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门执教之口,重溪创派之时也有数种教派同时存在,但千百年来惟独重溪派尚存,并能一直与妖道魔道相抗衡,源自于重溪独创的吐纳之术。
吐纳之法如同流水,活水需与四方河流、湖泊、江海相汇聚交织,才能保持生机活力,才能称之为活水滋润天地万物,若是一池封闭之水,那么过不了多久便会变成死水,毫无生气,并且饮之即伤或死。
吐纳之术亦是如此,身体气力与天地灵气相交互融合,方能化天地的气息为己用,但若天地无灵气时当如何。单纯以体内已积聚的灵气不足以流畅循环,因为人的身体彷如一池封闭的水,有其独立的气流循环维持身体机能,而丹田积聚的灵气虽然可化为己用,但在不与天地相交换的情况下,会与身体气流发生冲突,从而不仅不能加以利用,反而有害,只有修成仙体时,才能克服这一天地规律。
但有一个办法可以克服,那就是舍弃——有舍才有有得,灵气在体内流动需要一个出口,如同池水,需要一个出水口,才能排除污染池水的多余之物。另外,在身体的一些节点处,气流与灵气相交汇会产生摩擦碰撞,这碰撞就如同两艘方向相反的船在一条水道上疾驰,互相之间会因为压力冲力过大而翻船,或者直直撞上,此时就需要一条水道上一艘船给另一艘船让路,或者两艘船同时放慢速度,但初习吐纳之术者不善其道,又未修成仙体者的这条流通的水路太过窄,唯独舍弃掉此节点处的一部分灵气才能继续循环,才不会影响身体本身的运作。
这就是重溪派吐纳之术的精华,顺着流水的规律,所修仙路是逆天的却不逃出天的法则,也因此老天始终眷顾着重溪,不论天地如何变化,不论灵气如何混乱稀少,都保持着生机,长存了千年之久,重溪派几乎化为了神的使者,既为重溪派的生存也为保护世人,担负着保卫天下苍生的重任。
句之看一眼忘轩,原来他早已明白执教让弟子们跪香的原意,是为了让他们明白重溪奥义,而忘轩早已领悟,不愿多此一举浪费掉已积聚的灵力,才宁愿受罚,但观师祖又为何不让他起身呢?
“此既是重溪奥义,自不会写入《归真吐息》,你们一日身为重溪弟子,便终身为重溪弟子,不可泄露本派秘密。”
“是,弟子听命。”
尚姜只因着一份毅力,居然顿悟了重溪精华,果真是愚钝钝得的,福命眷顾单纯之人。
待门执教言毕,全执教发话了:“银月川、忘轩、甘尚姜,留下,其余人回去好生调养,明日斗法大会结束,前来领罪。”
“句之暂也留下。”门执教补充道。
为什么句儿也要留下,句之不解,又不好问,待待会自会知晓。
经过一番调息,众弟子腿脚已稍稍恢复,互相搀扶着离开。
“银月川,你如实说来,可减轻责罚。”全执教依旧冷冷的问。
“此皆弟子一人之过,请全执教宽恕其他同门师兄弟。”
询问无果,全执教果断下了责罚令,命月川明日斗法大会结束,自去三生崖领罪。
三生崖是个怎样的地方,句之瞥见忘轩震惊的表情,不免好奇,愈发地想要一张地图,重溪山脉如此之大,眼所未及之处比比皆是。
此事有一半的原因在句儿身上,句儿是该为师兄分担一半罪责呢?句之想。
“不可。”忘轩见句之看看月川又低头沉思,赶忙传音劝阻道。
句之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抬头看看忘轩,又看看执教,没有说话,才突然明白忘轩在传音。
“你可知三生崖是何处,最轻的惩罚都不是你可忍受的了的,月川既然愿意承担一切,你莫要辜负他,一个人受罚好过两个人一起。”
句之低着头,忘轩也低着头,但句之几乎能感觉到忘轩坚毅凝视的目光,他也不甘心月川受重责,却也无奈。难道从一开始便站起来,是为了陪月川一起领罚么?
月川的师父百里督教,始终不曾出现。他是知道月川脾气的,定会揽下一切罪责,重溪今日斗法比武,虽赢多败少,但众新弟子喝得酩酊大醉,令所有仙山门派看笑话,始终是颜面尽失,此罪责定不是以小过而论的,做师父的,虽说要顾及自己和整个教派的颜面,可是也不该如此狠心。
句之两耳朦胧,思索着自己的想法,只听到掌教说忘轩、尚姜、月川明日上台比武斗法,云云。
句之正在晃神之际,门执教唤道:“句之……”
“弟子……弟子愿代月川师兄受一半惩处。”句之未及细想,脱口而出。
众人吃惊,此事与你何干。
“句之师妹念及同门情谊,请执教大人勿将此话当真。”忘轩急忙插上。
门执教反应过来,笑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大可不必如此,据小小说你厨艺极佳,门执教我是特意请你照料小女膳食的。”
句之不明。
“虽然服用辟谷丹可免去饮食,但心清尚未习得吐纳之术,难以完全利用吸收,长此以往定将伤及自身,是药三分毒,道理就在于此,但修仙之人使用吐纳之术可化解此些微毒物。自两年前心清的母亲坐化后,就再无人为心清做膳食。”
句之明白,可是此时愣愣地看着门执教,不说话。
众人不明,以她乖巧听话的脾性,本应一口应承的。
良久,句之冒出一句:“请执教大人先减轻月川师兄的惩处。”
这是在威胁吗!“放肆!”全执教一声喝令,句之顿时腿软跪倒在地,泪水溢上眼眶,心下退却方才后悔自己口不择言,但话已出口,再收回多没面子,硬是撑着不改口。
掌教大笑起来:“哈!你这小娃娃……行……你,你,你,你们三个,都去三生崖领罪吧。”
“掌教大人……”全执教不满道。
“当然罪责是不能减轻的,仍旧是一个月。”掌教又补充道。
句之讶口,愣愣地瞪了众人半天,脸上一片绯红,早知就不自告奋勇了。
忘轩在一旁又是暗笑,又是苦笑。
月川从句之说出那句代他受过的话时,就想与句之传音说话,却被掌教命令不得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