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沟村村口,一只土狗的尸体横陈在路边,正巧被路过的几名村民发现,村民合计一下也没多想,就拉到自己的家里吆喝了几个要好的朋友吃了顿狗肉。
没想到当天晚上,吃肉的六七个人都发起了高烧,几人连夜在村卫生所打了退烧针就被家人搀了回去。
午夜时分却从他们这几家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惨叫声中夹杂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嚎叫。
叫声回荡在静悄悄的村中,惊得村里其他人踹开盖在身上的棉被,颤颤巍巍的趴在窗台上六神无主的张望着。
几个胆大的村民拿着锄头、耙子,在治保主任老孙头的带领下,着急忙慌的向出事的其中一家赶去,来到门前不管是砸门还是喊人,除了屋中凄厉的狗叫声,根本无人回答。
急得老孙头让几个年轻的村民翻上墙头,看看出了什么情况,翻上墙的村民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吓的几个半大小伙子手忙脚乱的连忙骨碌下来。
老孙头的孙子更是一脚踩空从墙上栽了下去,掉到了出事的院子里,之后就听见院子里,小孙低低的呻吟声蓦地变成了凄惨的哭嚎,嚎声中透着阵阵绝望。
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嘎嘣声、血液呲出的滋滋声、时不时的不知名兽嚎声,惊的老孙头头皮发炸,拿起锄头就要破门而入,却被几个从墙上骨碌下来的小伙儿死死拉住,硬是拖着他慌不择路的往村长家跑来。
身为村长的张传五,看着浑身抖如糠筛的几个人,又瞅了瞅已经气惊过度而昏过去的老孙头,连忙把几个人拽进门来,随手插上了铁门。
“咋回事儿,胖子,到底出啥事儿了?”在屋中张传五边捋着老孙头的前胸,边问着旁边一个看起来年龄最大的小伙儿。
“死啦。。。。他娘的咧。。都死啦。。。”胖子干裂的嘴唇透着股紫色,圆圆的脸上青森森的,哆哆嗦嗦的说道。
“啥?谁死了?你他叉的说清楚!”张传五一听死人,一股凉气直冲脑门,额头上的青筋像条小蚯蚓一样弯弯曲曲的胀着。
“啥也别说啦,村长,赶紧报警!赶紧报警!娘咧,有吃人的怪物,赶紧让他们来吧,要不咱村人儿全得被啃了!”
“警察有啥用,得找当兵的啊!拿炮轰他娘的!麻溜的吧,村长,快点儿啊!”
“我…我要回家……我媳妇儿还在家呢……”刚刚还惊魂未定的几个人,情绪稍微恢复了一下,也不管村长问些什么,几个人几张嘴就噼里啪啦的向外喷着,无论村长问什么都死死的拧住他,让他马上报警。
张传五到底是没有拧过这几个半大小伙子,报警说村子里发生杀人案了,之后就带着几个人在村口等着警察,等了不到半个小时,四五辆汽车打着大灯就开到了村口,打头的一辆警车警报器“哇唔哇唔”的声音尖锐刺耳,阵阵的警报声回荡在乱哄哄的南沟村夜空上。
张传五仔细一看发现不仅有警车,后面还跟着几辆三菱、猎豹吉普车,每辆车上都载着几名实枪核弹的武警战士,看着这架势弄的张传五心里直犯嘀咕。
三名警察、十几个武警在张传五的带领下向着事发地赶去,因为包括胖子在内的那几个小伙儿说死也不也愿意再去那,只告诉了村长是哪户人家就两腿一夹,谁也拦不住的出溜没影儿了,气得张传五是破口大骂。
但当张传五赶到现场,武警破门而入的时候,他是吓的“妈呀”一声儿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四方的院中,午夜的寒风好似一把锋利的钢刀一般,刮在黑漆漆的院墙上,风中流传着阵阵“呜呜”的声音,像是亡者的低语,又似枉死者驻足原地不愿离去的哀怨。
门前土黄色的小路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绛红色的血浆夹杂着乳白色的脑浆洒满了大半片小路,半截残破的手臂五指不全的被扔在路旁。
一颗只剩下半面人脸,披头散发的头颅孤零零的面朝大门,脸上剩下的那颗眼球已经凸出眼眶,长长的视觉神经连着眼球,耷拉在半面肉皮外翻的人脸上,血红色的瞳孔正流着黄黑色的液体。
颅后连着一根长长的脊椎,一节节黄白色的脊椎上残留着红嫩的肌肉与已经凝化成陀的血浆,脊椎后面空空荡荡的斜躺在路边,在昏暗的月光下,这根连着头颅的脊椎竟像是一把颇具雏形的拖布。
院子中间站着一个看着有些瘦小的背景,见“他”高高举起的手上,正抓着半截倒立的下半身人体,两腿血肉模糊,左侧的小腿上已经寸肉不剩,裸露着白森森的腿骨粘连着些许肉丝。
倒立的盆腔下面伸出一截脊椎,脊椎的另一头被“他”的背景挡住,只能隐约的听见阵阵“嘶嘶”吸髓食骨的声音,可能是听见了身后传来的声音,模糊的背影正一点儿一点儿转过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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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的春节可能是张传五一家过得最热闹也是最纠结的一年,热闹是因为大年三十屋中除了家里的五口人,还有两名身穿警服的警员、六名迷彩斑斓的武警战士,十几人围坐在北方传统的土炕上,正吃着热乎乎的锅子。
纠结的是床边整齐的码放着一排擦得锃亮但有些老旧的八一式自动步枪,步枪黑洞洞的枪口正朝着屋顶的天棚,眼光扫过都会让张传五身子一紧,一股凉气顺着脊梁骨直冲脑门。
而张传五的父亲张老汉正抽着刚卷的旱烟,长长的烟杆头前有些铜绿的烟袋嘴冒着缕缕烟雾,此时的张老汉边抽着烟,边笑眯眯的看着桌前和自己孙儿年龄仿佛的小战士,黑皱皱的脸上挂满了幸福、慈祥的笑容。
在过了一辈子面朝黑土背朝天的张老汉心中,有个好年景,年底有个好收成,收成能卖个好价钱,一家人在过年的时候能团聚在一起吃个年夜饭,这比什么都要来得幸福。
往年当村长的儿子,总会带着一家三口去乡里当水利站站长的亲家家过年,好好的大除夕就只剩下老两口俩人在家,虽然衣食不缺,但心中却总是空落落的。
“今年好啊,真好啊!哎,就是老孙头家的小小子儿可惜了(liǎo)了啊。”张老汉在炕边磕了磕烟袋锅子,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背对着所有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邢头,你说前天那人是啥玩意儿?咋那么狠呢,给自己一家全啃死了,还分尸啃的,吸骨髓啊!真他叉的变态。”
“他咋还不怕枪啊,都嘣了那么多枪还嗷嗷的扑咱们!邪了门了都。”一名年轻的警员边吃边说的看向身边一位中年的警察。
年轻警察刚刚说完,张传五脸色一变,飞快的翻下了炕,也不见他穿鞋赤着双脚向屋外跑去,粗大的手掌紧紧的捂在嘴上,几股黄绿色的液体顺着指缝蜿蜒流下。
“日!小刘,吃饭呢!说那事儿干啥,你瞅给村长整的,你以为谁都和咱一样,天天和凶案打交道啊!”被叫做邢头的中年警察边骂着小刘边起身追着张传五而去,只剩下一脸讪笑的青年警察和一旁脸色各异的众人。
“村长!村长!快开门啊!你快叫警察同志来瞅瞅啊!村长”突然一阵急促的“咣咣”敲门声响起,伴着门外汉子的叫声,张传五还来不及擦掉嘴边呕吐过后的残渣就开门去了。
“又咋啦?出啥事儿了?这大三十儿的!”张传五一脸紧张的看着身前矮小的中年汉子,生怕再听见什么噩耗。
“妈呀!全是人啊,不对,不知道是啥,村头、卫生所、合作社哪都有啊!见人就咬,他们吃人啊!”矮壮的汉子哭哭咧咧的留着青鼻涕说道。
“走!赶紧过去看看!”站在张传五身边的老邢听完之后,二话没说扭头就进屋叫人去了,只剩下还愣在原地已经呆傻的村长。
一小时后南沟村村卫生所门前。
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正团团包围着卫生所,卫生所的窗户玻璃已经全部打碎,几只长枪、短枪正疯狂的倾斜着火舌扫向对面的人群。
人群中有一张惨白的脸,左眼已经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烂肉,脸上的鼻梁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深的血红色大洞,鼻腔早已裸露在外。
“鼻洞”下已经没有了嘴唇,只剩下一排黑黄的牙齿,牙床直接连在了“鼻洞”上,撕裂的肉口顺着下颚一直开裂到脖子,表面的皮肤分别向两侧外翻着,让人一眼就能看到裸露的下排牙床与气管。
看看人群中,类似这样的“脸”居然不在少数,一群行尸走肉伸出残破的手臂疯狂的向卫生所袭来,只不过因为火器的压制、自身速度的限制,前进的并不快。
“邢头,他叉的这绝对不是人啊!是丧尸!绝对是!打脑袋,照脑袋打,要不没用!”年轻的警员倚在窗户下更换着手枪弹匣,身边黄橙橙的54弹壳四散在他旁边,左手拿着弹匣哆哆嗦嗦的向上送。
“妈叉的!赶紧给市局打电话,让旁边村布控的弟兄过来!这他叉的根本不是杀人案,快点通知上头!给张局打电话!快啊!”老邢双手平托着手枪,枪口正疯狂的向前面的人群倾泻着弹雨,54式手枪强大的后坐力震得他手臂发麻。
小刘将换好弹匣的手枪放在身旁,掏出手机艰难的拨着号码,因为低温与长时间的射击,手指早已经变得僵硬无比。
急速跳动的心脏在胸腔中蹦蹦乱跳着,血液飞快的向大脑充血,肾上腺素疯狂的刺激着他的神经,眼泪无意识的涌出,导致小刘的双眼好像蒙上了一层水雾,看着手上的电话有些泪眼摩挲,摸着手机上的按键仓促的拨着号码。
“喂,你好。”
“喂!喂!局长,南沟村需要支援,我们快顶不住了!这根本就不是杀人案,是生化事件!是丧尸!是丧尸啊!局长,局长,让警队的人全过来啊!”
“班长,我子弹快打没了!”
“我也快没了,调成单发,节省弹药!邢头,让他给我们武警中队也通个气儿!”
“哒哒哒哒!”
“啊!班长,救救我!救救我啊。。。。”
“嗷……嗷……嗷!”
嘟……嘟……嘟…,手机中只剩下挂掉之后的一阵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