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作无奈,推开面前的牌:“看来兄弟今天手气真的是不济啊,这把还是不跟了吧。”
孟启民哈哈一笑,大力拍了下桌子:“兄弟不是想给苏晴出头吗,干什么扭扭捏捏的做小女儿形状?”
我笑道:“就算有心想为姑娘出头,怎奈天不佑我,手气太差,还是看下把吧?”
说完,李立又切了牌给我们,还是不着痕迹的做了差牌给我,结果又陪了六百两下去,看看手中的筹码,只剩一千两了,暗自对李立使了个手势,他当即会意,切给我一张底牌,我掀起牌角一看,红桃A,暗笑道,这李立的牌技不知如何,这千术可是要胜过我去了。
看了看孟启民的脸色,也是甚好。
第一张手牌,我的是红桃二,他的是黑桃10,他一看我手牌,更是高兴了,“足下今天手气实在不济,还是认输算了。二百两!”
我笑道:“大丈夫说一不二,怎可半路退缩?”说罢,将二百两筹码退了出去“跟!”
随着手牌到了第三张,我的手牌是红桃二、三、四,他的是黑桃10、J、Q,他虽然还是笑着,但可能已经意识到我的手气渐渐好了起来,牌面上虽然张张比他小,可如果我一直同花下去,底牌万一是A的话,他就输定了,加上我跟的注越来越大,不似前两把不是不跟就是随注,他也十分担心我的底牌。
正自忖度这他的心思,李立已经将最后一张底牌切给了我们,我刚要翻牌,就见孟启民伸手按住了我的手,沉声道:“慢着,为防有诈,我要这张牌。”
我笑着看想吴三桂与苏茉儿,两人都是一脸忧色,虽说两千两算不得什么,但这面子总不能输了不是?
给他们使了个安心的眼神。
仍旧按着牌,转头对孟启民笑道:“兄台这么做不合规矩啊。”
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兄弟别当我是傻子,牌面上你的牌是比我差,可你的底牌如果是A,我不是输定了?还不如换了最后这张牌,咱们散牌比大小我还是能赢你。反正是你强出头说要赌,又不是我,如不愿换牌,说明你定是使诈了。这局便没必要玩下去了!”
我心笑道,别说你这牌按在我手中,便是到了你手里,我都能把它换回来,雕虫小技而已。
我笑看着他,将他的那张牌拿了过来,并排放到一起,“兄台可是选定了?”
他一双眼睛只牢牢的盯着牌,“选定了,就要你右手这张!”
其实在我将两张牌放到一处的时候,就将所有的牌都换成了黑桃K,只待他选定再将我需要的红桃5换回手中。他翻开牌一看,发现自己是同花,顿时喜笑颜开,笑道:“我是说话,一千两。”
我故作犹豫,“兄台手气太好,在下不知道该不该跟了。”
他见我如此,更加确定我不是同花,便推波助澜道:“兄弟又在扭捏作态,索性这把再押大点,我都压上,你可还跟得?”
我笑道:“兄台又要坏了规矩了,你这注已下了,怎可半路加注?”
他哈哈一笑:“就这千八两银子,算得了什么?不要小气嘛。”
我转头看向苏茉儿,再拿两千两,“既如此,在下少不得奉陪到底了。”暗笑道,本想在熬上两把才能赢了他,没想到他性子这么急,看来在信王身边的日子也不会太久了。
他见我跟了,明显有些后悔,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果不其然,当我揭了底牌后便大声道:“这...这不可能,你...你出千!”
我招呼吴三桂与苏茉儿帮我收拾银子,挑眉笑道:“哦?兄台这话可是要有凭据,不要妄自污蔑人啊。”
见那孟启民有些愤愤的,吴三桂忙挡在我身前,我笑着将他拉到身后:“不碍的,孟兄在苏州这地界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们既然有言在先,兄台一定不会为难与我。”
孟启民确实输的有些蹊跷,也怪我太心急了,反倒生了事端就不好了。也难怪他怨气难消。
“怎么有言在先不假,可你这牌有问题,怎么那么巧...”话未说完,就听楼上一把男声朗然笑道:“你又生事了,刚刚那一局我瞧得仔细,你都换了人家公子的牌了,现在还要赖人家出千,哪有这般道理?还不赶快道完歉上来!”
我抬眼一看,一个男子一身玄黑色的长衫,冠玉黄带,剑眉入鬓,凤目微眯,面带略显懒散俊逸的微笑,温朗的眼中掠过极微淡的精光,似冷月照水一晃,那笑容竟似怎么也进不到那眸子中一样,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寒冷冽,风云暗涌。
这便是信王朱由检了。
我实在是不想惹这位主儿,便笑道:“道歉倒是不必,但为酬孟兄对苏姑娘的思慕之情,不知在想可否代姑娘为孟兄弹奏一首,廖献刍荛。”
谁知我这一番话,竟然引得楼上那位也走下楼来,路过我的时候,略一停留,手中折扇于掌中轻叩三声笑道:“如此甚好,在下自幼便醉心琴艺,赏遍天下之曲。素闻这销金窟一切都与众不同,公子既做得苏姑娘的知己,想必也是雅士,不如这样,公子若能弹得一曲令在下折服,在下便劝这位孟兄永不相犯。”
我心中想着,原也不必与他们杠到底,但现在当着众人的面,也是骑虎难下,不得不弹,这信王说他自幼便醉心乐曲,赏遍天下音律,寻常曲调必是不能入了他的眼,先不说的我的琴艺如何,但就是弹什么曲子都是个难题。
一时间,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忽然想起了那淡然悠远的蜜结迦南的味道,勿忘,你又帮了我一次。
“这位兄台如此精通音律,在下琴艺拙劣,又不好推辞,今儿少不得要献丑了。”
说罢,便知转身吩咐苏茉儿将我的琴拿出来。谁知那信王却笑道:“不必了,在下新得一古琴,不知公子可否赏光一试?”
待那琴摆好,我放眼一看,便被那古朴高贵的气质震撼了,一把落霞式古琴,由于年代悠远,漆面上有明显的梅花断,但能感觉出这漆也是后来加上去的,可见这把琴是该有多么悠久。
上手轻轻一拨,声如流珠碎玉,圆润清透,美不胜收。
我由衷赞道:“好琴!此琴年代应该不下千年吧,可否请兄台赐教,这到底是什么琴?”
信王点了点头,笑道:“公子果然有眼力,此琴确有逾千年的历史,乃是三国魏末嵇康弹奏广陵绝响后亲手挑断其弦之琴。”
我当即震惊在哪里,这样一把琴,竟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嵇康的不羁与高洁一直未我所崇拜,如果这真的是他留下的琴,倒真的让我有些心有惶然,不敢下手了。
说来也巧,我今儿要弹的正是《广陵散》,真没想到,广陵绝响未成绝唱,千年断弦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