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羽蝶扑扇着翅膀越飞越高,转而就像被一阵风刮散了的烟尘,消失了行踪。
晓曦低头看自己手腕上的小红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蝶类昆虫大多是卷缩的虹吸式触角,这是最基本的生物常识,而且它们吸食植物的汁液花粉,理应是不会蛰人的。
回想着刚刚那荒谬的一幕,又念起那枯叶中的肉虫居然眨眼间就幻化了形状,不由有些后怕。
自己不会是中了这世界特有的某种怪虫的剧毒吧?
想到这里,晓曦便赶忙跑向玄关处。方才想计策的时候,她为了清净便把项妪和一众仆从全部支开,让她们守在门廊外。现在她只想赶紧的随便抓个人来问问看,那奇怪的虫子是怎么回事?她不会就这样咯屁了吧?
正要开口叫人来,却发现自己张开的嘴发不出任何声音。晓曦心里一慌,想着坏了,手就狠狠地敲击了木门两下,项妪听见声音,带着疑惑走了过来。
“小姑囡?可有吩咐?”
晓曦正想比划动作,却又发现自己能说话了,不过开口的语言却是:“老太婆,本姑囡囡困了,榻上歇息一会儿,你们都到外院去,给姑囡囡我守着门,别叫闲杂人等进来!”
项妪一怔,扯开眉面,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嘴唇正微张,有些担忧地要问话。
“愣着看什么,还不快去?”晓曦开口又是一句冰冷傲慢的话语丢出。
项妪表情有些难堪,似乎受了伤害,但还是一言不发地挥退了众人,自个儿也退了出去。
晓曦心里头急地火烧火燎,刚刚那些话明明都是被人操控着说的,并非她自己的本意。而自己想要说的话,想要做的动作,却全都表达不出,就连面部的表情也不受自己控制。
巴巴眼看着院中人去楼空,院门被带上,天空也不知为何突然间阴霾下来,晓曦直觉嗅到了阴谋的降临。
她退回到自己房里,带上门,转过身来,就看见因光线减弱而显得阴暗的房间里突兀地站立着一个嶙峋高挑的身影。
那人风骨奇特,肩背宽阔微微耸起,如鲲鹏敛翅,臂长过膝,大腿无肉,小腿结实,杵在屋中如同扎的个人形的高架子。
不,准确说,他更像是鬼魅!
无声无息地降临,在黑暗空寂的房间中,浑身上下散发着古怪的邪气,周身没带着一丝的人味儿,这不是鬼,是什么?
还是一只居心叵测、肚子里装满馊水、坏心眼的恶鬼!
晓曦依稀明白过来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谁在作怪,她私下里活动了一下手腕,发现那离奇的禁制已经解除,便从玄关的壁挂后取下一柄鸡毛掸子,直直地冲着那人就招呼了过去。
谁知鸡毛掸子还没能近身,晓曦又动弹不得了,整个人像被定了格的胶片,摆着奔跑中要打人的姿势就那样干杵着。
而前方近在咫尺间的怪人,却只是虚步一撵,便已移上了不远处的坐榻,整个人安逸舒坦地翘起二郎腿靠坐在上面。
“啧啧,真是个元气十足的小姑子。”那人玩味笑道。
虽然他背光而坐,晓曦依然努力去辨识那人的样貌,只见他长相亦是透着古怪,不知是个什么由来,她镇定心神反叱道:“这位鬼祟大叔亦是有闲,竟装神弄鬼的登门欺负我一弱质小姑。”
“小姑张牙舞爪,熊熊好似虎也,某看不出一丝羸弱之相。”
“大叔行止类贼,登堂入室,还不许本姑娘放老虎咬你?真是好无道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晓曦笃定对方技高人狂,自己更不能在他面前示弱,便打定注意跟他斗嘴,逼他主动泄底。
果然那人几句回合讨不到好,便不乐意地开口纠正道:“小姑子别左一个大叔右一个大叔的喊,本仙人正是旖年锦貌,生生被你叫成了老头子。”
旖年?看不出来。锦貌?啊。。。呸!
晓曦内心无奈地吐了个槽,唇角一歪,挤了个应付的不能再应付的笑容:“那请阁下报上名号!”
“小姑子,你记好,本仙人姓高,名申墨,从今天起便是你的师傅了!”
“啊?搞什么哇?”
“错,是‘高深莫测’的高申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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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申墨连哄带骗,不得已还施了些小手段,终于逼自己相中的小女徒入了自家山门,喜滋滋地溜掉了。
这女娃万年难得的奇特身世与刁钻诡秘的古怪性子都太合他胃口了,以至于他不得不亲自上门收徒,生怕去晚了就被人抢了先。
此外他其实还存着一丝看热闹的好玩心思,唯恐天下不乱的想着把自己两个资质尚佳的徒弟都调教出来后,让他们俩冤家好生斗斗法,看谁收服得了谁!
因先师岐山真人虚弥子当初传授技艺给他的时候,立下门规。规定他所有掌握的术法绝学要分别传给多个弟子,让他们每人都掌握不同的能力,切不可一人学尽所有。他虽然不明白先师立此戒的缘由,但也只能遵守。
原本打算永不收徒,就这样四海逍遥一辈子罢了。结果一朝不慎被人拿捏住,收下了大徒弟,这有一便有二,再收徒便成了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是他没想到,那小妮子不选穿卜之术,不选轻功武学,不选神隐遁术,却独独选了易形换容的术法,实在是心机难料。
罢了罢了,没准人家小姑娘爱漂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