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她只是睡着了,我刚刚粗略的检查了一下,她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明天在给她做个详细的检查,问题应该不大。”闻人澈从粉蓝色的病房里走出来,轻轻的带上门,对守在门外的安晨和乔希说道。安晨沉默着,他的思绪很乱,里面的那个女孩真的是他亲生妹妹吗,他找了她那么久,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怎么也想不到,她原来一直都住在这样的地方,植物人?多么让人恐惧的字眼,还好上天给了她奇迹,让她醒了过来,不然他真的无法面对真的找到她时,她却只能躺在病床上毫无声息的样子。可是他又有些惶恐,经过今天的事,微凉也一定会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在骗她,她会离开吧,会讨厌吧?矛盾的心里压的安晨喘不过气来,他好想出去找微凉,去请求她的原谅,可是小可还躺在里面,他才刚刚找到她,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谢谢!”乔希笑了笑,情绪也还没有完全的平静下来,他看了一眼走神的安晨,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想有些事,我需要告诉你。”
听见乔希的声音,安晨回过神,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跟着乔希往外走。
并肩坐在楼道的台阶上,乔希看了眼安晨,低头说:“安可是我叔叔收养的小孩,但是他们在收养她的第二年就发生意外去世了,我妈不忍心再把她送回孤儿院,就把她接到了身边,之后她一直生活在我家,我妈曾经想过要帮安可改名,可是她却怎么也不同意,她刚来我们家的时候,喜欢一个人躲在角落,不说话,也不笑,只是躲在角落发呆,像是没有灵魂的布偶。我爸妈很忙,因此大部分的时间家里只有我们两个,我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让她接受我,适应这个家,渐渐的她的脸上出现了笑容,也开始和我说话,说她的哥哥,说她的故事,我很心疼她,所以总是给她最好的。我答应过她,等长大帮她找哥哥,永远都守着她,当我以为一切都会朝着我预想的轨道进行的时候,小可却出了车祸,她一直昏迷不醒,医生说他们无能为力,所以我为她建了这间病房,我知道一定会醒来。”
乔希说的淡淡的,没有激动,没有起伏的情绪。安晨看着他,眉头轻皱:“你早就知道我。”不是问句,安晨肯定的说。
“没错,那天你送花微凉来学校那天我就知道了你,可是你却让人代替了她,而且,你大概不知道吧,害安可变成植物人的罪魁祸首就是被你带在身边当妹妹的那个人,你说,这样的你,我为什么还要告诉你,真正的安可在哪里?”乔希眼神凌厉的看向安晨,讽刺的笑笑,他站起身:“安晨,我曾经很钦佩你,但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你不配成为安可的哥哥。你答应过他的事,不但一件也没有做到,还找人替代她。虽然你的事情我没有兴趣知道,但是,希望你从此就在安可的生命里消失吧。”
面对乔希的指控,安晨始终沉默着,他的脸上始终没有遗露出任何情绪,但是他逐渐紧握的双拳代替说明了他的愤怒。安晨站起来,嘴角微扯,他转过身,看向乔希的背影,说:“你以为你是谁,我所做的任何一件事你都没有资格评论,安可是我的妹妹,该说要消失的那个人,是你,不是我。”
乔希被安晨的话语愣住,他回头看向安晨,半响,说:“请你解决好花微凉的事情再来吧,不然我是不会让你见安可的。”
看着乔希离开的背影,安晨隐忍的皱起了眉头,他紧紧的握着双拳,眉间的痛苦之色一闪而逝。闻人从病房走出来,看着安晨也是一阵沉默,他拍了拍安晨的肩膀:“不要伤害微凉。”虽然他们之间的事他完全不知情,但是刚刚他们的谈话他多少也听到了一些,他知道安可对安晨有多重要,他根本不怀疑,现在的这种情况下,安晨会因为安可而舍弃微凉,虽然,最初想要绑住她的人也是他。
闻人澈无奈的摇了摇头,温润的笑容早已不在,他不在说什么,自顾的下了楼。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要回来,也许是害怕那种无家可归的感觉,也许是安逸的日子过久了就没有勇气放弃,也许是我还不太死心,想要能安晨给我一个答案。我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板上,外面的夜景很美,可是我却始终觉得孤单,从我三年前醒过来,被叶妈妈带回家,她总是有大量的工作不在家,月哥哥对我的敌意让我孤单,后来我离开,流浪的感觉让我孤单,安晨说我是他妹妹的时候,我以为我的孤单,无助终于就结束了,以后也会有人疼我,会有人陪伴我,可是没想到最后我还是一个人。也许我是被诅咒的,被遗弃是我的命运,孤单是我结局。
安晨回来的时候,已经一点多了,突然打开的灯光,起初还让我有些不太适应,我站起身,安晨看向我,眉宇间尽是疲倦,我冲他淡淡的笑,他却低下头,不看我,说:“对不起!”
我的笑容僵在脸上,他说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对不起我骗了你,还是对不起你以后不能在住我家了。我不认为乔希会有那么仁慈不告诉他那女孩为什么会躺在那里那么多年。我更不相信安晨现在还会那么驻定的说我才的他的妹妹。那女孩长的和他那么想象,傻子都能看的出来谁才是真正的兄妹。
“小可不,微凉,我会给你一笔钱,那钱可以足够你用到上完大学,我....”安晨的眉头深深的皱在一起,他不忍在说下去的表情,突然就让我释怀了,这样就够,起码他当初是真心希望我能是他妹妹的。
我冲他微笑,用手语比划着说:“没关系!我不怪你。”
我转过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我以为我不会哭,可是眼泪就在转身的一瞬间流下来,我很痛苦,真的很痛苦。“对不起,微凉。真的对不起。”安晨的声音从我的身后响起,带着隐忍的颤音,我握着门把的手顿了一下,还是拉开门。
我抵着门无力的滑坐下来,我紧紧的拥住自己,心里那些翻江倒海的情绪把我淹没,我隐忍的痛哭着,突然真的好恨自己,为什么当时要活下来。兰灵蕊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去,我现在真的很痛苦,很痛苦啊,就快要死掉了,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哭够了,我站起来,泪眼朦胧的环视了房间一圈,这里没有一件东西是属于我,不仅仅是这里,这个世界属于我的东西似乎一件也找不到,最可悲的是,就连心脏也是别人的。我突然很想笑,很想放肆的大笑一场,可是笑容挂上唇边就变成了苦涩。
外面安静下来,我拉开门把,安晨已经不在客厅了,应该是已经回卧室了,我走出去,最后看了一眼房间的摆设,转身离开了安晨的家。站在楼底下,看安晨家所在的楼层,有些话,我可能没有机会在跟他说了。我真的不怪他,能够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收留我的人,已经给了我最大的恩赐。
安晨,再见。
午夜的马路很安静,已经凌晨两点了,偶尔能听到野猫的叫声,路灯很亮,偶尔还能遇上几个醉酒的人,我总会躲起来,等他们走了,在出来,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但有一个特别想要去的地方,我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叶妈妈了,我想要回去那个曾经的家里看看,也许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叶妈妈家离安晨住的地方实在是有些远了,等我站在叶妈妈家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熟悉的景色,熟悉的原子,叶妈妈的车不在,看来她昨天没有回家,不知道最近她忙不忙,累不累,有没有按时休息吃饭。还有月哥哥,前几天高考已经结束了,不知道考的怎么样,不过,月哥哥的成绩一直都很好,高考这样说事,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我站在院子外往里看。偶尔有晨练的人经过,奇怪的看我一眼,我也不去理会,只专注的看着我眼睛里的景色。
我正兀自出神,冷不防的房门在这个时候,被打开了,我一愣,反应过来刚想转身,就被出来的人叫住:“你怎么会在这里?”花枧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这份冷漠里多了一份惊讶,我回过头,冲他笑笑,用手语说:“我路过,想来看看。对不起。”
花枧月将信将疑的看了看天色:“这么早!”“是啊!”我勉强的笑笑。
“你当我傻瓜吗?”花枧月冷笑。我一时无语,想了下,找了个还算靠谱的理由:“其实..其实,我是想拿我的身份证,你知道,没有它,做什么都不方便。”我想他仍是不信的,所以紧紧的盯着我,我冲他笑笑,任由他盯着。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过认真,也许是这个理由足够充分,花枧月也没在怀疑。“你在这里等一下。”说完转身又进去了。
我想他应该是要出去晨练的,简便的休闲服,运动鞋,挂在脖子上的白色毛巾,不得不说,他的长相就如同他的人一样优秀。
等了一会,花枧月拿着我的身份证出来,然后递给我:“我很好奇,你之前是怎么进名辰读书的,没有身份证明,倒是现在才来找我。”
我看着身份证上我的照片,稚嫩的长相,虽然在笑着,眼底却总是淡淡的忧。抬头看向那个我曾经住过很久的家,没有回答花枧月,我笑笑,比划说:“我要走了,再见。”我转过身,身后是一阵沉默,等到我走出一断距离,他的声音才响起来,他说:“以后请不要到这里来了,我妈看见不好。”
我顿住脚步,没有回头,却是笑了笑,心里回答他:“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从叶妈妈家里出来,我又游荡了一会,路过之前的学校,快期末考了,所以几乎不见逃课的学生,我看着校门口有些愣神,我很羡慕那些可以上学的人,可是对我来说,似乎是奢侈呢,以前因为在医院里拉下了一年的课程,好不容易赶上又不断的转学,终于不在转学了,却直接辍学了。
“暖暖!”正愣神,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我回过头就看见季澜曦正一脸惊喜的站在我的身后,看见他我也同样惊讶,高考已经结束了啊,这个时候,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我的注目里,季澜曦走过来,他干净的笑着,一脸的惊奇:“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暖暖,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愣了愣,回以笑容,掏出纸和笔,写:“没什么?高考都结束了,你怎么会来?”
“嗯,我回来办一些手续,我们家移民了。”似乎并不太高兴移民的事,季澜曦的语气有些失落,我笑了笑,也不知道说什么。
“暖暖,你最近过的好吗?”他问我,表情认真,仿佛是怕我受委屈一样。我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我在纸上飞快的写:“你知道我的过去对吗?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我是谁?”我急切的看着季澜曦,他要移民了,如果这些问题在不问,以后就没有机会了,就算我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我会不会饿死街头,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是想知道,我来自哪里,我是谁,我曾经过着怎么样的生活,有没有人疼我。
季澜曦隐去脸上的笑容,眸子里变的担忧:“暖暖,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过去,那段过去真的那么重要吗,如果知道了,会不快乐,你也一定要知道吗?”
知道以后会不快乐?难道我以前真的很不堪吗?我难过的垂下眼睑,可是,难道不知道过去的我,现在很快乐吗?我不禁苦笑,看向季澜曦肯定的点点头。
转了那么大一圈,最后告诉我过去的人居然还是季澜曦,早知道,当初就应该直接问他了,不然也不会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
我们找了一个小公园坐下,季澜曦在对街给我买了一瓶果汁,我笑笑,接过来,他在我身边坐下:“暖暖,有些事,有些回忆如果是旁人告诉你,那你也只是旁观者,虽然你曾经经历,但对于现在的你来说那已经是别人的故事,如果你相信我,就把你手,你的回忆交给我,我会带你把它找回来,如果它对你真的有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