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是乞丐？”苏老爷大惊，一副不敢置信，扬手上下通览秀才说，“瞧你这身气度打扮任谁都不会相信，阁下在和老朽开玩笑吧?”
“苏老爷抬举了，在下行乞多年，自然学得半分人模狗样，让您见笑了。”秀才神色肃然，一点都看不出玩笑的意味。
看着秀才一本正经地述说着自己的乞丐身份，小小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被苏老爷狠狠剜了一眼，她忙解释道，“苏老爷别误会，我不是笑您，其实您也没有看错，我这位朋友他以前确实是丐帮的，但现在转行做了别的营生，说来苏老爷可能也有所耳闻，他正是谷雨县最近风靡一时的‘鸭王’。”
“鸭王？他？”苏老爷的惊讶更上一层楼，甩了袖子回到座上，似乎很为方才的极力讨好感到耻辱。
台下听见“鸭王”两字顿时尖叫连连，女子们不顾礼仪形象全都蜂拥向前，场面乱成了一锅粥。
苏老爷愠怒地看着底下疯狂的场面，眉心紧蹙两条粗眉连成了一线，，那两片八字须更是上下抖动，甚是滑稽。
在旁一直未曾吭声的柳和平，不，苏家少爷苏华卿此时按捺不住，站起身摇着玉扇走到了台中央，对秀才拱手道，“这位兄台好人气，不知高姓大名。”
一个月零十六天不见，他变了，变得遥不可及。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咫尺天涯。小小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秀才依葫芦画瓢也拱起了手，“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苏少爷将扇子拢起，轻击掌心，“阁下是真人不露相啊！我苏府也是诚心相邀。”
“你不信可以去东大街打听打听，秀才，我们走！”柳和平的台面话听在小小耳朵里十分地刺耳，他还真拿自己当苏家少爷了，她拉起秀才的袖子转身就走。
“这位姑娘请留步。”柳和平用扇子拦住小小的去路，定定地看着她问，“不知姑娘和这位兄台是什么关系？”
小小气闷地别过脸，对他的问话置若罔闻。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秀才揽过小小的肩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这赤裸裸的挑衅激发了柳和平体内的雄性激素，他换上一副深情的神色，“这位姑娘不觉得在下面熟得紧吗？自月前一别，我可是时时刻刻挂念着呢。”
被他这么一说，小小觉得自己像是哪个妓院里的妓女。她瞟他一眼，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死皮赖脸？若自己和秀才真是那么回事，还不被搅黄了？
“原来苏少爷和在下未婚妻是旧识，失敬！失敬！”秀才脸上浮起了笑意。
柳和平扫了眼闹哄哄的台下，相邀道，“若是阁下不嫌弃，明日午时曲风苑见。”
秀才点头，“一言为定。”
小小在秀才耳边嘀咕，“言什么定啊，要去你去，我可没答应。”
秀才一笑置之，领了百两银票带着小小潇洒地旋身而去。
当一样东西对自己死心塌地的时候，我们往往不会珍惜，觉得可有可无，但是一旦属于别人的时候，我们往往又想把它夺回，哪怕只是束之高阁，只要在想起时能在触手可及之处便内心无比满足。柳和平此刻正是这样的心理，当他亲眼看着小小被其他男人搂在怀里，尤其是那个男人外表气质都远远超脱他的时候，他便发誓要将她赢回身边。
第二日清早，小小盯着一双熊猫眼敲响了隔壁的房门，半晌不见答应声，轻轻一推，木门露出一条隙缝来，这秀才睡觉不带锁门的？
粗布斜纹的老纱卡床单半条垂落在地，硬邦邦地拱起一道弧线，床单一角盖住了秀才的下半身。他仰头平躺，双腿并拢，双手交握胸前，睡容安静祥和。小小从未见过这样的睡觉姿势，除了在殡仪馆。
她推醒秀才，问道，“你真要赴约？”
秀才靠在床头盯着小小，郑重其事地点头。
“你能不能不要搅这趟黄水？”小小的声音有些急切。
“难道你不想见见他现在的夫人？”秀才抛出了杀手锏。
“他夫人？你笃定她会去？”提及林芝，小小就想起那声鸡皮疙瘩掉满地的“芝芝”，至今萦绕在耳边。
“敢不敢打赌？”秀才打了个哈欠。
“赌什么？”小小问。
“若他夫人去了，你就嫁给我；若不去，我就嫁给你。”秀才嘴角噙着一抹笑。
“没个正经！”小小白他一眼，不过话又说回来，心里开始蠢蠢欲动，想一睹那个占了她老公的女人。
午时的更声敲响，秀才和小小站在了曲风苑的牌匾之下，原来这里就是曲风苑，不就是先前见柳和平的茶楼吗？
他俩刚站到门口，就有小二上前招呼，问是不是苏少爷的客人，见两人点头，便热情地迎进了门带着上了二楼的雅间。
相同的房间，相同的摆设，里边坐着一男二女，小小不禁感慨物是人非。
四方矮几上，柳和平朝南而坐，身边紧挨着一名美妇，归云髻，瓜子脸，剪水瞳，桃花腮，小腹高高隆起，都说怀孕的女人会变丑，但眼前这位非但没变丑，更添了一份母性的风韵，映照得整个人神采奕奕。
美妇右手边坐着一名少女，不过二八年华，半头青丝用金簪挽起，剩余一半如瀑披散，发间缀以玉蝴蝶，鹅蛋脸，秋水眸，两颊飞红，身材纤细，凹凸有致。
一见这两个女同志小小就自惭形秽，果然还是古代的气候适合美女生长，若是将她俩扔到现代，吸尾气、吹海风、吃三聚氰胺的奶粉，喝氯漂的自来水、食农药残留的蔬菜、抹汞和铅超标的化妆品，看看还会是这副细皮嫩肉。
腹诽完毕，她已随秀才坐下。
“这边还有空位，姑娘不妨坐这边。”林芝一副东道主的模样，指着柳和平左手边的位置招呼小小。
“不用了，我觉得这儿挺好的。”小小不留情面一口回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