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被废,我的脸上也并没有留下任何疤痕,因为古太医的“医者之心”,他给宁妃的不过是让皮肤瘙痒的过敏之物,只需擦上些膏药,便会痊愈。
这hou宫里的风波似乎渐渐的平息了下来,而朝堂上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上央国要造反。
上央本是边城小国,原不属于天朝,可是先帝当年为了一统边关,硬是灭了上央,将上央纳为附属,年年上贡,上央百姓苦不堪言。
后来霍衍为了拉拢这些边关小国,特意下旨减少各国的贡奉,并暗地特许上央新主不必觐见,这才让上央心甘情愿的献上了火药。
但实际我朝与这些小国的关系极为薄弱,若有人有意在这之中挑拨,那这薄薄的似纸一般的关系就会倒塌。
所以霍衍才会极力隐瞒自己联系众国的事情,怕的就是有人从中作梗。
可惜,他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我,而我,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干爹。
现在,这毁掉霍衍收回全部权利的第一步已经成功,而第二步,就是我找人进宫的原因。
现在一切,就看白玉的了。
========
这几日的天气显得极反常,方才还晴空万里,一转眼便是雷声大作,大雨倾盆而下。
渗人的雷电划过长空,划出一道道细长的窟窿,好似要吞噬掉这茫茫大地。
龙吟殿外突然响起一阵呐喊:“臣妾白玉,有要事见皇上!”
这本就已经凄厉的喊声在一阵阵的风雨声中显的更加悲凉,霍衍皱皱眉,向外问道:“是谁在外头?”
有太监进来禀告:“是玉贵人,吵着要见皇上。”
宫中规矩,若没有皇上传召,是不能见皇上的,所以白玉才选了这么个方法。
霍衍皱皱眉,说道:“让她进来。”
白玉进来时,全身已经湿的不成样子,脸上的妆也已经全花了,整张脸瞧起来甚是可怖又可怜,霍衍似是有些心软,走上前扶起她说:“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现在见朕。”
白玉却仍是跪下,身上的雨水不断滴下来,一会儿便湿了地上一片,她有些慌张,挪了挪发现无济于事便索性不管,只是磕头说道:“臣妾怕今日不来,若只能等到皇上来漪澜殿,怕是什么都晚了。”
霍衍问道:“究竟所为何事?”
白玉刚要开口说话,却又瞧了瞧我和殿内其余的人,然后看了看皇帝,欲言又止。
霍衍明白她的意思,说:“都退下。”
我和一众宫女应声而退,到门口时,我对其余人说:“你们都去外头守着,也不知皇上什么时候要伺候,我便在门口候着。”
等他们都推到外头的时候,我折回到门口,似是无意的贴近,里面的声音清晰的传了出来。”
白玉战战巍巍的声音:“皇上恕罪!”
霍衍奇怪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何罪之有?”
“臣妾......臣妾是上央国主的外戚!”一声巨雷炸起,我不自觉的一跳。
“此番入宫,本是国主让我打探皇上是否真有恢复上央之心,二则上央也是自保,将我送于皇上,若皇上宠信臣妾,到时若皇上想要反悔,他们希望臣妾能保住他们."
霍衍阴冷的声音响起,我能想出他此刻清冷的神情,冷的没有一点点的温度。
“那你为何现在揭穿自己的身份?”
白玉开始抽泣:“臣妾听说上央蠢蠢欲动想要造反,就已经担心万分,但是一直希冀是误会一场。直到......直到今日臣妾用膳时,突然发现了一张纸条,竟是国主要......要臣妾伺机......刺杀皇上!”
一道闪电划过,我正好瞥见门缝里看到的白玉与霍衍煞白的脸,一个已经紧张的浑身发抖,另一个却是紧紧握着藏于背后的拳头,因为愤怒,微微发颤。
“为何告诉朕?”
“人非草木,皇上如何,臣妾心知肚明,虽皇上已经久不入漪澜殿,可往日种种,历历在目,臣妾便是再愚笨,也不会眼阵阵看着皇上受伤,更何况还是臣妾下手!”
沉默,长长的沉默,仿佛整个皇宫只有滚滚天雷,又仿若整个皇宫只有相对无言的两个人。
等待,所有的人都在等待。
包括我。
终于,霍衍开了口:“你先回漪澜殿,没有朕的允许,不许出殿,你今日所说的一切,也请你忘记,只需记住,你只是玉贵人。”
又提高了声音喊道:“来人!送玉贵人回宫!”
我忙回过神,招来太监入内。
白玉出来时,整个人明显轻松不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经过我身旁,她转过看我,眼神中充满了胜利,仿佛告诉我,她做到了。
是的,她进宫的任务,便是挑起霍衍与上央更大的误会。
我没有教她怎么做,但也没有想到,她会置之死地而后生。若霍衍深信了她的话,一怒之下杀了她,或者将她扭送到上央国,那一切都会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幸亏”,因为敢这么做,必定是极为了解皇上的脾性,不然也不敢走这一步,而我更在意的竟是,白玉说的,往日种种,历历在目。
我走近房内,霍衍仍在沉思,见到我,倒是回了神,慢慢展开一个笑,带着轻松说道:“我还以为有多大的事情,不过是要见我,却是小题大做,你别担心。”
我没说什么,只是温暖的笑笑。
他又说:“我累了。想睡了。”
我点点头,过去伺候他宽衣,触摸到他手掌的时候,竟是冰冷无比。我一惊,不自觉的收了收手。
他察觉到了我的异样,突然紧紧抱住我,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弄的有些不知所措,脑中一片混沌,任由他紧紧的圈住我。
他将头深深埋在我的肩膀,依稀传来他无助的声音:“一会儿,就一会儿。”
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却无处申诉的孩子,他哀求着我,我不自觉的伸出手,也轻轻的拥住了他。
良久,他才松开我,用双手包住了我的手,让我感觉到了他此刻手心传来的温度,而不是方才的冰冷。
我抬头看他,他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说:“真没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