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之明
我心底里也信了李淮的话,越想越觉得事情肯定就是这样,越想就越觉得委屈和挫败。我忍了又忍,还是决定拨电话给慧心,表面上是要约了聚一聚,实际上我想跟慧心求教。
慧心年底很忙,没时间聚会,说:“不是才同学聚会见过,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大家都这么熟了,干嘛还绕弯子啊?有什么就直说吧。”
我吸了吸鼻子说:“我不是绕弯子,我是怕我会在电话里头哭出来。”
慧心淡然的说:“见面哭和电话里哭有区别吗?如果你想哭,那就哭吧。”
我想是一个撒娇被人“羞羞”了的孩子一样觉得不好意思,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下,慧心淡定的说:“这事情照我看,是你想的太多了。你自己睁开眼看一看周围,哪有人进了一家公司才一年,就从专员升做部门副经理的?何况你们公司上千人的规模,越是大公司,升职越慢,为什么?因为人才有的是!”
慧心一句话就像针一样扎破了我心头的脓包,接着又说:“我不知道你说的乔冲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不关心。但是,你如果打算在H公司继续待下去,打算在战略部继续待下去,你就必须端正你的态度。你不能对即将做你领导的人有偏见,否则,你会混不下去。”慧心还加重口气说一句,“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你要是对他有偏见,你肯定跟他处不来,你们处不来,吃亏的只会是你,不会是一个深得董事长信任、中层管理职位的部门经理。”
慧心的话把我心头脓包里的血都挤了出来,我半天都没说话,慧心冷冷的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挂了。”
送礼
我有足够时间去思考这件事情,因为毕竟目前还是李淮的小道消息。所以第二天上班,我已经恢复如常,连李淮挥舞着拳头对我说:“李青,你怕不怕?”
我很淡定的配合他的玩笑,粗着嗓子说:“有本事跟我单挑。”引得大家一阵哄笑,却见梁总急匆匆走进了,大家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只听梁总说:“李青进来。”
我忙取了笔记本跟了进去,只见李淮对我眨眨眼,我回瞪了他一眼,一肚子猜疑进了梁总办公室。
梁总一边看着一页纸,一边用手指敲着桌子,我小心谨慎的在他办公桌对面坐下,等着梁总开口,只听他说:“公司安排了一批特级牛羊肉过来,一会儿你去接机。”
我没有听懂忙问:“梁总,我没太明白。”
梁总皱起了眉头,不耐烦的解释说:“公司空运了一批特级牛羊肉过来,你去机场领,明白了吗?”我愣住了,心里暗骂了一句:土包子,没见过特级牛羊肉坐飞机吗?表情上配合的连连点头,梁总又说,“我会打电话让办公室给你安排车,领到东西,今天晚上大家分头送。”
我“哦”了几声,什么都没有在笔记本上写,就急匆匆的出去办事了。可到了机场,我才知道这事情完全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全部都是新鲜的特级牛羊肉,用白色泡沫盒子装着,里面放着干冰。每一个泡沫盒子都跟我家装衣服的塑料盒子一般大小,我尝试着拎了一下,体重不够90斤的我完全拎不动,而这儿有近百个这样大小的盒子,我的头嗡的就炸了一样疼。
跟着来的办公室司机抄着手站在那儿,慢条斯理的取出一支烟来,想抽,旁边有人出来阻止,他忙嬉皮笑脸的说只是闻一闻。这才问我:“你一盒都拎不起来,你打算怎么搬啊?”
我回答不上来,可旁边的工作人员却来说话了:“我们这儿可以负责搬运的,不过要付费。”
对我来说,如果钱能解决问题,那就不算问题了。我问明白开具发票的事宜后,就打电话跟梁总汇报,可梁总很不耐烦的说:“这还用得着问?赶紧运进城来。”就挂了。
我看了一眼司机,知道他靠不住,只得亲历亲为去办妥了付款、拿着发票,站在冷风口看着工人搬运,又再三盘点数目记录在本子上,这才吩咐机场的司机开车,我们开车跟在后面。
一上车我就给梁总打电话,待到我们赶到公司,地下车库里梁总、李淮还有几个司机都在候着,一见我们到来,梁总递给李淮一个单子,又指挥其他几个司机去取。
我留意着看,赵总的司机也在其中,他是最闷声不响的,若再留意些,会看到在后备箱里已经铺了一层塑胶部。对比之下,方总的司机就显得非常油滑无礼,手上慢条斯理的搬着,嘴却一刻不闲着,见我拿着本子到处走、到处看,只是记着数字,就开始找茬的说:“那小姑娘,过来帮忙啊。”
我侧着头冷冷的看着他,想了一想才缓缓走过去,问道:“这位大哥,你想吩咐我做什么呢?”
他皱着眉头说:“你也帮着搬啊。”
我心里想着:你都不是公司正式员工(司机都是外包给人力资源公司管理的,属于外聘人员),还来指挥我?虽然我做过“临时工”,可一旦我是正是员工,面对临时工时也忍不住“歧视”一把。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赵总的闷葫芦司机,冷冷的说:“你别以为你是领导的司机就能使唤我,别说梁总在这儿,轮不着你说话,就是赵总的司机也比你有资格,各个都没说话,为什么?因为我是女孩子。怎么,他们都没话说,你来使唤我?”
梁总见我这儿有吵架的苗头,忙过来看,问怎么回事。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方总的司机抢着回答:“没什么,我跟小姑娘闲聊呢。”
搬运妥当,大家分头去送,我坚持跟着梁总,因为我觉得梁总亲自送礼的“关系”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我就算级别不够,不能掌握这些关系,至少也该混个脸熟。
路上,梁总还在问我:“你刚刚是不是跟方总司机吵架?”
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相府丫鬟七品官,这道理我懂。跟着领导身边的人,哪怕是猫猫狗狗,大家都不能轻易得罪。只不过,这人哪,都是相互的,就算是领导身边的人,我也有权去评论他的人品,甚至有时候我会通过评价这些人来衡量领导的人品。我以前觉得陈震年轻、喜欢摆谱,可如今看来,赵总管身边的人,还不算太糟糕。身边伺候的丫鬟、太监都管不好,怎么管这么大的产业呢?”
梁总板着脸说:“你越发放肆了,说的这叫什么话?你在我面前都说这样的话,出去还不知道说什么呢?到时候惹出事情来,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看了一眼梁总,心里明镜似地,冷冷的说:“梁总,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出去惹事,说我不会,你也不信,是吧?可我从来没想过,惹了事,会要你给我收拾烂摊子,您放心就是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