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穗缓缓睁开眼睛,迷蒙的双眼瞧见雪白得发亮的天花板,鼻子中充斥着一种刺鼻的味道,偏偏脑子混乱,开始一段天马行空的发呆项目。
呵!这就是天堂吗?不是说被那把止剑所伤会元神俱灭的吗?现在自己恐怕已经离开肉体,成为一个游魂野鬼。
算是魂不该绝吧!
世界上有她这么个倒霉的人吗?相信没有吧!答应做人家奴隶才多久的时间,保留住小命子,好像一天都不到吧!哎呀,谁料到人生就是世事无常?就这样被主人无情地秒杀。
混沌的大脑回想起昏迷前倒在眼前的彩宜,被定在树上挣扎的艾文,卡卢冰冷无情地念起咒语,用一种看蝼蚁似的眼神望着徘徊在鬼门关的自己。
心抽痛起来,有的是遗憾,有的是伤心,还有失落。
原来死后,不是一了百了的。前世的痛苦还是伴随着疼痛深深印在灵魂的深处。不知道言媚有没有发现自己死掉,彩宜后来怎么样,艾文和卡卢展开战争吗?
不过自己已经是尘世间的一缕孤魂,不会再像以人类身份活着那一般的辛苦难耐,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走到哪里就走到哪里,不再受到任何的束缚。
既然成为一个鬼魂,就是凡人看不见自己。虽然有些孤独,但是应该会在路上遇到也和自己一样飘落在人间的“伙伴”。不过要是那一个人是一个外国鬼魂怎样呢?语言沟通得来吗?
听说做鬼是属于万能的,在自己单词库存不多的大脑中回想,还是只有一串又一串简单明了的鸡肠。例如:早上好,晚上好,吃饭了吗?低级真是低级,日常用语也只懂那么一丁点。
田穗完全沉浸于自己以灵魂姿态轻松畅游与其它鬼魂也许语言沟通不便的郁闷中,就连彩宜推门,走近身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田穗,你醒啦?”彩宜乌黑的双眼闪着亮泽的光芒,婴儿肥的脸满是喜悦放心。
短小的眉毛皱起,某人从天马行空的思绪中拉回来。迷蒙的眼睛慢慢聚焦,映入眼帘的是彩宜如天使般微笑的淡雅笑容,就差头顶顶着个会发亮光的圈圈。
“彩宜。”叫了一声,抱着不明所以的彩宜,哇啦啦就哭起来,泪水完全泛滥。
彩宜被田穗突入起来的情绪变化吓坏了。
天啊!她是不是被吓坏脑子?怎么刚刚发呆,现在又哭起来?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
“好啦!好啦!不要哭了!”低声温柔地安慰,怎么总在看到自己就叫一声名字,然呼就嚎啕大哭起来?
“彩宜,你来找我了。”你也被杀了。果然卡卢那混蛋连你也不放过,不晓得艾文和小白咋样?
田穗带着哭腔说出一句一语双关的话。彩宜虽然呆愣一下,可是手中丝毫没有停下帮田穗顺气的动作:“是啊!”自然而然地接下田穗的话。
眼眶还悬挂着泪珠的眼睛黯淡下来:“对不起,害了你。”非常非常地抱歉,连你也为我死,变成一缕孤魂。
彩宜轻摇脑袋:“我们是朋友,同甘共苦是应该。”温柔出声安慰。
田穗伸手抱住彩宜劲瘦的腰肢,埋首在她的胸前:“不…不…我在世已经害了你,不能连做鬼都连累你。”闷闷不乐地讲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在世?做鬼?害我?什么逻辑?
顶着一头雾水的彩宜,用手想挣脱开田穗对于自己的钳制。她手上还有伤怎么能够乱动?而且她说的是什么话自己压根就听不懂,她是不是又想歪了些什么?
但是有些话在经历过树林那一件事后。自己更加看清田穗的友情对于自己的重要性,更加明确了田穗她的确是一个肯为朋友出生入死的人,她的确是一个值得自己交付生命哪怕灵魂的人。
有些话,不得不说清楚,让田穗知道自己的心意。谁叫这个丫头的脑袋不灵光,只会一味按照自己的方式死脑筋为别人做出她认为对的选择。
轻叹一口气,像抚摸羽毛般轻柔触碰她的黑发:“田穗,我们永远是好朋友。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生生世世做你的好朋友,无论做人还是做鬼。这份友谊会永恒不变!”这句话既是对田穗自己说的,也是自己为她立下的誓言。
胸前的黑色小脑袋瓜终于抬起头,泪水充溢这整个眼眶,吸吸扁平红肿的小鼻子:“彩宜,不要和我在一起,我只是一个害人精。”你不是也被我无端端地害死吗?
“田穗!”彩宜低喝,抓住黑发的手不自觉地用力拉扯。田穗吃痛发出抽气声。
听到田穗的抽气声,彩宜惊慌地松开手,连忙慌张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紧张地查看有无伤到田穗。
田穗抿唇,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没事。你还是离开我吧!”和我在一起带给你的恐怕只有灾难,不知道善变的卡卢会不会突然又抽风找到自己来个杀鬼灭迹,到时你也会不幸遇难。
“你怎么还说这混话?”忍耐住内心被人抛弃的痛苦,彩宜出口责骂这个一醒来就莫名其妙起来的人。
“是啊!我是混蛋,当然说的是混话!”漆黑的眼眸掩饰其那一抹受伤的神色:“你还是快点离开我这一个混蛋好。”不知道出于赌气还是伤心的绝望,言不由衷地无情坚持。
“你…你…你”彩宜一时之间被她一副死硬派的脑筋气得语塞,一口气咽在喉咙压下也不是,吐也不是。
“小穗穗,这样可是不行的喔!现在我们可是坐在同一条船上的人!”清朗如春天微风的声音打破两人的寂静。
室内的两人同时不约而同地望着穿着一身纯白衣服依靠在门上的艾文。
妈啊!众人齐聚一堂,艾文也被卡卢给“结束”。
不过,“什么意思?”坐在同一条船上?难道做人的时候还要被你缠着,到做鬼还要被你这只冤鬼缠身?开玩笑!田穗暗暗在心里面诽腹。
湛蓝色的眼眸中明显大大写着“你是笨蛋吗?”的神情,修长的手轻抚一下额头,故作一番无奈:“你该不会以为我们都死吧?”从刚才听到她和彩宜八九不离十的对话,已经大概了解到这小脑袋瓜想什么。
没想到艾文一针见血地直戳某单细胞生物心里所想,田穗脸上有些恍惚,但还是在惊讶之中本能地轻点下巴。
彩宜浑身都僵硬。敢情这丫头从醒来就一直这样想的?原来她真的是以为她被卡卢杀死,变成一个鬼魂,然后自己也不例外。接着为避免身为“鬼魂”的自己再受到牵连而断然与自己断绝关系。
现在彩宜的内心很复杂,承载五味的酱料瓶子彻底打翻。不晓得是愤怒大骂这一个自以为是的呆瓜,还是为感激交到这么个体贴的朋友而感动。
对比于彩宜的不镇定,艾文则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真是一个迷糊得叫人无奈却生不起气的女孩,毕竟从她的潜意识里面出发点都是为了别人,而并非出于私利:“我们都没死。”耐心解析。
呃?!没死!这句话从某热爱生命的单细胞生物耳朵中深深地传入大脑内部,不断循环往复,内心涌动起一阵一阵的喜悦。
抓住彩宜的手,漆黑的眼眸中充满着星星的光芒一闪一闪:“彩宜!彩宜!是真的吗?”
彩宜还没从被某人那天雷狗血的想法中回过神来,只能勉强思考一下刚刚某人的所说的话:“是,是的。”呆呆回答。
哇咧!我真的没死!田穗又“复活”!
“那现在是在哪里?为什么四周都是白色?搞到人家以为是上天堂!”被喜悦冲昏头脑的某人开始语无伦次胡乱发炮。
彩宜嘴角抽了抽,额头上布满黑线,瞬间无语。
艾文敲了一记爆栗在田穗呆笨的脑袋上:“笨蛋!这里是医院,当然是白色!”虽然暗知对于病人使用“暴力”不好,但这蠢丫头真是不折不扣的糊涂蛋,就是欠打来开窍。
田穗皱起短小的眉毛,苦瓜着脸蛋,边用手摸吃痛的地方,边迟钝地反问:“为什么要在医院?”
不要和她计较,她是病人!有白痴的权利!
艾文深深吸一口气:“因为你受伤。”语气中还是压抑着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
受伤?后知后觉的某人才留意到自己的双臂都缠上厚厚的白色纱布,手也因为刚才过激的动作而扯动伤口传来阵阵痛楚。
田穗微蹙起眉毛忍住疼痛,不解地问:“为什么我还活着?”之前卡卢发动项链的时候,明明是一副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样子,而且自己也感觉一只脚跨进鬼门关的入口。
难道他到最后关头不舍?啥米?不舍?怎么会狗血地联想到这一个词?
对于白痴一样转换着郁闷,迷茫,痴呆的某人。艾文无助地摇摇头:“因为寒水!”
“寒水?”手指摩挲着下巴,苦思。
哎!想也没有用,她那个脑袋瓜一会精明得要死,一会又是蠢钝如猪,还是直接告诉她好了。免得她又猜出一些有的没的,说半天还没讲到重点,这样的解析何时才能够完。
“寒水是与止剑一样都是由盘古寒冰制造而成,因此它们本质上拥有不可改变的联系。”顿了一顿,观察某个似懂非懂的家伙一眼“不同的是止剑伤人,寒水护人。”
“切!是杀人吧!伤人?”某女都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只顾发出自己对于止剑的看法和浓浓的不满。
“随便你怎么想。如果不是寒水和止剑一样拥有相同的联系,在一定程度上克制止剑的魔力,恐怕你现在不能这么轻浮地说话。”语气中的责备明显得透漏,艾文修长的眉毛微微蹙起,湛蓝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某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田穗被艾文灼热的视线盯得后背发麻,一阵凉嗖嗖的冷风吹过。
“好嘛!人家错。”撇撇嘴皮子,满脸不愿意地道歉。不过,田穗心里也升起一股恶寒,那阴阴柔柔娇柔做作语气真恶心到,鸡皮疙瘩掉一地。
谁叫自己摊上这一趟混水中?认命吧!艾文无可奈何地在心中叹了口气。
继续之前被打断的话说道“当时卡卢的确动了杀心,幸亏在最后的关头,寒水在你体内起到一定的缓冲和保护的作用,不然……”回想起之前的那一幕,艾文的心中都仍有余悸。
眼睁睁地看着她死灰色的眼神和嘴角流出的鲜血,多么害怕就此会失去她!
面对突然沉默神色黯淡的艾文和在一旁硬扯一个安心微笑的彩宜,田穗觉得自己喉咙中涌动这一个淡淡的苦涩。
卡卢的确动了杀心这一句话也不断盘旋在自己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对不起。”细弱蚊声地诚恳发自内心的歉意。
久久未出声的彩宜伸出手轻抚田穗的背部:“现在不就没事。”温柔安慰。
“不,只是暂时没事。”艾文为难地补充“卡卢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我们的!因为我们都知道不该知道的秘密。”现在的卡卢他猜不准,但如果按照以前他的行事方式,恐怕这件事情不会了了结束。
田穗皱眉看着艾文,心中不仅为艾文的这一句话,烦恼卡卢下一步的行动。同时,不知为何,隐隐觉得艾文在自己醒来后有些不一样,可一下子又说不出个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