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春花开始悠悠地醒转过来时,首先映入眼帘的居然是蓝道人那张神气自若的脸……
春花还回味在陆炳温暖的怀抱中,看到蓝道人这般瘦削的古怪表情,不禁有些失落,不禁脱口而出,“怎么是你?我是不是死了?”
蓝道人刚刚吞了一口茶,听到春花这话差点没吐了出来,说:“春花,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吗?看到我怎样?我是阎王身边的小鬼不成?看到我就以为自己死了?”
春花忽然回味起来,有点不好意思,说:“对不起,我……只是……”她想起来,却发现自己仍是没有什么力气,喉头有些打结,后半句话哽在口中,却说不出来。
蓝道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说:“哼,要不是我你早就进了鬼门关了,早知道这样,就不救你了。”
春花听了,忽然醒转过来是怎么回事,可不是吗?自己先前跟宁嫔娘娘说过的,自己是因为去了裕王那里才传染上的,既然御医拿自己的病束手无策,自然会去找裕王问个究竟了。蓝道人自然是医治春花的最佳人选。这其实也是自己计划之中的事情。
春花用手偷偷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暗骂自己白痴,这一病居然给病糊涂了。她顿了顿,看着蓝道人那气鼓鼓的表情,觉得有趣,忽然又想逗逗他,说:“谁要你救了?你再把我送进鬼门关就是了,我偏不答你的情。”说完把身子转到墙那边去了。
蓝道人被她弄的哭笑不得,说:“你以为我想救你啊?要不是你偷我的药丸,又胡乱吃药,我怕担责任,我打死也不会救你的。哼!!!”
春花转过脸,忽然严肃地对着他说:“我,也是没办法啊!!!不然,死在诏狱里就不知魂归何处了。”
蓝道人有些着急,说:“那你也不能乱吃药啊!真后悔当初告诉你这药的效用。你知不知道,每个人体质不同,吃的丸药剂量也不一样。不能乱吃的,不然吃多了会没命的。”
春花说:“那你不告诉我,害我差点没命。”
“喂,你讲不讲道理啊!这药是你偷去的哎!”
“那不管,吃了你的药,你就得负责。”
“好好好,算我倒霉,不过话说在前面,我是看在裕王爷的面子上才救你的。”
“知道啦!我也把话说前面,你的药让我大病一场,你欠我一个人情,以后是要还的。”
“唉,你……”
“不许抵赖。”春花有些娇嗔,弄得蓝道人倒也不好发作,看着她仍是个病人,也只得忍了,说:“好好好,怕了你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真是个小祖宗,比王爷公主还难伺候……”
蓝道人还在碎碎念着,春花却也不理他,背对着他装睡。
这时只听见轻轻的敲门声,蓝道人知春花装睡,没好气地说:“进来。”
却见一个中年妇女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碗茶,低眉顺眼地走了进来,她讨好地看看蓝道人,说:“法师,春花没事了吧?喝口茶润润嗓子。”
蓝道人并未正眼看她,只是赌气地说:“没事了,精神着呢!都会骂人了!”
那女人的脸上露出一丝讪讪,将茶碗放到了近旁的桌子上,说:“蓝法师见谅,她一生病就喜欢乱发脾气,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计较。”
蓝道人轻蔑地哼了一声,说:“你才认识她几天,就这么了解她?我看未必。她就是一个泼妇的胚子,骨子里透着蛮劲,跟病不病没啥关系。”
春花刚才只是装睡,听着蓝道人污蔑她,脸都快绿了,不禁火起。转身坐起来,正要骂他,却看见蓝道人满脸得意的笑。知道蓝道人故意捉弄自己,于是想再顶他几句,谁知三娘忽然扑上去,抓住春花的手,说:“春花,春花,几天不见,三娘好想你呢!你没事吧!可把三娘吓死了。”说着拼命冲她使眼色,让她不要发脾气。
春花从来没见三娘这么殷勤过,不由得肝颤,说:“我没事了呢!三娘无须牵挂。倒是这个老道,明明是他……”谁知三娘一把握住她的手,接下话头,说:“你没事就好,这几天三娘牵挂你得很啊!”
春花的手被三娘攥地生疼,连连咬着牙说:“是啊是啊,春花也好想三娘啊!三娘,你可不可以放开手,好好说话啊!”春花被三娘这么一折腾,才想起来,自己答应过三娘要请蓝道人帮她侄子治黑眚的事情。
三娘那哀求的眼神真真让她受不了,只听三娘说:“春花姑娘啊!你答应过我的事,什么时候可以兑现啊?”
春花心想死了死了,刚捉弄过老道,这次逃不了了,要帮三娘就必须被蓝道人捉弄一番,但三娘那件事是不得不帮啊!且不说答应了人的事必须得办,更何况是人命关天呢?
于是,春花又看了看蓝道人,蓝道人却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不予理睬。春花只得硬着头皮,说:“蓝道人,前几天我跟你说过那件事,三娘这次亲自来求了,还请道人务必帮这个忙。”
果不其然,蓝道人端起了架子,说:“哦?啥事?刚才这一折腾我倒是真不记得了。”
三娘听了却着急起来,说:“实在是我的侄子得了黑眚,别无他法,只得请道人走一趟。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望蓝法师救小儿一命啊!”三娘说得恳切,说完还冲着蓝道人叩了三个响头。
谁知蓝道人毫不买帐,翘起二郎腿,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碗,吹着最上层的茶叶沫子,说:“这茶……旧了些……”三娘诚惶诚恐,从地上爬起来,说:“奴婢不懂饮茶,让蓝法师见笑了,奴婢这就重新沏一碗去。”
说着战战兢兢地走了。
春花有些生气,狠狠地瞪了蓝道人一眼,说:“你这家伙没什么本事,可真真是有趁人之危的本事。”
蓝道人有些得意地说:“多谢春花姑娘好此抬举,好歹我也算有个本事,并不是一无是处。”
“说你胖你就喘啊!!你个死老道,那天说的好好的,怎么说变就变?”
蓝道人说:“那天是说好了啊,但你没有赴约啊!我没等到你,如何给他医病?”
春花说:“你耍赖,你明明知道我困在诏狱里了……”
“但是你我的约定只是那一天,过去了就不算数了……”
“你……”
“你什么?连歪理都讲不过我吧!好在我蓝某人不像某姑娘一样不讲道理,你现在欠我一个人情,咱俩扯平了。”蓝道人得意地偷笑。
春花只得作罢,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心说:蓝道人倒还不算坏,虽然嘴巴贫些,但总归知道救人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