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看来，她发现乌县的百姓生活水平相较高一些，这点从饮食方面也可以很容易看出来，尝到的茶叶也是如此，虽苦涩难喝但相较北地地区已经谈得上不错了，不过她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说个好字，这只会让自己连谈判的筹码也没有。
她只是浅尝一口立即把杯子放下，嘴巴吧咋几下仿佛很不满意，不过她没说好或不好，专等着他开口问她，毕竟他手上做一大部分是茶叶的生意，其次才是酒楼，他应该很重视别人的评价的。
“不喜欢的话我让人煮点甜汤给你喝怎么样？”
预料之中，他果然询问了，只不过他并不在意她的意见，那她只好开门见山了。“你的这个茶卖得不怎么样吧？”
“怎么这么说？”
她一脸笃定：“肯定卖不出去。”
“恰恰相反。”销路方面他显得相当有自信，因为这款茶的原方是在一个游方和尚弄到手的，在经过一年时间的选茶种以及密制才有的独特口味，确实比一般市面上的茶好上许多了。
“嗯？”
说到茶必须要说到秦氏茶庄，秦川眉毛飞扬开始侃侃而谈：“这是我们茶庄的重头戏——紫烟罗，因为煮出来的茶呈黑紫色并因此命名，它口感厚重，抓一把就可以泡上十来次而不减香气，所以想象一下，光光卖它一年的利润就可以顶得上秦氏所有酒楼一年赚来的钱，你说它卖得好不好？”这是他个人产业，虽姓的是秦，却只是独独属于他一人的，也就是他能够以弱冠之年傲立秦家的资本。
“那可奇怪了，这么难喝的茶居然还卖得出去？”思爰装作一脸不可思议，她瞪大了眼睛，“你们这儿的人可真容易养活……”
闻言秦川白了她一眼，“你懂什么，每个地区各有各的市场，需求各不相同，而我们紫烟罗的市场却可以远销突厥，半斤茶可以换一匹马，你不稀罕，突厥人可是觉得占了天大的便宜呢……”
他居然把销路扩展到外边去了？不错不错。
“为什么感觉咸咸的？”她又抿了一口。
“有一道工序需要用盐腌制，虽然有经过再处理，但还是会保留一点原始的口感。”秦川很是谦虚地回答。
“茶的主要功效就是抗癌清肠，而你知不知道经过你用盐处理过的茶里面含有一种叫亚硝酸盐的物质，这种物质本身对人体是有害的，更何况盐这么高浓度的东西本来就会使茶叶纯天然的口感丧失，我看不出一年你的紫烟罗绝对会被淘汰的。”
她这么一番长篇大论下来，他实在很难消化，里面有很多是他没听过的词汇，包括什么抗癌，什么亚硝酸盐的都说得他一愣一愣的，不过后面那句他听懂了，就是说他的紫烟罗很快就会卖不出去的。
他很想反驳，但她并没有就此罢手的想法，接着对他一轮炮轰，“你茶制得不好情有可原，可你连酒楼为什么都没弄成功，肯定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要么是厨师水平有限……”
秦川条件反射地作出解释，“每个都是最顶极的大师……”
“会做满汉全席吗？”
“什么是满汉全席？”
“那搞创新吗？”
“这……”
“厨师水平有限，还有服务肯定不周到……”
“小点的酒楼有些问题在所难免，规模大点的比如醉仙楼绝对没问题。”
“有迎宾小姐吗？”
“我开的是酒楼，不是青楼，门口要是站着两个拉客的人家还不以为我们酒楼换成青楼了。”他脸拉下来了。
“谁说迎宾小姐就要卖身了，真是少见多怪，还有你们酒楼有表演节目吗？”
“每天都会请当地比较红的歌姬过来助兴。”
“……不可救药……”思爰一脸嫌恶的表情，“我知道你不服气，但我要是告诉你洛阳的酒楼都是什么样子，你就会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不顾秦川一脸的诧异表情，她接着说，“而且我手里还有一张祖传的制茶秘方，你只要按着我的方子制茶绝对可以让你的茶庄财源滚滚！”
“你只是一个丫鬟。”秦川一脸怀疑。
思爰轻轻一笑，“英雄不问出处，你知道刘备为什么会成为一方霸主吗——因为他不拘小节。”
“好，那把你的方子给我看看。”
她摇头，“暂时不行。”
“你不给我看，我怎么相信你手里真有祖传的制茶秘方？谁知道你会不会是在骗我……”
闻言，她冷哼一声，“没出息的东西。”
“你！”他拍案怒起。
“成大事者应虚怀若谷，能容天下难容之事，能容他人难容之人，我这才说了你一句你就受不了，我看你尽管有再多的聪明才智也是枉然，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她不留余力地抨击他。
秦川脸色变幻莫测，待了半晌他慢慢收了黑脸，“成大事者大肚能容，以前也有人同我说过这么一句话，你一个小丫头居然也懂这么高深的学问，不简单。”后面那句用的是肯定语气。
“不用奉承我，我是看你是我救命恩人的份上才愿意献出秘方的，信不信由你……”
“有什么条件吗？”
她有点诧异他态度的转变，点头：“有。”
“你尽管开价，个把万两银子对我来说还不算什么。”
“出去！”
他愣了一下，她不耐烦地重复，“我的条件就是你给我出去，从今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入我的房间，这个院子我征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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