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二楞睡梦之中梦到了好些东西,先是母亲的低语呢喃,说什么以后一个人要好好的,不要在傻傻愣愣。后是突然出现一群身着古装的人,围着他指指点点。总之这一夜二楞过得很不平静。
次日二楞老早便醒来,虽说身体还有些疲乏,但勉强能撑起半边身子,靠在榻前,目光呆滞,虽说容貌与前世不同,但依旧一副傻傻愣愣的摸样。
经过这会的思量,二楞才晓得自己可能被那场大火烧死了。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变成了什么杨怀。
待到日上三竿,杨德端着个盘子,来到杨怀屋里,笑眯眯的说道:“我一早儿便起了,见你还在熟睡,便没有打扰,想必这会怀哥儿饿了。我给你做了你最馋的白面饼子,你瞧这成色,可是十成十的白面饼子。”也不管二楞反应便拿起一块,掰开来,送到二楞手里。
二楞这才反应过来,拿着饼子打量着他这间“卧室”。这屋里面积不小,可到处堆放着杂物,门旁更堆积着老高的柴火,可见这个是一间柴房。若不是杨德站在自己面前,二楞都不晓得还有地方可以落脚。
见二楞四处打量,杨德便崔问道:“怀哥儿怎的不吃?哦,我晓得了。你重伤初愈,可是口中无味儿?瞧我这,我这便给你拿些腌菜来。”说完便嘻嘻哈哈的走了。
在杨德这些下人看来,有一口吃食便相当不易了。更何况是这穷苦人家想都想不到的白面饼子?所以腌菜也就成了平日里最好的就口菜。
二楞看着手中半块饼子,看着看着,鼻子一酸,险些又掉下眼泪。
二楞还在兀自感伤,便听门外一片喧闹,脚步急促,好似正有人往这边走来。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听杨德那老头大声的叫嚷道:“怀哥儿,快看谁来探望你,我便说,六少爷对你可是着实器重。六少爷,您这边...”人未至、声先到。
恩?六少爷,却不知是哪般摸样。
其实二楞此时还并未接受自己穿了的事实,虽说他不知道穿越为何物。
“吱呀”一声,门便被杨德推开,笑眯眯的弓着腰道了声“请”便立在一旁,不在言语。杨德也是乡野粗人,虽说于规矩不甚太懂。可杨家是怎样的人家?见得多了,也自然晓得,既然自己处于大门大户,也要懂些规矩,免得堕了杨家名声。因此杨德晓得何时该口若悬河、何时该殷情谄媚、何时该噤声不语。
二楞看清来人,这位六少爷,身长八尺,面容刚毅。浓密黑发被一条黑边金丝喜鹊带绾着。身着华服,腰间缀着紫色香囊。却不是文人打扮。虽说如此,可从笑容看来,眉宇之间稚气犹存。
二楞见自己唯一熟稔的杨德,此刻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心底越发的紧张起来。靠在榻前局促不安,不知该如何应对。
杨延昭见二楞手里拿着半块饼子满头大汗,道是伤还未全好,适才杨德报到爹娘那儿,说是昨夜杨怀醒来,满口胡话。也不知是真是假。想到这杨延昭绕过柴房里杂物,走到二楞近前,微笑道:“杨怀,可感觉好些?”
见眼前这个六少爷问话,二楞却不知该如何答他。支支吾吾,憋了半天,字道是没出一个,脸倒是憋的通红。
“哈哈,好你个杨怀,被人打傻了么?虽说你平日憨傻,可在你六少爷这,倒没规矩的紧。”杨延昭一顿,又问道:“怎么?当真难受的厉害?”杨延昭说到最后,满怀关心。
看着面对自己的人,没来由的,二楞心里一暖,眼泪险些掉落下来。
“那些个腌臜厮,下手当真狠毒!你心里踏实点,等你伤势好些了,我和七弟便带你寻回道理来!”杨延昭咬牙切齿。心里多了一丝愧疚,杨怀虽来天波府日子不久,可与自己弟兄却极其好相与。可当下杨怀被人毒打,心里着实不好受。
要说这事儿端的蹊跷,潘家小娘子生的美丽不可方物,整个汴京城里都是晓得的。要说杨怀见美欣喜,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也是少年儿郎,情窦初开。可是,杨怀虽说平常憨憨傻傻,在我们面前少了些许规矩。却也是识得大体的。不至于见了美丽女子,行为放浪。可杨怀却是真真切切被人打了。不行,待会还是要和七弟合计合计...
“六少爷....我不碍的..”二楞支支吾吾,开口说道。见了杨延昭如此担心摸样,饶是二楞憨傻,可心里也过意不去,毕竟自己不是真的杨怀...
杨延昭回过神来,轻笑道:“好了,我知道你受委屈了。身子快些好将起来,七弟可还吵着要和你一起拉弓遛马呢。”
“噗!”站在一旁的杨德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笑坏小老儿了,六少爷关心怀哥儿不假,可也不能愣把山上的小鹿儿说成是咱们府里的马儿呀!整个天波府谁不知道怀哥儿第一天当差就闹了个笑话?”
此时伏在门边的一个小丫头,畏畏缩缩、眼神闪躲,约莫十二三岁样子。听杨德笑的声大。壮起了胆子,不由好奇问道:“杨叔,怀哥儿闹了什么笑话?”
杨德兀自笑着,听有人问话,见是府里刚来的小丫头,止住笑声说道:“排风,杨叔给你说个笑话。要说哪日风和日丽、春风徐徐、咱们天波府第一传话小厮杨怀第一天当差。伺候七少爷练兵场习武。”
话说到着,杨延昭和烧火小丫头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二楞见两人面色古怪,强忍着笑意,哪还猜不出来原来那个杨怀出了糗?二楞在那坐也不是、躺着也不是。
杨德可不管那些,接着说道:“要说七少爷可了不得,身骑枣红飞燕马、手持黑胎霸王弓,绕着练兵场飞驰几个大圈,当真是黄沙飞溅、疾风劲草!突然七少爷虎臂一震,勒住马缰大喝一声:拿箭来!“
见杨德说的口沫飞溅,杨延昭也来了兴趣,便问道:“接下来如何了?”
杨德听有人捧场,他也乐得如此,便学起了坊间茶馆儿里的说书先生,轻抚颏下稀稀疏疏的短须、老神载道、三步一顿,三步一行。开口喝道。
这下子,把二楞等人着实吓得不轻。
“话说咱们府里第一传话小厮,从兵器架上的箭壶之中取出一支两尺白羽穿云箭,递给七少爷。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七少爷拿箭上弓。大喝一声:着!弓箭顺势而发。只听“嗖”的一声。那只箭正中红心!”
“好!”杨延昭听到兴处,情不自禁喝了一声彩!
“嘿嘿。”杨德一双浑浊的眼睛,滴溜溜兀自转个不停。
“那接下来呢?”杨排风插嘴道。
“接下来可了不得,七少爷得中红心,心中大喜,欲论功行赏。这首功便是咱们的...呵呵..自然是怀哥儿。”
二楞疑惑不解,不知自己又有什么劳什子功劳?
“七少爷说道,平日里骑射功夫虽说还过得去。可绝没有今天的畅快。这原因就在于二楞递箭递的妙儿!”
“妙儿?嘿嘿想必是七弟瞎猫碰上死耗子,又拿杨怀寻开心是真。”杨延昭兀自想着,却又听杨德嘿嘿一笑
接着道:“七少爷又说了,杨怀有功,我便把这弓赏给你了。怀哥儿拿着弓兀自高兴个不停,摸来摸去说道‘谢七少爷赏,这下我娘可高兴了。”
“七少爷疑惑,问‘你家母亲高兴什么?’怀哥儿答道:“阿母,每年秋天从地里收上来的棉花,都要费好大一股子劲儿,现如今有了这家伙什,可给他老人家省了不少力气!当下七少爷真要开骂,哪只坐下那匹马儿打了个喷嚏,怀哥儿愣是被吓得摔了个狗吃屎!自打那三天怀哥儿就没敢去练兵场!”
“哈哈哈,哈哈...杨怀看不出..你还有这等本事..哈哈,改天..我到要好好领教领教。”听完杨延昭笑得前俯后仰,直到最后喘气都困难的紧才止住笑意。可是越想越觉得滑稽,只好别过头去。
“哈哈,小老儿也觉得纳闷,所以适才六少爷说什么“拉弓遛马”想必是七少爷故意取笑。”杨德也是嘿嘿直笑,但见二楞红彤彤的脸快要背过气儿去。才免去笑意,偷偷干笑。
“啊?原来怀哥儿的胆子那么小啊!”杨排风一脸的纳闷,但想到杨怀摔了个狗吃屎,又觉得讨趣儿。盈盈的捂着嘴偷笑出来。
杨延昭见二楞兀自低着头,心下歉意,暗道杨怀重伤初愈不该打趣儿。
“咳咳..那个...杨怀,我娘知道你伤了,特别让我给你捎带了五十个大钱。让你好好休养,等什么时候能下地了,便自己去买些蜜饯果子,解解馋。”说完便从袖陇中拿出了一串儿铜钱,塞到了杨怀手中。
这可让杨德和杨排风那丫头羡慕的紧,虽说天波府逢年过节也会赏下些许银钱,可那是整整五十个大钱!
“不知道蜜饯果子是个什么味道。”杨排风暗自舔了舔略微发干的嘴唇。
直到午时杨延昭才告别了杨怀,临了杨怀学着电视剧里,终于说了句:“谢,夫人、六少爷赏。”
刚出了门,杨延昭一滞,眼里闪过了一丝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