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练功房里，陈谦站了半个小时，还没有和飞刀西施说上一句话。
倒不是他面皮薄，而是飞刀西施一直在练飞刀就没停过。她身边的一个大箱子里，放着几十把飞刀，她就一直不停地把飞刀一把把的掷出去，直到把十米外的人形靶子插成了刺猬形状。箱子空了，她就拉着箱子过去，把靶子上的飞刀收起来，再拉回到十米外，又开始练习……
陈谦满以为她会在几分钟后停下来和自己说几句，同事嘛，总不能让自己一直在这里看着，起码要打个招呼。
但是飞刀西施好像没看到他在身边一样，来来回回的重复扔刀、拔刀的程序，反反复复过去了十几遍，就没往陈谦这边看过一眼。陈谦都觉得心烦了，心里想：“看来美女很傲气啊……简直把我当空气了。”
陈谦慢慢的有了点不愉快：新同事第一天上班，见了面，你就算有自己的事情忙着，也总要打个招呼吧？哪怕只是点个头呢？这么着和陌生人一样对待，你是不是冷漠的太过分了？还是说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他站了半小时，觉得腿有点僵硬了，想找个地方坐下。抬眼看到墙边上一张木椅子，看上去还算干净，便走过去想坐下。
“别坐！”飞刀西施轻轻地喊了一声。陈谦站住，看看飞刀西施，见她还在一把把的扔飞刀，侧面对着自己，眼睛根本不往自己这边看。
“这是什么眼力？她好像没朝我看过，却能感觉到我的一举一动？为什么不能坐？”陈谦有点疑惑。
飞刀西施一连扔出手里的三把飞刀，这才转过身来，几步来到陈谦面前。脸上还是一脸的冷漠，可声音里透着点歉意：
“对不起，我正在练功，练功的时候不能说话，让你白站了好久。”
“没关系。”陈谦听了对方的解释，心里的不愉快立马消失了。他脸上露出精心准备的笑容。这是他昨天晚上对着镜子练习过的，满心打算用自己的笑容征服对方。
“那就好。”飞刀西施嘴角略微一挑，陈谦以为她也会回自己一个微笑，但飞刀西施大概是冷漠惯了，笑容只露出来百分之一的样子就凝固住了。
她指着那张椅子说：“你刚才是想坐下吧？那张是道具，看着结实，坐下去就会倒掉……”飞刀西施走过去，伸手在椅子扶手上一按，陈谦看到椅子的四条腿立即往里收缩，“咔嚓”一下，像折叠电脑桌一样扑到了地上。
“汗……”原来这椅子是个摆设，陈谦摸摸头，“真是谢谢你的提醒。”他心里说:“差点丢丑露乖！”
飞刀西施又把椅子支起来，跟陈谦说：“那边有凳子，我们过去坐会。”
陈谦听了心里暗自高兴：“看样子有长聊的机会了！”
两人各自拉个凳子坐下，飞刀西施看来不是很爱说话，坐下之后过了五秒钟还不开口。陈谦心说：“还是要我主动点……”
他说：“这位姐姐，你每天都要练功嘛？”
飞刀西施嘴角又是一挑……陈谦看得出她有点想笑。“除了出去表演的时候，我每天都要练的。”
“周末也不休息吗？”陈谦接着问道。飞刀西施点点头，说：“我天天都要练，其实周末这里不上班，但闲着也是闲着，功夫又不能撂下。”
她拢拢前额的头发，问陈谦：“你是学魔术的？在哪里学的呢？”
陈谦故作神秘状：“真是不好意思，本来不能藏私的，可是我师傅说过，不能把他的名字说出去……”
他心里想，不是故意蒙你，我就算说出真相来你也不会信的……
飞刀西施略有失望，陈谦急忙补上一句：“实在对不起，你不要不高兴……”
“哪能呢！”飞刀西施淡淡的说：“这也是行内规矩。”
因为魔术这一行，本来就是互相封闭互相藏私的。出名的魔术师，都有自己创出来的绝活，是别人做不到的，如果一样东西大家都会，就不稀罕了。所以一个魔术师发明出一种魔术，他是绝不会教给其他人的，只能传授给自己的徒弟，还要是最亲近的私传弟子，普通的徒弟只能学到那些最基础的魔术。
私传弟子，都是要磕头拜师，起艺名表示自己是某家传人的，按道理说，压箱底的绝活，只能给私传弟子。但有时候也有例外，有不是私传弟子的人，因为种种机缘巧合，比如魔术师欠了对方人情，或者为对方诚心感动；或者其他的什么原因，不得不传授本事；这时候他就会要求对方保密，不能说这东西我是跟谁谁谁学的。因为传出去的话，私传弟子们会认为老师偏心眼，断绝他们的财路。
飞刀西施年龄虽然不大，但从小在马戏团，魔术和马戏本来就是同类的行当，内里的种种规矩都是类似的，所以她一听就明白陈谦保密的原因。
当然她不知道陈谦根本就没有师父，陈谦也不知道魔术界的这些规矩，他是从武侠小说里的情节里获得的灵感。那些主角不是经常碰见隐姓埋名的高人传授秘籍吗？我也这么编就是了。
陈谦又问飞刀西施：“姐姐，你每天练飞刀，要练个一千多次吧？”
对方还没回答，陈谦又说：“如果不合规矩，我就不问姐姐了。”
飞刀西施听陈谦一口一个姐姐叫的挺亲热，心里觉得很是受用。她看看陈谦，陈谦长着一张还算英俊而且看上去特老实诚恳的脸，所以飞刀西施觉得他真的挺有意思，不是油滑的那种人。
“嘻……”飞刀西施终于笑出声来了。陈谦心说，这也只算笑了百分之三十，还有百分之七十藏着呢。
飞刀西施收起笑来，又回到那副淡漠的表情，说：“我每天要练发刀两千次，今天才练了一千八百次，一会还要补上。我练刀的时候，通常都不说话，因为飞刀讲究的就是心平气和……”
“奥！”陈谦明白了，“是因为我要坐那张道具椅子，你怕我摔着，才停下来的。耽误你练刀了，汗，我还以为你很高傲呢！”
“这……”飞刀西施心说这陈魔术师还真是可爱，“我很……”。
她想说“我很高傲吗?”，说了两个字，又觉得这句话不妥，很有点撒娇挑逗的意思。改口道：“我这人不爱说话，有时候会显得不太热情，你那样想也有道理。”
陈谦笑笑，“我也是心眼小，爱瞎想。其实没道理，那天在大街上，你还拉过我一次，那时候……”
正在这时，练功房的门吱呀一响，陈谦扭头一看，有人走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