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芝倒也大度,冲小小婉然一笑,随即对柳和平柔声说道,“相公,上菜吧。”
柳和平双手击掌,不一会便从门外进来一名小厮,恭声说道,“苏少爷,酒菜马上上来,请稍候!”
片刻,矮几上已落满了山珍海味和两壶上好的女儿红。
“这位是我大妹苏芳菲。”柳和平指着那名少女介绍。
“芳菲见过二位贵客。”苏大小姐起身施礼,目光不时地瞄向秀才。
“苏大小姐果然闻名不如一见,小生这厢有礼了。”秀才爽朗地还礼。
小小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动手为众人斟酒。
“相聚就是有缘,来,干杯!”柳和平举杯道,一边轻声对林芝说,“芝芝,你就别喝了,酒精对胎儿不好。”
林芝乖巧地点头,同时向对面的两人歉然一笑,“不好意思,今日不能陪两位了,我就以茶代酒敬两位。”
“大哥,嫁给你的人可真有福气,可惜了,这辈子我是无缘了。”苏芳菲娇声说道,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小小。
自己也曾嫁给过他,也是明媒正娶,待遇怎就如此天差地别呢?现代的时候,他哪有这么柔声细语的腔调?哪有这么体贴入微?哪有这样深情专注的目光?想着想着,胸中怒火烧天,伴着委屈连连,举起杯一口饮下,由于喝得急,呛得满脸通红。
秀才忙轻拍她的后背,语气里有些责备,“你以为喝开水呢,这可是窖藏五十年的女儿红,烈得很!”
“就是,一杯倒的酒量还这样喝法,真不要命了。”柳和平开腔说道。
同样的责怪由不同的嘴里吐出,意思还真不一样。小小只觉前者是真关心,后者是假惺惺。
“公子可真是好眼力,未曾品酒,仅从色泽气味就能断出是五十年的酒!”苏芳菲钦慕地看着秀才,满眼星光。
“苏大小姐过奖,那儿不写着呢吗?”秀才轻笑,指了指酒坛子底端。
苏芳菲定睛一看,上头一行小字:五十年佳酿。不由脸上红霞升腾,娇羞地低头绞着手中的丝帕。
三杯酒入肚,席间的话多了起来,大家热络不少。柳和平见状轻咳两声,一旁的林芝便会了意,“小小姑娘,我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说说,不知你是否愿意?”
小小莫名其妙地抬眼,心想,我和你也就第一次见面,有什么私房话好讲的?但又不好拂了她一名孕妇的面子,说道,“好吧。”
柳和平小心地扶起林芝,搀着走进了花厅走廊一端的小隔间,四面全是厚厚的樟木,隔音效果一流,小小尾随其后,在一张梨花木凳子上坐了下来,玩弄着指甲,静待对面的林芝开口。
待柳和平掩上了门,林芝秀丽的脸上写满了歉意,“小小姑娘,请原谅我的唐突,是这样的,我自幼体弱多病,能怀上这一胎实属不易,自从有了身孕,夫君就一直没有个枕边人,我有意为相公寻觅一房妾室,正巧夫君提到了你,也算老天开眼。”
小小继续拨弄指甲,也不看林芝,脑中却百转千回。成婚当月就怀上了,还叫来之不易?这古代的女子可真了不得!竟然抛头露面为自己的丈夫纳妾,也真难为了她们一片苦心。从她看柳和平的眼神里,小小断定她是爱他的,但爱情不是自私的吗?怎可容忍第三者的插足?实在无从理解。
她抬起头,试图从林芝神情当中辨出究竟有几分诚意,“他是怎么提到我的?”
“现在县城里哪个不知‘小小鸭行’?只是没想到掌柜的居然这么年少,而且更令大家佩服的是你以一己之力养活了城隍庙里一群乞丐。”林芝夸赞道。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小小清冷地说,想灌迷魂汤,没门!
“相公他最赞赏这样的巾帼英雄,所以特意登门拜访,由此结识了姑娘,恰巧昨日姑娘又在文华庙前抽中了银票,也是上天的安排吧。”林芝微笑着叙述。
原来他并未将小小的真实身份告诉她,若是她得知她小小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知还会不会这般大度冷静。如果按进门时间来算,她小小可比她林芝要早上千年。想到这里,小小嘴边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你不怕我独占了你相公?”
林芝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小小会出此一问,不过瞬间,她恢复了常态,“若是姑娘能给相公带来幸福,那也是我的福分。”
不愧是林县令家的千金,见惯了风里来雨里去,论变脸和伪装,小小颇有自知之明,于是,她决定不再多费唇舌,“不好意思,要辜负夫人一片好心了。我对你家相公没有丝毫兴趣,而且,我是不会做人家小妾的。”
林芝还想说些什么,见小小起身扶她便不再言语,只是顺势起了身一起往外走去。
外头只剩下秀才和柳和平,苏大小姐已不见了芳踪。
小小径直走到秀才身边,夺下他手中的酒杯,闷声拉起他转身离开。
出得门口,秀才看着一头无精打采的小小,问道,“他是不是想纳你为妾?”
小小默认。
“你没答应?”秀才又问。
小小点头。
秀才面露喜色,“可想知道苏大小姐为何中途退席?”
“为何?”小小抬头问。
“还记得昨夜那个在苏老爷耳边嘀咕的婆子?”秀才卖起了关子。
“说重点,没心思和你瞎扯。”小小一点都不买账。
“好吧。”秀才讪讪地耸耸肩,“那婆子是苏大小姐身边的,据说苏大小姐对我一见钟情,被我的英俊潇洒、风流不羁、才情横溢深深折服,于是低下身段请了婆子要苏老爷留我一聚,正巧今日我们赴她大哥的约,死皮赖脸地跟了来,而苏少爷也有意将她许配给我。不过,我心里早就住着一位天鹅姐姐,虽然现在只是一只丑小鸭,但我还是不离不弃,所以,我断然回绝了苏大小姐,气得她扭头就走。”
秀才啰里啰嗦地说了一大堆,小小翻了个白眼,“真不要脸!”
“就是,还是大家闺秀呢,真不要脸!”秀才学着小小愤愤地说。
“我说你真不要脸!自卖自夸,损人利己。还有,别把我形容成丑小鸭。”小小狠狠瞪他一眼,将心头不得排解的抑郁撒在了他身上。
“我有说丑小鸭叫小小吗?”秀才眨着无辜的眼,委屈地说。
一路抬杠下来,小小心情舒展了一些。
刚踏进铺子的石门槛,里头就冲出来一个人,“头儿,你总算回来了!”
小小一看,不是柳奶奶吗?她怎么跑这里来了?
“月牙湖的男人都被抓起来,头儿,快想想办法吧。”柳奶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