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卡龟速行驶在山间的板油路上,在这片种满次生林的山丘之中,居然会有这样一条单二双四,可以容纳三辆重卡并排而行的四级公路,这无疑说明山中存在着一些人们未知的古怪名堂,但公路虽然够宽够结实,可路面情况却是异常的恶劣。
即使这片次生林仅仅是地处公园附近,连绵不绝的千山山系中的一个小小的分支,但山中因为缺少阳光,致使冷冬的低温造成路面的冰结,刚刚在大院附近厉铁川还没有感到行车的困难,可现在重卡却不得不以极低的速度向前缓慢挪动着。
透过驾驶楼的前挡风玻璃,厉铁川看着头上这条灰蒙蒙的狭长天空,心中不禁有些沉重,今年北地的冬天透着一股异常的诡异,按理来说往年数九寒冬之时,鹅毛般的大雪早就将这片肥沃的黑土地,给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棉被,气温虽然是急剧下降,但只要不是那种罕见的雪灾,雪后的北地一般都是空净气爽,极冷的低温与净日发出的紫外线,将空气中散布的流毒、病菌全部消灭的一干二净。
但步入一二年之后,北国的冬天居然是没有降下一场雪,反而是劲冽的北风在持续的肆虐着伤痕累累的大地,用它那锋利如刀的风刃毫不留情的切割着所过之处,寒风呼啸的同时一场场瓢泼的大雨,掺杂着黏黏的酸性将满目疮痍的市区变成了一片泥泞的泽国,劲风酸雨下刚好零下几度的低温,又将沼泥丘泽的地面施上了一层冰晶的魔法。
在一片灰蒙与衰败的环境笼罩之下,厉铁川小心翼翼的开着重卡,行进在山中那好似薄镜般的坚冰路面上。
重卡不同于吉普车,别看南哥他们一行5人可以坐着吉普车趟过这条路面,可并不意味厉铁川他们也同样可以。
军用勇士吉普车那自动冲压打气、爆崩之后可以继续行驶100公里的强力轮胎,其超强的恶劣路面适应能力,可不是厉铁川这拉货背物的民用车辆可比的,重卡那一身彪悍的钢铁肌肉,可以轻易的撕裂丧尸们的包围,尽显它男子汉的雄风,但面对这薄如纸刃却异常坚硬的古怪“冰妹子”,坚挺的肌肉男也不由得哭丧着铁脸,异常乖巧的拜倒在“冰妹子”的石榴裙下。
“这啥鬼天啊!阴嗖嗖的,都没下雪还这么冷,这天色儿还灰吧拉几的。”可能是身宽体胖造成心思特大,刚才还恐惧尖叫得像个小妇人的曲阳,哪还有一点惊慌失措的神色,可能是被这缓慢的车速给弄得昏昏欲睡,连打着哈气的他向着厉铁川低低的抱怨着,边说边缩着他那根本看不见的脖子,一脸瞌睡的靠在座位上。
“还有多远?”厉铁川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嘴中低声的向旁边的曲阳问道,而正准备梦游列国的曲胖子懒得连眼都没睁,只是懒懒的说道:“还早呢,你顺着路开就行了,那兵站就在路旁边,挺好认的”
“对了,咱可说好了啊,我已经告诉你武器在哪了,能不能取来这事儿我可不管,一会儿你要是和那个变态死磕可别带上我…还有吴月,她也不行!”本来还昏昏欲睡的曲阳,话音未落就一个激灵直起身来,在他那200多斤体重的摇晃下,整个驾驶楼都跟着颠簸不已,此时他的脸上早就睡意全无、罕有认真表情的看着厉铁川说道。
“用不上你们,一会儿你估摸着点儿距离,离兵站差不多三四里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儿,我自己摸过去!你们在重卡里面等,要是一个小时之内我还没回来,就让吴琼带你们跑吧。”被一惊一乍的曲阳弄得心烦不已的厉铁川,耐着性子的向曲阳解释着,丝毫没有在意这个胆小自私的胖子那临阵退缩的怯懦。
“有你这话就行。”没有理会厉铁川那语气中的不耐烦,曲阳猛得一扭头用他那硕大的肥臀面对着厉铁川,侧身斜靠在了座位上,与此同时,车窗反射出的胖脸上正泛着一丝莫名的诡笑。
重卡在犹如垂死老龟般那无力缓慢的爬行中停在了山中的一处路边,厉铁川提起十二分小心轻轻的打着重卡那巨大的方向盘,慢慢的调转着车头,在一阵“吱呀”声中将重卡横在了路中,将车停稳之后,厉铁川用对讲机遥控着后车的吴琼,指挥他慢慢的用车头顶着厉铁川的重卡车尾,缓缓的将前车顶开,在车轮的滑动与方向盘的控制之下,厉铁川的重卡渐渐掉转了过来,车头面向了出山的方向。
再将吴琼等人全部转移到战斗重卡上后,厉铁川将解释给曲阳的话技巧性的告诉给了吴琼,根本没有透露给吴家洛他们,和他们说得自己也仅仅是去探探道而已,在众人神色各异的目送之下,趁着日落的暮色厉铁川独自一人向几里外的兵站摸去。
临近傍晚的暮色山林中,一栋独立的土灰色大院无力的站在光净的公路旁,往日素净的灰白色墙面上已经溅满了凝血与碎肉,在黑红与蠕黏的衬托之下,一行“听党指挥、服务人民、英勇善战”的十二个鎏金大字也显得颓败不已。
不到两米的墙根下是一具具血肉模糊的丧尸残躯,看那青黑色的腐烂尸躯上密密麻麻的分布着凹凸不平的创弹面,观其威力应该是81式班用机枪那特有的中威力型7.62mm机枪弹,因为81式轻机枪既不是小口径,也不是中口径,而是属于极其特殊的7.62*57mm口径。
这种特殊口径射出的机枪弹,在保留了81式自动步枪那大火力的优点下,又提高了轻机枪的射击精准度,这也稍稍弥补了81式轻机枪无法更换枪管,致使火力压制不足的缺陷,但综观其战力,这种设计瑕疵极多的班用轻机枪,已经逐渐被火力更强、机动性更好的通用轻机枪所取代。
服色各异的尸躯层层堆垒竟形成了一道壮观的尸墙,那散落在地脏凝不已、上面还印着“赵杰拓展训练营”的白色棉帽,向外人诉说着这帮穷凶极恶的丧尸,生前居然是一群拓展训练的发烧友,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被困在了山中变成了一头头饥渴的活尸。
一道黑影从墙旁的一颗枯死的松树上蓦地跃出,那舒展强劲的身形犹如林中飘动的幽灵一般,鬼魅的落在了墙头,稍稍调整了一下重心,这幽灵般的身影也未多做停留,在老力已逝、新力刚生的那一刻,一个利落的侧翻稳稳地站在了院中。
“沙…沙…”踩着院中那一片结着冰碴的枯草,鬼魅般的身影快速的向不远处的一栋三层小楼扑去,但在经过楼前不远处的升旗台时,这道身影却猛地滞住了急匆而细声的脚步。
只见花岗岩石砌成的护旗围栏上,正紧缠着一根拇指般粗细的铁链,而铁链的另一边被人围成了个铁锁环,链环正紧紧地拴在了一头丧尸的脖子上,相隔仅仅不到两三步的距离是另外一条同样粗细的铁链,只是这条铁链好像是遭到了外力的破坏,原本锁紧的链环被挣裂开耷拉在地上,旁边散落着几截破碎的铁链。
而此时,仅剩下的那头丧尸拖着沉重的铁链,正在围着升旗台前面的水泥地不断地挣扎着,身上那身破旧的迷彩作训服在丧尸那死力地挣拽下,被揉搓地变换着形状,每一次随着铁链的绷直,丧尸都会颓力的伸着僵直的手臂,向前拼命的抓挠着。
可在它那嘶哑的低吼与暴凸的灰白色眼球中,是那铁链无情冷血的束缚与嘲笑,往日那身象征着卫国戍边、抵御外侮专属军人荣誉的飒爽军装,在扭曲变形的人为践踏之下,已经变成了一件腥臭褴褛的尸皮外衣。
昏暗的暮色渐渐勾勒出了那鬼魅幽灵的轮廓,高大魁梧的身形逐渐浮现在凛冽寒风之中,一张刚毅冷硬的劲脸上是一双流转着慑人杀意的丹凤明眸,此时那凤眼开阖间射出的光芒正直直的照在不远处的三层小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