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地面的时候,有一单薄的身影正站立着,他的前面是一高高凸起的坟包,这个坟包简陋,无字无碑,且杂草丛生。
看这杂草的长势,怕是有好几年的光景了,这坟包里躺的究竟是谁,怕也只有站在它面前的文信才知道了。
文信将酒倒在了坟包的前面,说:“薛清月,你还好吗?前段时间,我突然想起了我们以前在一起的日子,呵呵,这么说,你是否觉得我很无情呢,如果你怨我,为什么这么久了也没来找我?你爹他还是那么的令人讨厌,你妹就跟你爹一样,你临死的时候,叫我不要和你爹斗,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背弃了我们的誓言,把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了这里,我又怎么可能会听你的话。”
十几岁的意气风发,到现在的形单影只,虽身处高位,却失去了心爱的人,文信将酒壶扔到了一边,酒水流了出来,渗进了土壤里面。
“真正无情的是你,你知道吗?”
文信指着坟包,控诉着,但终免难过,身子瘫软在地,哀求道:“清月,带我回家吧。”
“文信,你偷偷的来看清月,也不叫我们。”
茗绍摇着手中的酒壶,不满的说道,他的旁边站着的是季然,茗绍知道文信现在很难过,但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怕文信更难过,以前都是他们四个人在一起的,现在清月走了,以前的时光再也回不来了,这种遗憾是怎么也填补不了的。
文信擦干眼泪,转身,他不能让茗绍和季然看到他狼狈的样子,文信勉强笑着说:“原谅我吧,我给忘了。”
“文信,我们永远都在你的身边,不要一个人难过。”季然担心的看着文信。
文信双手拍着自己的脸,打起精神道:“季然,你还是这么的温柔,这怎么行?你可是要成为驸马的人,我可见过那个公主,先不说还是个小娃娃,样貌美不美,咱就先不评论,可就那任性的性格,我就觉得和你不合适。”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先王是哪根筋没搭对,居然把我们的季大老实人和公主凑成了一对,你这么温柔,成婚以后,还不被那个公主当马骑?到时你可真是名符其实的驸马喽。”茗绍搂着季然的肩膀,挤眉弄眼挪耶道。
“茗绍,不能对先王不敬,我觉得公主挺好的,倒是文信你不要再和领政大人斗了,这次王上选嫔,你就不该把若水搭上去,你明知道宫中从来就不是像若水那样的乖孩子,所能生存下去的地方。”
比起他自己的事情,他对这次文信要把妹妹送进宫的这件事情比较有意见,他和文信相识已有十年之久,和他的妹妹自然也是相熟的,那个总是弹着琴哼着歌的孩子,怎么可能适应的了宫中的生活。
茗绍打岔道:“季然,你倒是比文信更像若水的哥哥,这也难怪,若水是挺招人疼的,你该不会喜欢若水吧?”
“胡说。”
虽说是反驳茗绍的话,可文信却语态平和,这点时常让茗绍不解,为何季然怎么就能说的如此淡然呢。
“这次是若水主动提出要嫔选的。”文信说道。其实他也不想若水进宫的,奈何若水执意要去,而他又不忍心拒绝。
茗绍一听,马上摸着下巴,道:“原来是对王上有了恋心,这也正常,王上虽年纪小,可长的却不错,可一点也不比文信你差哟,说不定再过个几年,还会超过文信你哦。”
文信微笑捡起地上的酒壶,将剩余的酒全数倒进土壤中,说:“清月,下次我们再来看你。”
茗绍不乐意了,他还没倒酒呢,便嚷嚷道:“不行,不行,我还没倒酒呢。”
文信一把揽住茗绍和季然两个人,说:“走吧,走吧,下次还有机会,茗绍你这么吵会打扰清月的休息的。”
文信这么一说,茗绍只好顺从他的意,末了,还回头道,清月,下次你可一定要先喝我的酒。
等到三人都走了之后,晋昭才从树上跳了下来,她跟着墨诺学过点功夫,手脚也还算轻快,可跟踪这活,真不是她拿手的,晋昭走到了坟包的前面。
从文信刚才的话来看,这无字无碑的坟包里面所躺的,是一个叫薛清月的人,名字虽好,可这里离王城有够远的,王上叫她跟踪文信,可她就只探听到,这坟主人的姓名,以及文信对这叫薛清月的人那隐隐约约的情意,还有另外两个从未见过的人,可以说跟踪了这么久,她所获甚少啊。
薛府中,薛兴正坐在大堂之中,一只手支撑着额头,闭目养神,薛兴之女薛佳凝翩翩走来,今年她刚满十五岁,体态丰盈,软若无骨,三分女孩娇态,七分女人媚态。
“爹爹。”
薛佳凝俯身喊道。
薛兴睁眼,放开手问道:“什么事?”
薛佳凝不满薛兴过于冷漠,娇嗔道:“爹爹,为何对女儿如此冷漠?”
薛兴眼中一闪,道:“是爹不好,女儿莫怪,爹只是想起了一个人,心里有点难过。”
薛佳凝知道薛兴在说谁,她心里不高兴,可表面依旧笑嘻嘻道:“爹爹,莫难过,女儿会陪在爹爹的身边。”
薛兴面露微笑,道:“女大不中留,此次进宫,可要在王上的面前好好的表现。”
薛佳凝道:“爹爹放心,女儿绝不会让爹爹失望。”
她一定不会比薛清月差的,她不会像薛清月一样伤爹爹的心,至于王上,凭她的美貌,还不把王上迷的晕晕的,对此,她自信满满。
轿子在宫门前停了下来,文若水从轿子里下来了,姣好的面容,湖蓝色的水裙,有一种清新的少女气质,使得周围有人对她频频注目,不过她没注意,只是望着眼前的王宫,今天她没让哥哥来送她,因为她认为不需要,这是她自己的决定,眼前的王宫很大,让她有点摸不着前路方向的感觉,但是她所爱慕的人却居住在里面。
“屏儿,把琴拿过来。”
“是,小姐。”
文若水接过屏儿递过来的琴,抚摸着琴丝,这是她最喜欢的绿镂琴,她想起了两年前那个从庭院缓缓走来的少年,带着最纯真的笑容,毫不吝啬的夸赞她的曲艺,文若水嘴角含笑,不知王上是否还记得,听过她弹的曲子?又是否还记得两年前的那个她?
不过就算不记得了也没关系,她还会继续弹琴,直到王上记起为止,哥哥说宫中不适合她,那里处处隐藏着危险,叫她再三考虑,可她却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前面的是火坑,只要她爱慕的人在那里,她也会毫无犹豫的跳进去,绝不后悔。
是不是有点傻呢,不过她心甘情愿。
晋昭途经一处地,发现有一大群侍从侍女正偷偷围着,好像在看什么一样,晋昭起了好奇心,也上前偷看,侍从侍女们看见晋昭走了过来,纷纷自觉的让出地方。
晋昭这么一瞧,就知道他们在看什么了,只见房间里正坐着两个人,一个身姿妖娆,媚态在其中,另一个手捧琴座,清纯女儿态。
可光是这样就引的这么多人偷偷的来看?晋昭不解,便小声出声向旁询问道:“你们在看什么?”
旁边的侍从侍女们知道晋昭是王上身边的红人,且还被封为大长秋,于是都十分有礼,却没人应答。
晋昭一看没人回答她,便觉无趣,正准备走,却听到有人小声的叫她,她循着声音去看,叫她的竟然是魏侍从。魏侍从将晋昭拉到了一边,小声道:“刚才晋侍从所看到的两个人,一个是右相文信的妹妹文若水,另一个是领政薛兴的女儿薛佳凝,她们两个人进宫是为了嫔选的,我们大家也是好奇,所以才会偷偷的在那里看。”
经过魏侍从的解释,晋昭顿时就明白了,可她仍有一不解之处,“魏侍从,刚才我问,为什么没人回答呢?”
魏侍从的声音更小了,说:“晋侍从,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乃是王上身边的红人,又被封为了大长秋,我们大家自然要以礼相待,不敢多言。”
晋昭问道:“那么魏侍从怎么又回答我了呢?”
魏侍从脸涩涩道:“我这人笨腮嘴拙的,有什么说的不好的,晋侍从你也别见怪,刚才其实我也犹豫了很久,但是我想到以前和晋侍从一起杀鸡煮鸡的时候,发现晋侍从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所以刚才才大着胆子的。”
魏侍从一边小心的说着,一边谨慎的看着晋昭的脸色,生怕晋昭生气,晋昭看着魏侍从这样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但是想到他们这是在偷看,又要忍着笑,着实憋得慌。
魏侍从看着晋昭憋成酱紫色的脸,真的有点摸不着头脑,正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只听见里面传来了“啪”的一声,再来就是侍从侍女们的抽气声。
晋昭也听到这声音,她感觉不太妙,便跑了进去,就见到了这样的场景,妖娆的女子好似愤怒的站在一旁,而那个清纯的女子已经跌在了地下,一只手遮住了半边脸。
晋昭马上就想到了,地上的这个女子被站着的这个女子给打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