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棠静静的坐在马车里,觉得神思有点倦怠,又有点恍惚般的飘然。
今天是长安盛大的清明之节,家家户户穿上新衣,呼朋唤友前去游玩,一路看来,都是笑逐颜开的喜气。
马车走得很快,出了城便直往郊外奔去,周围的行人渐渐少了起来。
萧棠恍惚听说过,好像这次的宴席是设在郊外的一处庄园里,听说这处庄园隶属于越国公的产业,但因其风景清俊别致,因此贵人们设宴多喜在此。
马车走过了一段距离,便见刚刚还绿草青青、树枝抽芽的乡野之景蓦地便转换了景色。一大片热烈的粉红伴着枝头嫩嫩的绿芽,在强烈的色彩反差下,以及其强势的姿态闯入了人们的视线。
萧棠惊讶的睁大了双眼,第一次知道原来色泽柔淡的桃花也可以美得这样绚丽灿烂、夺人心魄。她定了定神,眨了眨眼,又仔细望去,便见小小的碎石铺就的小径两旁,栽满了桃花。一眼望去,一团团繁华锦簇般的华丽,又奇妙的清新怡人。不见边际的桃林,仿若云蒸霞蔚般的动人心神。
一愣神的工夫,马车便已经缓缓的减速下来了。萧棠迅速回神,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衣饰,发现并无不妥后,才悄悄的松了口气。
今早出门的时候,她便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自己包了个严实,遮掩住自己娇艳的肌肤,在脸上仔细的围上一块面纱,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后来想想终究不妥,临出门时又戴上了帷帽。
不远处已经停了数辆华贵高大的马车,车夫们正坐在车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见萧棠过来也不见惊慌,只是微微垂眸避身以示恭敬。
往前又走几步,便见一个翠绿雅致的竹屋出现在了眼前,样式颇像是少数民族的吊脚楼。竹屋里此时正围着很多小厮打扮的侍人,捧着一坛坛的美酒进进出出,竹屋里不时传出阵阵的饭菜之香。
萧棠举目望去,便见竹屋前的一大片空地上,早已整整齐齐的摆好了几十个黑色的矮木小几,围成一圈,中间空出了一大片的场地,想是专供舞妓、乐人跳舞和演奏的地方。此时,那些小几前正三三两两的坐着几个秀美的娇娇和清秀的郎君,也不知那郎君说了什么,惹得几位娇娇连声笑了起来,模样颇是娇嗔含羞。
看来,她来的时机刚刚好。不论是到早还是到晚都极易引人注目,只有夹在中间进来,才最为安全妥当。她把时间算了又算,总算是没误了时辰。
萧棠低敛下眉,趁着没人注意到自己,便匆匆的找了个靠近树荫的后排位置,这里视野极好,但却让人不易发觉自己。
刚刚坐下,萧棠便听见不远处的几位娇娇正在相互调笑着说话,随风传来隐隐的笑语声。
“阿妩,这次来了好多青年才俊呢。听说连太子、秦王和越王也都要来呢!几位殿下隽永无双,无人能比。阿妩这般美貌,定能得到几位贵人青睐。”语气里满是向往和恭维。
听见这话,萧棠便觉得满心的意趣,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众女环绕中一个娇娇正展眉而笑,脸上正满是意满神足的得意。
这个被众心捧月的娇娇有着稍稍高挑的细眉,妩媚风情的眼角,看上去确实是艳丽无双。但那微凸的颧骨和薄薄的双唇,却含带了一丝微煞和刻薄,令这份艳丽里增添了一抹咄咄逼人的锐利。
“是啊是啊,阿妩之美,谁人能比?此次定能觅得佳婿。几位殿下人中龙凤,真真是无人堪比其肩……”另一个娇娇附和而上,便见那叫阿妩的小娘子笑得越发灿烂起来。
“嗤,真是见识短浅。”这句冷冰冰的嗤笑一响起,周围的欢笑声立即一哑。便见刚刚还环绕在阿妩身侧的几位娇娇便是齐齐一呆。这个叫阿妩的娇娇早在声音响起之际便已经铁青着脸色瞪向了声音的来源之处。
不久,便见旁边的桃林里转出了三五个华贵逼人的贵女来。那出声的却是一个身量高挑、纤细秀美的小娘子。此时,这些贵女们正高傲而不屑的斜睨着阿妩这群娇娇们。
萧棠一呆,这些贵女们不光华贵非常,气度雍容,非阿妩这些娇娇们能比,就连说着讽刺的话,都是那样的气度优雅、从容闲适。光看阿妩气得脸色发白却不敢反驳的模样,便知道这群贵女们来头不小。
萧棠轻轻屏住了呼吸,把自己又往树影深处挪了挪,才抬眸继续看去。
只见那刚刚开口讽刺的小娘子悠然的望了望气愤非常的阿妩,掩着嘴笑了好一会,仿佛是欣赏够了阿妩脸上青白交加的模样,才闲闲的开口续道:“这几位娇娇也真是可笑,难道诸位殿下就是让她自由选得的?哼,况且,现在长安出了两个风流隽秀的人物你们竟不知道?这两人皎皎宛若天上明月,钟灵毓秀、文思斐然,虽不及殿下们尊贵,但亦是世间少有人物。娇娇刚才这话,真是有失偏颇了。目光竟是如此短浅……”
说完,这群贵女们便欢笑着携手走向了小几。阿妩那薄薄的双唇抿得越发的紧了,看着周围好奇打量的眼神,终是恨恨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此时宴中已来了不少的人,或倚或坐,言笑晏晏,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仿佛刚才那场争执只是大海中的小小浪花。
萧棠正仔细的欣赏着手边那精致的茶杯,前面的人群便是一阵不安的骚动,不时传来女子低声的惊呼和男子们的议论。更有些胆大点的娇娇们,已急匆匆的跑向了桃花林外。
萧棠有些惊讶,为人群怪异的反应也难得的产生了一丝好奇,便低声询问坐在前面的一位娇娇。此时这位娇娇正双颊绯红,眼睛晶亮的盯着桃花林的入口处。见萧棠询问,便随口答道:“听说‘双李’也要到这里来呢!几位殿下正和他们在桃林外寒暄呢!”
电闪火石间,萧棠便蓦地明白,这‘双李’怕就是刚才那位贵女说的隽秀人物了。想到这儿,萧棠也颇为期待的望向了桃林的入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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