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穗对于言媚的发问只是艰难地点了一下头,她无法说话。一方面,因为今天要用的体力是她活这么久以来用得最多的,最辛苦的,就连为生计从早上送牛奶报纸,到晚上的夜班,打五六件散工都不及今天的量。
所以,说话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件费力活;另一方面,自己现在闭口不言,外加一脸的苍白,言媚就会为担心自己而暂时押后向自己询问那“要命”的答案。
是不是应该为刚才银色项链所发动的魔法,而感到又庆幸,又不幸。庆幸,自己立马闭上嘴巴,免去死亡;不幸,答应了一个随时“玩命”的协议。
言媚见田穗的脸色逐渐地恢复了点气息,脸颊又起血色。终于,自己都稍稍放轻松了点紧张的情绪,撇撇嘴既无奈又带点娇宠:“你真是个傻瓜!自己体育能力这么差,为什么还要跟上我?还要跟着我一口气跑8楼?是不是死了也打算找我做陪葬?”
原来言媚对于自己“心痛”的行为,自我解析是因为运动的剧烈导致心律不齐?既然她都铺好台阶,让自己下来,那自己只要顺从就行,谁会傻到连台阶都不走,直接从高台上跳下来?
可是…言媚,这样对我不值得,只会增加我的罪恶感!
伸出苍白冰冷的双手,重新把温暖的她纳入自己毫无温度的怀抱,把头靠在她的胸前,啜泣低声地说着:“美眉,对不起!”
对不起,你对我的好;对不起,对你隐瞒自己和卡卢的事;对不起,为自己的生命而“调查”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一百万个对不起,一千万个对不起,一亿个对不起…
田穗心中的愧疚感压到她都快喘不过起来了,面对最好朋友说话要有所顾忌,不能畅所欲言,要被迫地选择欺瞒,隐藏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感觉就像面对家人,一直以来对于他们自己都是遇到心事会和他们分享,伴随人的长大,就试在心中建起小房子,装满自己不想被别人所知的秘密。
心中的苦涩,一下子涌到了喉咙中,想吐出来,可是又被允许。只能像哑巴吃黄连样,有苦心中留,硬生生地把它往肚子中塞,对它不断地进行打压。
言媚只觉胸口的衣服湿湿的,微风吹过,一阵冰凉凉的感觉,那颗黑黑的小脑袋在有节奏地上下起伏,而她的主人那双娇瘦的手正紧紧地撅着自己的衣领。
怎么自己哭完,轮到这小丫头哭了。今天,她们两个人可真算是矫情呢?轮番的哭泣,自己因为误会了她和卡卢的关系,而她是因为自己的跑8楼不舒服而哭?自己对她的责备?还是别的……
不过首先的任务是安慰她,不仅为了自己的衬衫,还是为了她,每次田穗要么就不哭,一哭就像孟姜女哭长城,来一个水淹陈塘关。简直就是水龙头一枚,哭完,眼睛红肿像只小白兔,都不怕把眼睛哭出毛病。
“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在她身上毫无保留地表现出来。
“好啦,不哭,不哭”一边用手轻拍她瘦小的背部,一边哄小孩子吃糖般只要不哭,就会有奖励的语气。
谁知?田穗是越面对言媚的温柔与善解人意,那心中的愧疚感就越重,于是,哭得更凶稀里哇啦,口水鼻涕一起进攻到言媚的衬衫上,整个人抖动得像触几百万伏电。
言媚终于被逼急了,什么贤妻良母,关怀备至,全部见鬼去!
用手把扣在自己纤腰上的“紧身圈”,用力扯开,破口就骂:“田穗,不要把我的衣服擦鼻涕和眼泪,你有见过价值一百多块的纸巾吗?”
虽然,心中是有点不爽田穗的行为,但更多的是希望她可以破涕为笑。尽力得把话说得婉转却又要刚好表达自己的不满和一种冷笑话的感觉。让田穗明白自己对于人特别是女生的哭,毫无招架之力,要弃械投降!
抬头,言媚不禁有些愣住了。准确说是惊吓到!
田穗平凡的脸,此刻,却是一点都不显平凡,反而像厉鬼多一点。
刚刚伏在衬衫上,脸上被衬衫上的褶皱引起一条一条纵横交错的痕迹像被刀刮伤弄留下,脸色恢复些许血红,但依旧是那赤果果的白,再加上那清白晶莹的泪痕,好一副白无常的自画像。
恐怖片的编剧应该向这方面发展才对!
田穗抿抿唇,睁着纯真无比的善良眼神望着言媚,如路边被人遗弃的小狗,乞求路过的好心人领养自己。
用舌头舔了舔苍白干涩的下唇,颤颤巍巍地说:“你,你原谅我了吗?”
言媚对于她真的是无语了,满头的黑线布满额头,用修长的手抚抚额头,还微微的摇晃几下,说:“你要再哭下去,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闻言,田穗马上用衣袖迅速擦干眼泪,立正站好,双手自然垂下,手心向内,紧贴裤子中部,两脚分开60度,脚尖并拢,眼睛正视前方,进入军官检阅的状态。
看来状态完全恢复了,忧虑的心慢慢放下。
“好,很好,非常好,走”一声下落,田穗利落向右转,更随着指挥官言媚的身后,活像一个只听从命令的机械人。
正当她们走到门前,田穗又闻到一种奇幻,迷惑的花香,从身后随着微风淡淡地飘来。可军人不允许不听从军官的命令,而擅自行动,哪怕打个喷嚏都要举手批准。所以,故意忽略掉心中难以忍耐的好奇心和恐惧,昂首阔步往前走。
此时,在两个娇小的身影消失的那栋楼的对面。一个全身黑色系列的高大男子站在那里注视着刚才两人的一举一动,银色的瞳眸,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玲珑剔透,清澈明亮。
修长洁白的手指缓缓举起,拇指和食指轻轻地一摩擦,“啪”一声清脆响亮地从指间向四面传开。
回音持续飘荡在天台上,黑衣男子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