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昭高声呼喊,下面的侍卫长一看是晋侍从,便叫侍卫们停下动作,对着上面喊道:“晋侍从,要不要帮你啊?”
晋昭向下喊道:“不用了,我自己下来。”
侍卫长和侍卫们通通站在下面,抬头望着上面,他们共同有一个疑问,那就是晋侍从为什么要爬的那么高,难道说这是王意?如果是的话,他们还是不要多问的好。
晋昭见下面的侍卫们把弓给放了下来,危险解除,身体不免有些松懈下来,她倒忘了这是屋顶,这不脚底一滑,她就像根抛物线一线,丝毫没有依靠,向下倒去。
事实上,李寻常就在旁边,伸手拉她一把便可,可他没这么做,而是静静的坐在一旁,晋昭一点也不相信他这是没反应过来,学剑之人连这点反应都没有,还学什么剑。
但是李寻常又很快的伸出手拉住了晋昭,使得晋昭没有掉下去,然而他的嘴巴却慢慢的弯成了月牙,你笑什么?这次轮到晋昭反应不过来了,李寻常的突然放手,没在晋昭的预料之中。
不过有一点晋昭倒是明了了,他是故意的,绝对。
“你······。”话没能说完。
“砰”
晋昭觉得耳朵里一阵嗡嗡的响,心脏已经不在它该呆的地方了,至于它到底在哪,她不知道,身边有许多嘈杂的声音,晋昭觉得很吵,身体也没有感觉到疼痛,这也有可能是因为意识已经离开了身体,也就是死了的意思,在晋昭两眼一黑之前,她看到了李寻常的脸,但这是错觉吧?
晋昭昏了足有两天,到第三天的午中才辗转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白光有些刺目,晋昭下意识的用手挡住眼前,等到视线渐渐清晰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贵珠担心的小脸蛋,白嫩的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公主。”
“晋昭。”
贵珠猛的扑到了晋昭的身上,抱住了晋昭,身体嘤嘤的抽泣着,晋昭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她仍然下意识的轻拍着贵珠的背脊。
晋昭望向一边的时候,才发现班鹫正站在她的床边,当晋昭与班鹫的视线相交的时候,班鹫的脸不自在的撇向了一边,晋昭淡笑,看向了站在班鹫身后左边的郑薄。
墨眉浓转淡,眉梢是往上翘的,瞳孔中的深意,竟探不到底,薄嫩的嘴皮微张,隐约感觉有气体呼出,呼吸竟不用鼻子了,晋昭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郑薄的脸上,连带将头撇过去的班鹫,也望向郑薄。
“晋昭,你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班鹫首先开口,这话是说给晋昭听的,可他却不望着晋昭反而望着郑薄说道,要走的时候,郑薄在的话,理应先取得郑薄的同意,可他却像这房间里没有这个人一样的。
班鹫打开房门的时候,正好门外是要端东西进来的阿宝,阿宝护住了托盘里的瓷碗,想要行礼的时候,班鹫却没给阿宝行礼的时间,绕过阿宝径直走了出去,阿宝感觉班鹫的模样倒不像是走,反而像是要逃开一样。
阿宝心里觉得奇怪,可又懒得去想,刚才她在厨房里偷吃了不少糕点,这一摸瓷碗的温度,才大感不妙,哪里敢拖延时辰,这不就赶紧过来了,谁想又差点在门口泼了这碗东西,心里魂还没定呢,如果泼了这碗东西,公主就算不罚不骂,她也过意不去,公主平时待她不薄。
阿宝向郑薄行了个礼,然后走到床边,道:“公主,荷叶粥来了。”
贵珠起身,吸了吸鼻子,端起托盘里的瓷碗,用瓷勺搅拌了一下碗里的粥,舀了小勺,递到晋昭的嘴边,晋昭张口吃尽勺子里的粥,咀嚼了几下,咽了下去。
“好吃吗?”
贵珠一边问道,一边勤快的舀着粥,递到晋昭的嘴边。
“难吃。”
晋昭嘴巴动的很快,不一会晋昭就吃下了大半碗粥。
贵珠见晋昭吃的那么快,不信道:“难吃,还吃这么快。”
“因为饿了。”
晋昭说的是真话,这粥说软不软,甜腻的发咸,最重要的是这粥半温不冷,这八月的天,说实话,不饿还真吃不下。
贵珠将粥放到了一边,羞嗒嗒的把晋昭枕头下的绣布,给抽了出来,郑薄见状,趁贵珠不注意,将绣布抢了过来,贵珠想把绣布抢过来,但由于个子太矮,硬是没抢到,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郑薄摊开绣布,念道:“想你,很想你,真想你。”郑薄一边念道一边摇头,“平常就叫你多读点书了。”未了还指着绣布,说:“这是什么昆虫?”
贵珠抢过绣布,恼羞的说:“这是鸳鸯拉。”
王兄真是的,干嘛在晋昭的面前揭穿她,她真的不喜欢读书,看着书就头痛,为了挽回面子,贵珠决定将责任全推给王兄,“我平时都有在读书,可就是因为王兄你不重视我,没有派一个老师给我,所以我才读的不好,学习学问,没有老师教,怎么学的好呢。”
贵珠说的头头是道,眼见郑薄没有说话,便觉自己已经成功,谁知,郑薄想了一会,说:“那从明天开始,我就让大学士来做你的老师,这回你可要认真的学习。”
“公主,你怎么了?”
阿宝扶住摇摇欲坠的贵珠,继续问道:“是不是不舒服?”贵珠虚弱的点了点头,阿宝低头向王上示意,郑薄看着半闭着眼睛的贵珠,道:“先下去休息吧。”
阿宝扶着贵珠出了门,未了阿宝还将门好好的关上,贵珠见出了门,郑薄看不见她了,也不装了,身体恢复笔直,大步向前走,心里想到,还好她机灵,什么老师来教她都一样,这次她会像上次上上次那样,气走来教她的,不是她不肯学,而是老师不肯教。
郑薄坐到了床边,握住了晋昭的手,晋昭才发现郑薄的手指是热的,手心却是凉的。
“我这是怎么了?”晋昭问道。
“你从屋顶上掉了下来,幸好被班鹫的随身侍从给救了,但是却还是昏迷了这么久,我一直都很担心。”
晋昭回握住郑薄的手,杀她和救她的都是同一个人吗?晋昭伸出另一只手,五指并拢,轻轻的封住了郑薄的眼睛。
“别哭。”
虽然她叫他别哭,但是手掌中的湿意越来越多,瞳孔中的深意尽全是湿意,
“为什么哭?”
“因为我才说我们感觉像是兄弟一样,晋昭你就从屋顶上摔了下来,我叫御医来看你,可班鹫硬是拦着,说他会医术,可他就在你的旁边,什么也没干,你的眼睛一直闭着,我还以为你会离开我。”
与身份无关,与地位无关,他对于她来说,何曾不是像兄弟一样,晋昭的手掌早已承载不了那么多泪水,有些泪水顺着手掌的细缝,流淌下来,渗入肌肤。
“你这么爱哭,怎么行?不过,你只能对着我一个人这么哭哦。”
晋昭小声的说着,这话像是说给郑薄听的,也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晚上的时候,晋昭独自一个人盘腿坐在床上,她的前面是一个已经打开的布包,晋昭将苏素缎里面的菜刀拿了出来,检视了一番,在白纸包裹下的菜刀居然完好无损。
“菜刀啊,菜刀,你比主人我坚固啊。”
晋昭把菜刀摆在了一旁,将布包里面的苏素缎拿起,一抖,铺在了床上,原本以为是块布料的,谁知道竟是一件已经做好的衣衫,这衣衫的袖口的花纹是?
手指抚上花纹,这感觉好像很熟悉,这绣工不是出自艳红娘之手吧,她十二岁的时候,曾见过艳红娘一眼,到不是因为她记忆力好,而是因为这个艳红娘实在是十分泼辣,且还是个认财不认人的主,只要你出得起她所说的价,她才会给你绣,反之,若你出不起,那就请你赶紧识相走人,她是不会绣的。
尽管是这样,但是每天还是有百来号人在她的店门外排着,只求她的一针一线。不过晋昭也因此见识到了墨诺,那千磨万磨也磨不穿的脸皮,只不过几刻钟的功夫,墨诺就硬是从艳红娘的手中给抠出了两套衣服,潇洒的走店门外走了出来。
衣服到手之后,还不忘叫她快走,原因是艳红娘等会肯定会反悔,果然他们走后没多久,艳红娘就追了过来,好在他们走的快,没让艳红娘给追上。
不过,晋昭的视线重新回到这件衣衫上面,如果这是艳红娘的刺绣,可就很贵了,魏生只是一个侍从,又哪来那么多钱去买呢?她可是曾经一度认为这世上艳红娘的刺绣是最贵的。
思虑良久之后,晋昭决定穿上试试,苏素缎轻薄柔软,而且想不到竟然这衣衫还很合身,魏生怎么会知道她的尺寸?这又是一个疑问。不过真正令人惊奇的是,这衣衫前面连接着袖口的花纹,虽然不知道绣的是什么,不过意外的很好看。
晋昭转了几圈,眼尖的她发现衣服上的花纹,竟随着她的转动而流转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