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今年春游学校去哪？”田穗红肿着双眼，郁闷地用手摸上贴着胶布的脸，眼巴巴地望着艾文。
微微叹一口。真是拿这个家伙没有办法，正常的女生面容受毁的时候，第一时间不是关心自己脸上会不会留疤，怎么到她身上就全部颠覆？
“你不是首先担心一下脸上会不会留疤？”话说那五道五爪金龙的抓痕也不是挺严重，按道理不会留下什么创伤。不过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问，相信她的回答肯定更有趣。
田穗对于某人的答非所问，明显摆着一张臭脸，果然那个外星系来的艾文又穿回到这副身躯：“脸上的伤疤？刚才医生不是说不严重，注意点就不会有任何伤痕的么？”没听清楚么？刚才你的两只耳朵被谁借去？
“好歹出血，你真的不怕留下伤痕以后没人要？”这小妮子思维果然是一条筋过去，人家说了没事当真完全放下，显得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出血也不代表会留疤，更何况注重外表的人，我才看不上。”
“喔？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你不是更打扮好自己的么？”
“本人生活二十年，现还是单身，男生的手都没牵过，命中注定的那个他不晓得潜水还要多久，现在没浮出水面！”哎呀！非要人家说得这么直白才行的么？好歹是女孩子给我保留点面子要死。反正脸皮都扯破就算，反正这年头剩女又不在少数，我剩我自豪！
艾文微皱起眉毛，疑问：“潜水？浮出水面？什么意思？”样子简直就是一个好好学习、严于律己的三好学生耐心询问老师的样子。诚恳，好学。
嗯，值得给一朵大红花。
“潜水，浮出水面大概意思就是我还没遇到。这是网络上诙谐流行的用法。例如：神马、浮云、给力、打酱油、酱紫等等。”原谅她，某人已经被完全转移思路，之前的疑问全然消失。
“打酱油？”歪着金色的小脑袋，蓝色眼睛转啊转，似在回忆些什么。
“打酱油相当于路过的意思。”继续耐心兴奋地解析。
一旁的彩宜对于这两个人，默了。他们真的是一唱一和，十分有做相声演员的潜质。不过，他们的话题是不是从地球一下子就飞到外太空去？太脱轨。
“呃……那个……”艾文欲言又止，一副说也不是，不说更不是的纠结苦样。
“呃……那个……？”田穗单调地重复。
彩宜安静地等待让艾文把那一句只有音调和感叹词的话补充完整
“就是……”田穗也疑惑地睁着眼睛等待“我之前在超市的时候，不是说了傻话吗？打酱油什么的。”颇为懊恼地挠一挠头发，脸上呈现尴尬的微红。
回想起超市，回想起酱油瓶落地打破，回想起浑身酱油味，回想起因为酱油债务要为卡卢兼做保姆，回想起……
田穗如梦初醒，啥叫一言惊醒梦中人。
叫田某人如何忘记当初艾文给自己深刻的酱油经历呢？大多事的祸端从酱油瓶被打破开始就陆陆续续发生，接踵而来，直接为田某人敞开一扇通往无边无际劳碌的奴隶之门。
用什么来形容田同学现在的心情？嚎！糟糕透，生气透，愤怒至极！
“丫的！还敢跟我提酱油？找死！”小手捏住艾文光滑白皙的脖子，满脸的暴怒。当然愤怒归愤怒，理智还是有的。以田穗的认知，现在千万不要真要他的命。否则，卡卢变卦生气的时候，谁会帮自己挡一下？
彩宜原本也惊吓到，想向前去阻止。当接近两人时，凶手虽愤怒，但手只是像羽毛一样贴在人家脖子上，受害者更是为配合剧情微微“挣扎”。
汗！完全不需要。默默地退回去，继续看戏。
可想而知，艾文轻而易举地就拿下那只“捏死”自己的手，温暖的大掌反握住小那只小手：“对不起，当时初来人间，我的确不知道打酱油是那个意思，只是在超市时，听到一男对女的这么一说，那个看似心情糟糕透的女生就开怀大笑起来。所以……。”
“你要逗女孩子欢心，也不用找上我吧？”当时我可是被某大人限定时间买东西，谁知被你一消耗。啥都没买不说，而且还光荣地、华丽丽地打破满酱油瓶子。
“错！无论如何我都会找上你的。因为小白从你身上感觉到止剑的魔力。”加上你被那个胖女人掌刮，我亲眼目睹你失落无助的悲伤神情，就想透过此，让你展颜欢笑。
谁知道呢？事实却与之相反。
面对艾文的一脸正色，田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肩膀不争气地跨下来：“既然你感应止剑在我身上，为什么要逃？”感应止剑找寻的目标应该不是我吧？应该是卡卢。大可以透过我找到他本人，害得我差点被卡卢用眼神秒杀！
“嗯。是因为卡卢的出现。”
“卡卢出现就要逃？”承认逃这个动词用得不好。跟他谈话的内容差不多接近意识就成，管这么多干嘛！对于现在的自己来说过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艾文为何会在卡卢出现的那一刻丢下自己一个人收拾残局。
“呵呵呵”艾文僵笑几下，场面变得非常地冷。
“的确卡卢来了不意味着我要走。”
“你才知道啊！”田某人双手叉腰，一副你丫的明显就一枚蠢货鄙睨地盯着艾文。
心虚地摸摸小鼻子：“在感受到卡卢气息的同时，我也感应到他身上隐藏的浓浓杀意。”
嗯。卡卢大人发火非同小可。这想法田某人举双手双脚赞同。
“所以，你就逃了？”多没义气的家伙，丢下咱家孤独悲哀地承受某人的怒气和浓浓的杀意？回想当初卡卢见着自己的恐怖面瘫表情，田某人光想想都后怕。
“难不成想怎样？跟他当众打起来吗？”艾文脾气也上来了，大有咬牙切齿的意味。
“打起来，就打起来呗。”田穗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
“呵。”露出一抹嘲笑，似乎田穗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打起来？说得倒轻松，当着众多人类的面，用法力过招打架？承担的后果有多严重知道么？”一句话把田穗一时给堵住。
的确。卡卢不是人类的身份，当时只有自己知道。如果在超市的时候，卡卢真的和艾文用法力过招的话，在场的所有人恐怕都会不免于难。即使有幸逃过一劫，卡卢为隐瞒自己的身份，也会毫不留情面地出手送他们一程。
艾文的雷击，原本青葱的树木一下子就变成一条一条干枯瘦瘪冒着呛鼻味道的黑炭，卡卢银眸控制人心的力量。田穗想到这里，直觉得把身子慢慢浸泡在冰水中，四肢寒冷麻痹。
一个温暖柔软的东西轻轻摩挲着微微发颤的小手，极力隐瞒恐惧的黑色眼眸撞入深邃如海洋般宽阔无边无际的湛蓝色眼睛。
卡卢留给她的心理阴影，还有原本的人类生活因他们两人出现轨迹的偏离，这些都是无辜的她不该承受。自己没有这种资格拿那种嘲讽的语气跟她说话，毕竟她所遇到的，都是他和卡卢给的。
光看着她失神落魄的表情，就已经知晓到她的脑中形成一幅炼狱般的画面。
“没事吧？”像春风一样柔和舒适的嗓音抚平田穗起伏的心潮。
“嗯。”微显苍白的脸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可惜它并没有深入眼底，相反像极肌肉抽搐形成的怪异病态。
“那就好。”
两人一片的沉默。
“你当时未必要走。”田穗咬唇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打破两人的沉默。
艾文好奇地瞪大眼睛，蓝色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田穗。
“以卡卢的性格，即使再生气，也不会冲动到无缘无故打一个人。加上读取人心的能力，当他看到你的第一眼，肯定知道你来到人间的目的，是为了找他，还有……”低头望向自个扁平的胸部。
湛蓝色的眼睛顺着田穗的目光往下滑，当停留时，脸颊上显出可疑的红云。脑袋当机一下下，又马上明白田穗的“意有所指”——止剑。
“你肯定的原因是什么？”没有卡卢看透人心的能力也无任何法力，这丫头似乎很了解卡卢的性情，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凭什么这么肯定？
呆愣地抬起头：“原因？”田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人再理智也会有失控的时候，发怒到至极，怒火就会焚烧掉该有的理智。”在人间的这段时间，我可深有体会。
“卡卢毕竟不是你，他是一个很有理智，不对，应该说是超级无敌有理智，理智到变态的人。纵然他再生气，再发怒，他都会审时度势，判断情况而行事。在超市人来人往的地方，他再怒火中烧也顶多破坏掉他那冰山面瘫脸，断不会再生事端。你来找他只是纯粹地“找”而不是“战”。他能理解，也懂。”田穗不知道此时她眼神是百分百的坚定，嘴巴甚至微微翘起。
湛蓝色的眼睛瞪得死死，艾文有一瞬间失去语言能力。
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语惊人。
“会不会太妄断？承认卡卢的确是一个深沉到理智变态的人。正因为如此，他永远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容。他的情感藏得太深，无人知道他心里面想什么。纵然他心已起杀心，但杀气都不会涌现让敌人感知的地步。可是你懂吗？在超市时，他的杀意，我感受到。这又说明什么？”
说明他已经生气到无法隐藏的地步，间接表明他当时的的确确非常怒气攻心。
回忆起冰冷银眸中燃烧着一团红彤彤的炽热火光，千年冰山转变成炽热火山。卡卢的怒火她当时清晰感觉到，与以往的发火大大不同，但恐怕没有人知道她内心一个小角落产生一种变态癫狂的想法——这样的卡卢才拥有人性，懂得喜怒哀乐。
她为这个暗暗开心，徘徊在恐惧与丝丝甜蜜中。
或许是经历过生死，精神境界提高，大彻大悟。田穗回忆起这段回忆，意外感觉自己更像一名观众，在观看电影。
平凡的人类人生，因这两个大神的闯入越发偏离轨道。既然发生的已经无法改变，时间无法倒流，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吃，倒不如疯狂一把，全身心地投入这场压了自己与别人生命的赌局上！
不能承受生命之重。想到这里，不免苦苦一笑。
“你我都不是他，不能擅自在当时的场景下，以他的角度作出任何的假设，毕竟始终都不是他本人的官方想法。”
“你始终都在为他开脱！”艾文紧紧盯着极力掩饰慌张的田穗。
“没有！”几乎是艾文语音刚落，田穗就出声否认“如果按照这种说法就判定我在为他开脱解析，你又何尝不是肯定卡卢在超市一定会动手？”
湛蓝色的眼睛闪过一丝黯然，低垂下眼睑，卷翘的眼睫毛一扇一扇地扑打着：“我不敢肯定。无法掩饰杀气的卡卢，他会不管不顾任何理智以及条约，简直就是一个让人可怕到极点的杀人机器。仙魔战争那时，他就试过。”樱唇苦涩地扬起弧度。
“仙界派来围攻魔界的人，在眨眼时间内，被止剑秒杀，肉体化为纤尘，灵魂完全摧毁消失在仙魔人三界。”
“场景、时间、地点不同，即使情绪相同人所做选择会不同。战争是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方，卡卢出现杀气，为保护自己杀人也是正常。”明显底气有些不足。
“你知道当时派来的人中，占大多数是他以前的部下，曾经在一起战斗沙场出生入死的兄弟，却连一句解析或劝解的话都来不及，就被杀死，毫不留情。当时，感受到卡卢的杀气，脑海里自动弹跳出这条记忆。”海洋般深邃的眼睛直勾勾望着田穗。
“我承认当时退缩。或许是介于我第三方人身份；或许是我害怕卡卢大动杀机伤害无辜的人；或许是知道我真动起手来，会战败，一种害怕死亡的恐惧。无论是何种原因，我不想与卡卢有任何正面冲突。擅自弃你于不顾，让你独自面对那种受众人鄙视尴尬场面，卡卢的盛怒不已。回想起来，我对你带有深深的内疚感与罪恶感”
田穗瞬间被纳入一个温暖宽广的怀抱，艾文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对不起，原谅我好吗？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丢你一个人。”对你也再不会放手。
清新的海洋气息萦绕着鼻尖，田穗会心一笑：“我原谅你。现在我们可坐在同一条船上，要是我翻船，你也好不过哪去。更何况我和彩宜这两娇弱的花朵轻易就被卡卢大人扭断脖子，没你这护花使者怎成？”
“娇弱的花朵？”耳边传来一阵一阵的闷笑，田穗想抬头却被艾文死死压住。
“扭断脖子，我不会让他这么做，你们会好好活下去。”以我的生命起誓。落入艾文胸前的田穗无法看到此刻艾文脸上的正色与决然。
站在一旁的彩宜却全程观看得一清二楚，心泛起阵阵的酸涩，眼框边际温热的感觉不断冲击。
“不是说春游么？今次春游去百花园。”艾文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田某人瞬间僵硬石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