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当我坐在电脑前写下这段往事的时候,我总是怀疑这些事情是不是真的发生过,因为我很努力的去回忆,却总也找不到关于可欣的任何的回忆片段,翻开那段时间的日记,也总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我轻轻一叹,微微一笑,点燃一根烟,尽力去寻找失去的那些点点滴滴。
三哥把我们载到村子口的时候就让我们下车了,说要让可欣认识一下回家的路。
可欣倒是很认真的说:我感觉很有必要。
在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以后,可欣满脸不可思议的对我说了一句话,算是石破天惊。
她说:这是社会主义的新农村么?
其实她的原话是:坑妈呢,这就是社会主义的新农村?
我说:还好吧。
路上遇到熟悉的人,可欣总是很恬静的叫叔叔阿姨,装的特别像一淑女。
我说:太假了吧。
她调皮的吐吐舌头说:还好吧。
终于到家了。只有小妹一个人在家。
小妹:哥哥,你回来了。
我:恩。爸妈呢?
小妹:在后面大爷家,哥哥要结婚了。我去喊他们。
我:不用了。
我坐起来,看着她简朴的穿着,简朴——我想,我只能用简朴这个词了,因为,“寒颤”这个词语很刺耳。
我:秀秀,又长大了。
我不知道当时怎么就说出这么一句有蹩脚的话,那一刻,我有想哭的冲动。
我:这是我同学可欣,叫姐姐。
小妹:可欣姐姐喝茶。
小妹端上了热水,还放上了茶叶。
可欣:叫嫂子,我就送你一件礼物。
我:你别忽悠孩子。
小妹:嫂子。
然后,可欣把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一件风衣递给她。
小妹:谢谢可欣姐姐。
可欣:太调皮了,不是说叫嫂子么?
小妹:叫过一次了。
我:呵呵,出去玩吧,我们休息一会。
她蹦蹦跳跳得就出去了。
人如果一辈子都不长大那该有多好。因为这个想法,我狠狠的鄙视了我自己一次。
躺在床上,依然想的是小妹那快乐的表情。
或许,人与人之间,都存在一种现象,对别人很好,对家人却是很苛刻——可以花几百元去博得女友一笑,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几十元钱快就可以得到那家人的快乐拥抱。人啊,傻子。
八点多的时候,爸妈回家。
妈妈:你想吃点什么?
妈妈做饭前总是习惯问一下我,因为最近几年,她很少有机会给我做饭。
我:多炒几个菜吧,很长时间没有喝酒了。
我和我爸一块喝酒,可欣去帮着妈妈做饭,我知道她什么都不会做。
我拿过白酒,把我和爸的酒杯都满上。
爸:在外面怎么样?
爸爸递来一盒烟,可能是后面我哥哥结婚时准备的玉溪。
可能多数人都不会相信,在家有什么好眼爸妈都是给我留着的。
我:还行吧。
我本来是想说“死不了”的。
我点燃烟,大喝了一口酒,然后赶紧吃菜。
不知道是在喝第几杯的时候,在我抬头的那一煞那我看见了世界上最大的悲剧。
不是风花雪月下的生死离别,不是《堂吉诃德》,不是《哈姆雷特》。而是,不知何时,记忆中原本年轻的爸妈,两鬓上已是白发苍苍,原本熟悉的脸上也已经布满了陌生的皱纹与沧桑。曾经良好的自我感觉,甚至是对爸妈的抱怨与不满,竟是那么的自欺欺人,那么的愚蠢与幼稚。这二十年欠下的,岂是今生今世可以还上的?!
我一直把那一天看做是我的成人礼,因为从那一天开始,我的酒量足以可以把我爸喝到不省人事了。
最后,爸妈也没有多问我和可欣的事情。
从初中开始,只要我试卷上的分数足够漂亮,其他的任何事情他们都不会过多的干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