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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有家,回家

辞别了特异之界的四位首领,善火自称有事要办,让劫魂魔和轻舞先回魔界等他。

怀着沉重的心情,善火回到了兜率宫。他蹲在花岗岩栏杆外,偷偷看着眼前这个王宫一样富丽华美的道观,心中五味杂陈。泪水悄然模糊了双眼,轻然流过了脸庞,化为一柄悲伤,倏然刺在了心上。

暮霭下,善火心中的落寞,随着忧伤的脚步一路飘零。他来到了附近山冈的一条小溪旁,坐在山石上,脑海里全都是小时候的画面。太上老君亲切慈爱地弯着腰,把刚从天界果园里摘来的仙果送到他的嘴边;善风一脸无辜,天真稚气地喊着师兄。

“师兄!”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善火身体一震,头微抬了一下,又马上紧闭双眼猛地摇了摇头,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师兄,是你吗?”这一次是真真切切的,善火呼地站起来,瞪大眼睛僵住了。“师兄,你回来了。”善火猛回身,在暮色与黑夜的重叠中,善风俊朗锐气的样子,依然清晰可辨。对望了一会,善风如踏着风一般冲到了他的旁边,“师兄,你去哪儿了,樊仙园出事了,你被困在树里,是怎么逃出来的?”

“善风,我……”善火用手捂住眼睛,把哽噎用力咽下,强作镇静地说,“师弟,我再也不是之前的善火了,我,永远地失去了天界里的身份……”

……

“这有什么,”听完这些曲折而又离奇的经历,善风虽心有后怕,但更多地是庆幸,“你还是我师兄,真真实实的活着。”他扶住善火的肩头,想要给他一些力量,“师兄,不要管天界的身份了,师父真的很担心你,你回来了,他不知道得多高兴。走,快去见见他老人家。”

“啊,我,我不能回兜率宫。”善火向后退了一步,无措地摇着头,“不行,我这样回去,会连累师父和你,被天界追究。我私通魔界,你们知情不报,一定会和我一样定罪。”

“师兄,师父真的很想念你,不管怎样,先回家吧。”善风急切地劝说道,“你有所不知,自从樊仙园被毁后,师父十分懊悔,以为你被困在那里,永远也出不来了。他说过,要是你能回来,他愿意代你受过。”

“虽然,我已不受界的约束,”善火仍有顾及,“但实在不忍眼睁睁地看着师父和你替我受苦,而自己逍遥在外。”

“我们可以再想办法,”善风略显欣喜地说,“你刚才不是说,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你都在全力保卫樊仙园吗,相信天界一定会秉公论断的。”

在善风的一再劝说下,善火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了兜率宫。

“善火拜见师父。”善火跪坐在地上,依然像孩童时那样乖巧可爱,他仰着脸,眼含泪水看着太上老君。

“火儿,你回来了。”太上老君弯下腰,把颤抖的手放在他的头上,已经满脸热泪,激动得说不出话来。突然一散脚,险些摔倒,善火马上站起扶住,善风也冲上前,小心地将他扶到了坐位上。

善火坐在地上扶在他膝前,“师父,火儿对不起你。”说着已经泣不成声,“火儿不想连累你,可是,火儿真的很想你,师父,你永远是我的师父。呜呜。”他将头放在太上老君的膝盖上,哭得像个几岁的孩子。

“孩子,别难过,”太上老君亲切地摸着他的头,和蔼地说,“师父不怪你,你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稍有缓解后,他心疼地问道,“火儿,你怎么能从樊仙园里出来,空间被毁后,所有生灵都会被隐形,和外面的场景一样失去灵气,也都相当于虚像,根本没有自己能逃出来的可能啊。”

善火在善风的配合下,把他所经历的一切,全部说明后,太上老君竟转悲为喜了。

“火儿,风儿,我们现在就去天庭,”太上老君呼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快速擦了擦眼泪,激动地说,“既然善火已经是空间使者,那寻找地命非他莫属,天庭正为此发愁,我想,说清情况后,玉皇大帝一定会从轻发落。”

虽有迟疑和恐惧,但樊仙园毕竟隶属天界,善火的身份早晚得被天界知晓。他咬着嘴唇皱起眉头,混乱的思绪经过一番整理后,善火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力保师父和师弟不被连累,就利用这次机会把自己闯的这个祸彻底解决。

得知这样的大事,天界里有了不小的波动。天庭之上,众官云集,玉皇大帝威严安坐。

“罪臣叩见陛下。”三人虔诚跪拜。

与此同时,众人都在小声议论。

“善火就是空间使者。”

“这下好了,樊仙园有救了,还以为那空间会彻底死了呢。”

“原来是在特异之界重生为精灵,那应该属于冥界吧。”

“善火,你身为仙官,犯下如此大错,”玉皇大帝洪钟般的话语,冲散了窸窣的嘈杂,在天庭上空浑然回响。他神态安然,语气平和地说,“在樊仙园内因魔丹而损失的仙灵不计其数,他们的魂魄和身体被魔界利用,扰乱各界,此等罪过,你可知晓。”

“善火知罪,造成了天界的损失,都是我一人之过,还请陛下不要追究师父和师弟罪责,一切都由罪臣独自承担。”

“陛下,”太上老君慌忙转头向后看了一眼,再行大礼伏地,“都是老臣之过,因对善火有不舍之残念,才自作主张将他放入樊仙园净化,请陛下治罪。念善火赤胆忠心,舍生忘我,为守护樊仙园已然付出生命,望陛下网开一面,从宽处理。”

“善火之过,理应全数承担,但如今身份全新,并且也曾为天界尽心竭力,可以功过相抵,既然前生已了,天界便不再追究过往。”

“谢陛下,善火感激不尽。”善火虔诚深拜谢恩。

“太上老君,”玉皇大帝眉头隆起,语气有些焦躁,他不顾众人在场,用平时私下的状态急切地质问道,“让我怎么说你,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透露一下,上次下棋时你怎么不说呢,这樊仙园要是不出事,你打算一直隐瞒下去吗,对损失的那些仙灵来说是多么的不公平,你怎么能这么糊涂。”

“请陛下恕罪,”虽然善火已无危机,但太上老君心里还惦着善风,仍然谨小慎微,“老臣愿担下所有罪责……”

“谁说要治你的罪了,”玉皇大帝立刻打断他的话,知道他又开始要为善风求情,也是醉了。他依然用平常的语气说,“那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不让我数落一下。”说完不再理他,“善风,虽然你也有知情不报的过错,但你重情重义,而且也言之有理,所有荒唐之事,的确不是善火本性所为。此番觉悟我也不在你之下,善火之事,恕你无罪。”

“陛下圣恩。”话音刚落,所有群臣悉数跪拜,齐声谢恩。

“众卿平身。”玉皇大帝又恢复了威严,“善火,你已回归本性,又即将为天界效力,出于人道天理,愿为你保留天界尊位,是否归属,由你自行定夺。”

“能重回天界,并与师父和众位师兄弟再续前缘,乃善火心中夙愿,多谢陛下成全。”

心头的大石,终于在雾化之后,烟消云散了。善火跟随师父回到了兜率宫,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所有师兄师弟都围着他,问这问那,交谈声,欢笑声,如一股股暖流让善火满心感动。他终于明白,家,扎根在内心最柔弱的地方,注定牵扯着每个人的心疼,更是前生后世都无法割舍的宿命。

画面倒回刚离开特异之界时的场景,轻舞和劫魂魔并没有回到魔洞,他们来到了曾经与魔王大战的那片怪石区域。二人坐在地上,轻舞的心中涌上悲伤。黄昏暗淡中灰色的樊仙园,更显一种死寂的幽怨。

“我的家,就在眼前,我却不能回去。”轻舞因难过而失去了活力,“劫兄,你知道吗,虽然我在樊仙园里过着隐姓埋名的日子,说不定哪天就会被拉回天界,但在我心里,它就是我的樊仙园,我一直在用心去守护它。”说这些时,他的声音很轻,好像唯恐吵醒婴儿一般沉睡的樊仙园。

“轻舞,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因为,”劫魂魔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他,但脸上却显出了更多的忧伤,他微微低下头,也用很轻的声音说道,“你有所不知,我虽然为魔界特使,但其实我一直以来,很向往能加入天界,能够长久地在樊仙园里生活。为此,我还曾经试过使用仙界的魂魄和身体,但都没有成功,而且,有一次,在做实验的时候还差点走火入魔。”

“你想加入天界?”轻舞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再配上他炸刺的发型,好像过电了一样,“那你之前还在樊仙园做那些伤天害理,呃,我是说,呃,你还蛮有诚意的。”他突然醒悟,眼前的不是善火,略收气焰继续问道,“你不会是因为无王残暴,想逃离魔界,才……”

“当然不是,”劫魂魔憨憨地回应后,一脸无辜地说,“我是真的很向往天界的生活,而且,想要早日脱离魔的身份。魔界的人,无论修炼多高阶,都不会得到各界真正地接纳,要是我能在天界取得尊位,就能受到平等的尊重,不再被各界排斥和嫌弃了。”

“这倒也是,”轻舞拿起身旁的一根草叶,放在嘴里咬了一下,又将它撇出去很远,双手抱着后脑勺躺在地上,仰望着魔界这边少有的蓝色的天空,叹了口气说道,“哎,原来劫兄竟也有如此艰难,”说着他又呼地坐了起来,声音也高了表情也亮了,“不过现在好了,不但是至善之境,而且还是使者身份,有权同时拥有任何界的户籍,想加入哪界全由自己决定,他们就只有接受的份,看谁还敢嫌弃你。”

“是啊,”劫魂魔捡起一个大一点的石子,向轻舞的旁边用力扔出,虽然没看但也感觉到石子飞出去了很远,他仰头看着天好像在感恩,依然憨憨地说道,“能有这样的收获真的是很知足了,虽然心中曾受尽万般煎熬,但我还是决定永远保留魔界的身份,然后再加入天界,”说完单纯地看着轻舞,“你说怎么样。”

“劫兄,我欣赏你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倒要看看,是谁用暗器伤人。”正说着,不远处走来了两个人,嘴里还气呼呼地嘟囔着。仔细观看,轻舞不觉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声惊呼,“上仙!你们,”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二位上仙,你们是怎么出来的?樊仙园它……”说着满是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那片灰色,再看看眼前这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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