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竟然是梨美阿姨的那支曲子!婉转的笛音,唯美而哀伤的调子淡淡流淌,空气中仿佛闻到了那童年里一个个美丽的夏天的气味。
我有多久没有听人吹过这支曲子了。
沿着笛声一路到了多尔衮的蕉梧苑。
池塘边的回廊上,一身月白的长袍,绝美的少年,殷红的唇瓣低低的吹着我送他的那支墨玉的笛子,瓷白的小脸上有着惊人的红晕,静默且忧伤。
整个人呆立在那里,无数个泛了黄的胶片在脑海中哗哗的翻动。石川,那个身上始终有着旖旎皂香的男孩儿,已经长成了英俊伟岸的男子,在梨美离开的那些日子里,没日没夜的坐在那架秋千上,反复的吹着这支曲子,原本潋滟的眼睛,黯淡无光,泫然欲泣。
“石川…你是石川对不对?”我讶然于我亲不自禁的脱口而出。
多尔衮缓缓放下笛子,慢慢抬起头,眼神迷离的看着我,“石川?什么是石川?”
原来他真的不是石川!我被这一结论带给我的兴奋冲昏了头脑,拼命地跑向他,用力的抱住他。
自见到他以来,那么多个日日夜夜,这个问题没有一天不在我心中纠结,对于石川的那么强烈的恨意,让我始终不能对多尔衮放开怀抱的去爱,即便明知他对我的心,也知道自己的心,我却仍然一直都若即若离,不敢面对自己。再加上那个老和尚的一句“你始终无法得到真正的爱情。”让我更加无法去勇敢的面对这份感情。
其实,现在想来,委实没有必要。何必为了一句虚无缥缈的预言,就对近在眼前的爱情畏畏缩缩呢?
多尔衮明显一愣,继而紧紧的拥抱着我,这不是我第一次感到他的怀抱有多么的宽阔而温暖,但每次这种感觉都更加强烈。这个只有14岁的男人,有着一副舒服而温暖的怀抱。
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用力的抱着我。此时此地,所有误会烟消云散,要做的只是静静地拥抱彼此,而我历经两世的爱情终于圆满。
多尔衮将脸深深的埋在我的颈湾,良久,轻轻地捧起我的脸,殷红且冰凉的唇轻颤着印上了我的。
月白如洗,微风吹起雪白的裙角与多尔滚的交缠在一起。仿佛又问到了那阵阵旖旎的皂香。
良久,久到我都快喘不过起来了,多尔衮缓缓放开我,在我耳边低低的说:“玉儿,嫁给我可好?”
我怔忡的抬起头看着他,月下的这个像谪仙一样的男子,是要与我共度一生的人吗?我真可以有一个自己的家,像普通的女子一样,做一个妻子、一个母亲?
眼泪悄然落下,辗转两世,真的可以停止漂泊?
“怎么哭了?”多尔衮小脸儿凑近,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我。
半晌,一拍脑门儿“爷同意娶你,喜极而泣了吧?唉,就知道你担心嫁不出去,爷忧人之所忧,勉强娶了你吧。”
唉,我说这人怎么…简直皮厚的惊为天人。
一巴掌招呼过去,引起哀嚎无数…
我们背靠着背在池边坐着,池里的荷,大都败了,但荷叶依然挺立在那里,亭亭玉立的。偶尔一阵风拂过,那些叶子就随风摆出阵阵波浪,卷着干净的青草味道夹杂着淡淡桂花香味,让人心里很宁静。
“玉儿,等我立了战功,我就跟皇阿玛去请旨,你等着我。”
“嗯,我等着,不过你不会让我等个十年八年的吧?”
“瞧不起我啊?哼……哦,我知道了,你是等不及要嫁人了吧?啊?哈哈哈…”我坚持认为哲理来源生活并高于生活,为了让某人知道乐极生悲这个道理…所以…
“哎呦,玉儿,好玉儿,我再不笑你了,咝,真疼!”
………………………
是夜,在心里反复的对自己说,上天既然选择让我来到这一世,何不珍惜这份美意,何苦再被前世种种忧伤的过往羁绊,就这一次,给自己一个机会,好好的去爱一次,可不可以?
………………………
“各位阿哥、格格们,七日之后就是皇上一年一度考核各位功夫的时间了,大家这几日一定要更加刻苦练习,不要令皇上失望。”费扬古师傅拧着浓眉背着手,在前面一本正经的训话。
这个费扬古因为立过无数军功,所以备受努尔哈赤礼遇,本人也对努尔哈赤崇拜的几乎到了顶礼膜拜的地步,但凡是努尔哈赤交代的是,事无巨细,从来都是兢兢业业,不打折扣。
“玉儿,七日之后皇阿玛就要考咱们功夫了,又特别点明了要你也得参加,不明白皇阿玛这是何意呢?”多尔衮坐在布库台的沿儿上,托着下巴,眼睛巴巴的看着我。
努尔哈赤对我越来越注意了,他这样应该不只是因为我长得像东哥这么简单,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我怎么知道,无非就是考个功夫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今儿我不大舒服,就不练了,一会儿跟师傅告了假就回去了。”
“不舒服?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多尔衮“噌”一下从布库台上跳下来,探了探我额头,“额头不热,虽然是亦是初秋,但暑期还是未去,许是过了暑气?”
“没事,昨晚没睡好而已,不碍的,一会子回去补补眠就好了。”也不理他就自回去了。
苏茉尔见我这么早回来,忙打了水给我洗脸,“格格今儿这么早回来,可是不舒服?”
“不碍的,昨晚上没睡好,今儿没什么精神。”接了湿手帕随口应着。
“糟了,我的枪掉在布库场了…”说完,掉头就玩外跑。
“格格,什么是枪啊?”苏茉尔在后面一脸问号。
也没心思跟她解释了,费扬古师傅送我的火筒,一直以来大家都很羡慕,本来丢了也没什么,若是被小一点的阿哥格格拾了去走了火,可是要出人命的。是以马不停蹄跑到了布库场。
刚一下马,就看见毓敏和多尔衮抱在一起。看到是我,多尔衮马上放开毓敏跑了过来。
“玉儿,不是不舒服,怎么又回来了?天这么热,跑来跑去担心过了暑气。”多尔衮一脸坦然的看着我。
我看看多尔衮,又看看毓敏,知道这里一定有什么误会,多尔衮平日里对毓敏怎么样我是清楚的,还是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
“我的火筒掉在了布库场,回来找找。”我笑笑,表示没事。
“是啊,我去帮你找找。”多尔衮说完,就径自去找了。
“不过一把火筒而已,我们还会拾到了不还你的?”毓敏款款的走过来,低低的说。
因了其他人都在各练各的,所以,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
“毓敏你误会了,千牧并不是担心大家拾到了不还我,只是这火筒较难操控,若是被小点的阿哥们拾到了,兴许会走了火,千牧也是担心着,所以就匆匆跑了来。”
“是吗?如此倒是毓敏多心了。”
刚刚的事情,如果多尔衮心怀坦荡,没什么好解释的,那毓敏为什么也只字未提呢?难不成她要的就是让我误会?想到之前她对我的种种明里暗里的刁难,难道?这就是了,原来小丫头是惦记上了多尔衮,难怪我处处与人为善,她还是跟我处处不对盘。
“玉儿,找到了没有?“
“还没,不晓得掉到哪里了。这物什也有几斤重,不会悄没声的就给掉了,许是骑马时掉在草锞子里了,咱们去那边找找。”我不理毓敏,叫了多尔衮径直往那边走。
“果然是给掉在这里了,好了,东西也找到了,你呀赶紧着回去休息吧!”
“嗯,快点回去练功吧,当心在皇上面前出丑。”说完,上了马回了萱怡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