你忒也无用了,就让着自师兄,你明明是打得过他的呀,你为何不去拼啊,不去夺啊,这么些年了,我熬出一把老骨头,容颜不在了,头发也白了,还好,你们二人亦是守着我父亲的誓约,终生未娶,但是分不出胜负来,难道便要我这一生一世都守着你们两个吗?”
庄客乘蓦然停下脚步,游襄亦是在半步之内生生顿住。二人动作虽是轻到极致,但游襄亦是直接面对着两个男子。
只见二人同为二八身量,生的高大建硕,虽是面相普通,但扑面而来的真气强流亦使游襄心潮澎湃,颇为吃惊,他们二人修为绝不在大哥之下。阳光直射下,亦是适应了光度,方才看清二人两鬓花白,亦是年岁已高。
但闻那粗鄙的女子叫道:“何等小人在此偷听,我羞也羞死了,你们二人还不快替我杀了他们。”
二位男子极是听从那女子的话。只听那女子话音刚落,却觉真气击面而来,她以自己太渊术法的修为铺以定海神针威力,却是连闪躲的机会也没有。
此时,亦是庄客乘叫道:“师父,徒儿便也要杀吗?”
但见一青色闪影飘过,二人出手动作太快,以至于听到庄客乘迟到的疾呼,却连收手的机会也无。但见那女子停下身来,双手却是握着两个中年男子的腕上。便是这一动作,游襄便在心中揣测,这女子修为必在二人之上。
左侧那男子隐在暗中的面容显露出真容来。亦是一矍铄老者,青须且长,直至胸前,一手手胸被女子拿住,另一手却态然自若,手抚青须,面容青善,亦是一团和气,其感便和游襄师父九天玄女极像。
这是她遇到的第三个慈眉善目的人!一见之下颇为亲切。
青须男子脱出女子手掌,道:“你可是师承九天玄女?”
游襄惊道:“你如何知晓?”
青须男子道:“我乃南领极仙!”
他虽只通报家门,亦是知晓自己的身份,甚至是与驩兜的关系他便也是知道的,游襄自是不敢有任何隐瞒,再言,他师妹亦是庄客乘师父,如此错落的关系,与自己也算攀的上交情,便如实答道:“九天玄女亦是我的授业恩师,但是第二位。”
南领极仙一掠青须,道:“哦,可是还有比现今九天玄女更厉害的仙人么?”
游襄拖出定海神针,道:“便是此,你可识得?”
南领极仙、魉坡地神和姀婳亦是同时变了脸色,只那庄客乘似是怪惯,但他此时见三位长者的脸色,亦觉奇怪,这不就是一柄长剑么,有何惊奇?
但见南领极仙道:“你进入黄河底窟?”
此言一出,即是庄客乘也变了脸色。传说中黄河底窟亦是囚禁禹帝之父,治水不力的鲧之地底魔窟,她竟然进入过?传说中的黄河暗底最阴暗凶险之地,十进九不出,还有一人就算出来,便也是一具尸体了。
南领极仙,道:“丫头,曲池一行如何?”
游襄自知他与自己两位师父皆是关系匪浅,随答道:“当是可行!”
只听那女子叫道:“臭师兄,见了年轻的小丫头便是这般,真真为你羞也羞死了!”言罢,飞身而去,扯着庄客乘道:“小子,这丫头可是你给我带来的徒儿媳妇?真真是俊的,只是能力太强了,怕将来可在你之上,你便是敢娶吗?哈哈哈……”
游襄耳中听着,却不以为意,庄客乘虽是伴她身边,但心中亦是只有宣艺一人,她不过是那女子的影子罢了!
要跟上南领极仙的速度亦是吃力,所幸使得身轻术,却是勉强可见其身影闪电如光,直比驩兜快了不知多少?
飞的远了,便见一曲河池弯弯折折顺流而下。颇和曲池之名。而卫辉亦言,这河边亦可见濮阳应与女瑰,只是不知如此长的河流,究竟会在哪里遇到他们。
数道银光交织暴闪,游襄本是心不在焉,反手曲张竟被银光疾射穿过,“啊呀”一声叫痛,但见手掌一个细长的圆洞,却示见血液流出。拿住左掌,那痛亦是钻心。
游襄喝道:“你唤我到此处来,便是要害我吗?”
南领极仙道:“非也,非也,我亦是给你添了一道掌心纹路,亦助你现在或是将来。”
游襄听罢,再看手掌,亦不再疼痛,果然,左手掌心与右手相比,多出一条纹路,此纹颇为奇怪,亦是生的蜿蜒曲折,亦见眼前的曲池河水一般。
游襄不解,看着南领极仙,道:“老头,你意欲何为,我本以为你与我两位师父相识,却不想你如此卑劣。”
南领极仙道:“丫头,你便叫你师父也是这般吗?你可知我与他当是同至凡世,只是他治水方式太过霸道,触了天帝的戒律,方被镇在黄河底窟。亦是他见了我,也以兄弟相称。你倒了得,竟对我如此不敬。”
游襄一惊,道:“你,你是,天上下来的仙人?那你没有犯戒,为何洪水治后却没有重返天庭,你且不要欺我小辈,我可不是没脑子的人,被你三言两语便唬住了。”
南领极仙见着游襄如此神态,不怒反笑,道:“我收第二名徒弟时亦和你一般,哈哈,驩兜你便识得吧?”
游襄道:“亦是我大哥,我也知道你是我大哥的师父,但即是这样,我也不可能轻信了你。”
南领极仙哈哈一笑,道:“你们兄妹二人亦是性情颇为相似,哈哈,好吧!”
游襄一愣,亦不知他是何意,但见他思索一阵,却又是皱眉,又是掠须,最后长袖一甩。道:“我本意颇便收你为徒,但你亦是玄女之徒,我自是不可抢她爱徒,呵,我便再送你一件宝物。”
老头长袖一挥,游襄手中便多了一件物事,打开一看,不觉傻眼,此物乃是一只小巧玲珑的布袋,与自己先前见过的巨玲珑,颇为相似,只是拿着觉得更加轻了。
南领极仙道:“这便是巨玲珑,可装天地日月星辰,只要你愿,可以用它吸尽黄河之水,当初我便是用这物救了一方水灾,只可惜……唉,往事不提也罢,你便好生收着,将来必有大用。”
游襄将巨玲珑纳入怀中,亦问道:“为何是再送我一件宝物?你何时给了我第一件宝物?”
南领极仙哈哈一笑,道:“丫头,且待。”言罢,便没了身影。
游襄开启天幕神眼,四处搜寻,却不见任何人影,最后只得作罢,却见林间奔来一人,细细一看,竟是庄客乘。
游襄道:“你师父呢?”
庄客乘道:“便都走了。”
游襄又道:“你来时可遇着什么人?”
庄客乘道:“没有。”
游襄又道:“他们怎会在此?”
庄客乘道:“从我们进入这里,我便知一定会遇着他们,因着这几日是他们三人每年一次的比武会盟。”
游襄嗯一声,转过头去,但见林间悠悠荡荡,此起彼伏,似有一路人潜行而来。她与庄客乘互看一眼,自是退到草丛暗处,结印冰滴透明结界,静静看着前方。
只听一声娇嗔的女子声音传来:“哼,你们忒也慢了,若是我来,便直接掘地开河,即是千里万丈,将这曲池挖个底朝天,亦要找出来。”
游襄心中一惊,这刁钻刁横的女子除了女瑰还会有谁,亦是她的身份,也无任何人敢反驳。想到此处,便要起身,却被庄客乘拦住,待看众人走的近了。当头却是两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不常见到一身劲装的女瑰和满面风霜的濮阳应。
游襄但见濮阳应眉宇间仍有愁苦郁苦,心中颇是为他难过,爱妻于眼前坠崖,只留其子,人间何等惨事。
但听濮阳应道:“我们亦是只听说了九鼎会在此处,却不知在这曲池哪一片方位,若是盲目挖掘,怕是只会白废力气。”
女瑰道:“哼,我便不信。”言罢,便到河边,双手运气相送,好本事,竟将一池河水断流,分为两截,看的游襄和庄客乘亦是颇为惊讶。
濮阳应是从后面阻住女瑰运气,河水顿时聚拢,却是掀起涛天巨浪。待巨浪平复,濮阳应看着女瑰道:“瑰儿啊瑰儿,你亦是不知这河水被截流,将会是什么后果,你此一时可看清这河底,但那方河水流来,必将形成巨大河水冲击,下方一时河流不均,冲击而下,前方所有的部族便要遭灭顶之灾了。你为何……唉……总是这样一意孤行,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呵!”
女瑰看着濮阳应,气的一跺脚,转身便跑开了去,行进方向正是游襄藏身之处。她亦是边走边以掌击飞身旁杂草,便要到游襄身边了,那一掌却是击了个空。
女瑰一愣,叫道:“何方妖孽,显出原形。”
游襄亦是好笑,按说女瑰九尾灵狐兽身,亦是方可称妖孽,而此话从她口中说出,便觉滑稽,随笑出声来。
女瑰但闻笑声,便也不管不顾这声音如此耳熟,便是双手运气,直向那笑声而去。游襄一见,好女瑰,竟使方才断流截河之力攻来,高叫一声:“瑰儿,是我!”
但却为时已经晚,掌力已下,结界被攻破,游襄却无事。
眼前庄客乘以手相挡,女瑰倒退一步,庄客乘却反砸在游襄怀中。
濮阳应亦被惊动,赶上前来,亦见此一幕,护在女瑰身后,亦见游襄与庄客乘,笑道:“妹子,你怎会在此?”
庄客乘在游襄相扶下,盘坐调息。
女瑰看游襄时,眼神中除了狂热便还有一丝愧疚。
游襄自知她意,却是故意没有理会,只道:“我便是和你们同样的目的,听了一人所言,你们会在此处,便一路寻了过来。却不想,瑰儿会给我如此大的见面之礼。”
女瑰亦是轻轻一笑,扑进游襄怀中,道:“嫂嫂,我亦只承认你是我的嫂嫂,得知表兄欲娶那个女人,我与哥哥吵了一架,便跑出来了,却遇到濮阳应,便与他一同前来。”
游襄吃了一惊,道:“他与郴柳早有婚约,且是禹帝亲赐,成婚自是应当,你为何,为何如此?”
女瑰道:“那个女子亦是比我漂亮,我怎可容她在表兄面前抢了我的风头,还有你比她好,就是比她好!”
游襄满头虚汗,原来这丫头竟有如此强烈的嫉妒之心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