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如何救我,倒是说说看,我可听说那些人都是凶死的。”男子瞪着双眼,不耐烦地道。
灵肜倒是不忙着回答他,只是伸出手来,玉指轻轻地在桌上一抚,朵朵严冰花便绽放开来,还散发着咄咄逼人的霜寒之气,这时她才答道:“我们是修士。”
那男子见了顿时脸上显现出惊异之色,片刻后,他收敛了眉宇间的不屑之意,忙站起身来拱手道:“原来二位是仙人,在下王肃有眼无珠,方才有不敬之处,还望莫要怪罪。”
夕然知道,修士在凡人心中那可是神啊,都恨不得把她们找个小庙贡起来,你瞧,这男子这么快就换了副嘴脸,真是势力,便一脸鄙夷地望着他道:“咋啦,知道我们的身份就来拍马屁啦?”
“非也,在下有一事相求。”男子的语调已变得越发的恭敬。
夕然已猜到男子想求什么,其实凡人的内心都有同样的想法,见到仙人就想讨要丹药,便笑道:“是呀,要是有幸能讨颗仙丹灵药啥的,那还能延年益寿呢。”
王肃听出了夕然的讥讽之意,却也不反驳,只顿了顿道:“生死有命,在下从不奢望,我只望二位能来舍下,救救我病重的娘子。”
这话一出,夕然即刻收住了笑意,叫你刚才如此无礼,现在还不是要求我们,于是吊足胃口地道:“那你可就找对人了,俗世没有我们修士治不好的病。”
那男子一听,心下欢喜,连连感激不尽。
灵肜却是迟疑了片刻,只道:“先看看病人再说吧。”
王肃给那柜台上的伙计交代了声,便带着夕然她们出了济善堂,来到了街角的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前。
从屋外望去,里面很黑,少有光照。进去以后直觉空落落的,也没什么家具,看来是家境不殷。
室内只有一个房间,昏暗昏暗的,一眼便能望到边。
墙上挂了幅桃花海石图。画的是海浪冲蚀的礁石上开出一树桃花,灼灼其华。
“你娘子呢?”夕然忙问道。
王肃却是不答,只默默地点上了盏油灯,领她们来到一张破旧的木床边。
透过昏黄的灯光,依稀可看见上面躺了个人,动也不动,床上一片死寂。
夕然走上前去查看,循着油灯光亮之处,露出来的却是一只枯槁的手,蜡黄蜡黄的,就像干瘪的朽木。再看那女人的脸,竟无一丝生气。
夕然心中一凉,直觉得不对劲,慌忙蹭到灵肜身边,悄声道:“灵姐,这女人死了?”
灵肜蹙着秋眉,伸手搭了那女人的脉,又抚了她的鼻息,少顷才道:“脉搏极其微弱,气若游丝,从她的样子来看应该得的是腐病,由内自外,脏器早就烂了,四肢百骸也已坏死。”
“那还有救吗?”夕然急问道。
灵肜摇了摇头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
夕然当即叹气,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很是难看。她知道即使她有能生死人肉的仙丹灵药,可这内脏七窍都已腐败,就真的是回天乏术了。这倒好,自己刚夸下海口,现在又没治了。
王肃看着她们为难的表情,便清楚了,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顿时陨灭。他坐到了女人躺的床边,握住那冰凉僵硬的手,低头沉默不语。
灵肜瞥了他一眼,目光犀利,道:“令夫人的病,想必你也清楚,现下要不是靠什么东西吊着一口气,她都撑不过一息的时间。”
王肃点点头,伸手捋了捋女人额前的细发,心中充满百般爱怜。
“方才我摸她脉像,发现她体内竟有灵气游走,想必你给她服用的就是聚灵补气之类的东西?”
男子无言默认。
“这么说,你先前还遇见过别的修士?”灵肜忙又追问道。
王肃凝视着那床上的女人,过了良久才道:“不错,我之前确实巧遇过一个仙人,那男子虽不愿透露姓名,可与我却是一见如故。后来我请他来家中为我妻子治病,可他一见就说吾妻已经无救,临走时便给了我几瓶补灵丹,还告诉我每日服一颗方能续命。”
灵肜思忖了片刻,道:“那男子有何特征?”
“那是个有着如玉之质的男人,十分俊美,文士打扮,举手投足间都溢出难掩的风华。他身上还有种奇特的香味,好似闻上一闻便可勾魂摄魄。”
“那男子后来去了哪里?”灵肜忙问道。
“修士的行踪都飘忽不定,我一凡人哪能知道。”王肃摇了摇头,稍后起身去了屋外。
夕然一听,立刻望了眼灵肜,感觉此事好像与那如玉的修士有莫大关系。
灵肜点点头道:“这就对了,凡人哪进得了有五阶蝮蛇把守的洞穴,采香之人定是有修为的,想必他就是那夜在棺材铺抛头之人。”
夕然嗯了声,直问灵肜道:“那我们该如何做?”
“守在这里便是,他既然要杀大夫,我们就跟在王肃身边等他现身。”
不多时,只见王肃端了盆温水进屋,来到那女人的床前,拧干毛巾,爱怜地轻轻擦拭着她的额头,她的脸颊,她干枯的手,让她不染纤尘。
夕然看得是目瞪口呆,直嚷道:“你你你,疯了,这人都死了你还不让她顺其自然,光靠吃补灵丹,能拖延几时?”
那王肃却是不理睬夕然的话,嘴角微微抽搐地道:“如意棺材铺的老头儿也是这么说的,劝我去买口棺材把她好生安葬了,可我就是不忍心,你可知道,人只要一下葬,肉腐苔生,虫啃蛆食的,不出三个月就会化为一堆白骨。白骨啊!她本是有血有肉的如花美眷,婀娜婷婷,眼神顾盼流光,就这样让她在阴冷的地底腐烂我又怎能接受得了,让我今后如何还能再见到她的容颜?”
夕然给他说得哑口无言,也不知道他是痴情还是个疯子,想来她们修士坐化了,身魂随风而散,一了百了,到是不用担心这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