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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植”爱

这是风铃市的一间公寓,它的主人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子。

清晨,柔润的阳光顺着窗台跳入室内,蓝岚伸了个懒腰,不情不愿的爬了起来。这是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50平米,不大,但极适合单身女孩子居住,在阳光的照耀下蓝岚养的一室的花花草草舒展开了每一片叶子,好像他们的主人一样伸了个懒腰。“早安,宝贝们”蓝岚亲吻着花叶与花瓣,手中的洒水壶一边给缺水的花儿浇水,一边与它们聊天。“今天是星期六,我不出门了就在家里陪你们好不好,都两个星期没有给你门上肥料了,今天一定要好好的补偿你们。”蓝岚是一个宅女,最大的爱好是养花,她的单身公寓里最多的就是花。从常见的玫瑰、仙人掌、蝴蝶兰到很多人不会养的猪笼草、昙花、米兰应有尽有。蓝岚的公寓就像一个植物园。每到假期蓝蓝就在家里陪着她的那些宝贝们,非必要绝不出门。

忙碌了大半天,下午,蓝岚终于将每一盆花都打理好了。扶着酸痛的腰站起身,蓝岚开心的笑了。进厨房去看了看,只有一包泡面和两个土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换衣服,出门。到了超市挑挑拣拣,买够了足够一星期的食物,随着人群从狭窄的门挤了出去。深深地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无奈的回头望了一眼。真不想来这种地方,人又多,空气又不流通,买东西像打架。“唉,还是家里好。”蓝岚两只手拎着满满的东西正想找一辆出租车回家,身后大门中蜂拥而出的人群一下子将蓝岚挤下了台阶。幸好台阶不高,只有二级,蓝岚踉跄了一下就站稳了身子。人没事,可袋子里的东西不甘寂寞的跑了出来,苹果、橙子咕噜噜的滚了一地。蓝岚瞪圆了眼睛,认命的蹲下了身子一个个的捡了起来。回到家的时候,蓝岚连衣服都不想脱就把自己摔在了沙发上。要是超市能送货上门就好了,蓝岚想。

蓝岚是办公室文员,每天就是一些平淡的琐事,性子又宅,不太爱主动与人交往,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又到周六,照顾完了花草,又到去超市采购的时候了。蓝岚不情愿的换上出门的衣服,门一开,却发现自家门口放了三大袋子的东西,把门都堵住了。“谁得东西,怎么在我家门口,不是垃圾吧。”蓝岚的第一反应,小孩的恶作剧,还是谁忘在她家门口了。左右看看,没有人,蓝岚伸出手想把袋子挪一下地方。一弯腰,看到袋子中有一枚精致的信封,写着“蓝岚收”。“给我的。”蓝岚好奇的拿起了信封,淡蓝色的信封带着清爽的青草香,正是蓝岚喜欢的类型。“蓝岚,今天超市有特价,人会比上周六更多,你喜欢的苹果和橙子袋子里都有,晚上会有人把米、面送到你家,你查收就好。”信的底部落款是“不想看到你在超市门口摔跤的人”。蓝岚把袋子搬回屋,打开,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叶子上仿佛还带着露珠。傍晚,一个中年大叔给蓝岚送了一袋大米和一小袋面粉,大叔穿的T恤上印着某某粮油店的字样。“应该不是粮油店的老板吧,自己不认得粮油店的人啊,买东西一向都去超市的。”蓝岚想。

从那以后,每个周六下午,蓝岚的家门口都会放着买好了的各式新鲜蔬菜水果,蓝岚曾经试着通过门上的“猫眼”观察,想要找出那个人来,结果当然是失败。蓝岚是年轻漂亮的女孩,曾经有好几个男孩子追求过她,也谈过几次恋爱。但每次都不了了之,他门受不了蓝岚照顾花草更胜于与他们约会,每次想要约会,都要等蓝岚将那一屋子的花草打理好了之后。刚开始蓝岚对他们说她喜欢植物,她要照顾花草,那些男孩满口答应要陪她一起照顾花草,说蓝岚是一个浪漫又细心的女孩,可一段时间以后,都不耐烦了,渐渐地疏远了蓝岚,断了联系。蓝岚也伤心过,可日子还要过,而且本性是宅女的的蓝岚把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了她的宝贝上面,慢慢的也就淡忘了。这次又是谁,蓝岚在心中思量着,也许很快就会腻烦了吧。到时候又会是一个人,只有这些花草不会背叛自己,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两个月过去后,那个神秘的“送货员”一直坚持着。“送货员”是蓝岚给那个神秘人起得代号,总不能叫“塑料袋”,蓝岚已经开始期盼见面了。他长什么样子,高还是矮,胖或瘦,有没有留很多胡子,或者是个秃顶。

又是新的一周,周一蓝岚刚一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同事们用奇怪的眼神看她,男士是好奇或评价,女的则大部分是淡淡的嫉妒或者羡慕。蓝岚的办公桌,或者已经不叫办公桌了,应该改叫花卉展览台。整个桌子上铺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玫瑰、百合,满天星,牡丹…蓝岚既惊且喜,是那个“送货员”蓝岚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在一桌子的鲜花中,蓝岚看到了那张散发着淡淡青草香的浅蓝色信笺。“周五,晚上六点半‘绝色西餐厅’不见不散”落款是“周六送货员”。蓝岚笑了,他叫自己送货员,看来两个人很有默契呢。

黑色的小皮靴,红色长款毛衣,外面再罩上一件风衣,画个清淡些的妆。年轻就算是资本,稍一装扮就艳色逼人。

蓝岚刚进到餐厅中,就有穿着燕尾服的侍者上前“蓝岚小姐是吗,请这边走,已经订好位子了。”彬彬有礼的侍者,静静流淌的音乐,轻柔朦胧的灯光。蓝岚好像走进了少女时代的梦境之中,一会儿会不会来个骑白马的王子。蓝岚甩甩头,好笑自己的幼稚,骑白马的不都是王子,也可许是唐僧。蓝岚刚一坐到位子上,灯光“啪”的一声灭了,蓝岚的面前一片黑暗。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摆放东西和布料摩擦的声音。有光渐渐亮起,是烛光,插在生日蛋糕上的蜡烛散发的光辉让烛光后面的人更加的风神俊秀,蓝岚不敢置信的张大了杏仁眼。段锦,办公室小姐妹公认的“大金龟”,公司老总的外孙,年轻有为,相貌英俊,家世又好。虽然是外孙,但大家都知道,老总的儿子死得早,只留下了一个身体不好常年住院的女儿,将来老总的一切都是要段锦来继承的。平时在公司里,大家一聊天总是不由自主的聊到他,猜测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梦想自己成为他身边的那个“公主”。蓝岚虽然也幻想过,但是她从未想过真的会有这一天。蓝岚虽然长得漂亮,但是家世平凡,又没有可以依靠的显贵亲戚。虽然都说钱财是身外物,但是实际上,即使是童话里的“灰姑娘”,她的身份也是大贵族的女儿,只不过被后母欺负而已。所以以前交往的男孩才会在发现自己不是想象中的样子后一个个都退却了,毕竟人都是活在现实里。

段锦的出现让蓝岚精神恍惚了好一会,思绪也飘飞了好远,直到一声“生日快乐,蓝岚”才把她拉回了现实。“谢谢。”干巴巴的一句道谢,蓝岚很紧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手心也泌出了汗水,潮潮的。蓝岚觉得自己的表现糟透了,沮丧得微微低下了头。段锦走进蓝岚身边,轻声对蓝岚说“别紧张,我只是想让你惊喜一下,没别的意思。别把我当大灰狼。”“噗”蓝岚笑出了声,又忍了下去,四周响起闷笑声,配上舒缓的音乐有一种安定人心的魅力。蓝岚莫名的觉得段锦并不是那么高不可攀,也许她和他可以有将来。

夜色静静地覆盖大地,温暖的烛光下,一对俊男美女轻声交谈,时不时笑出声来。待到晚餐结束,两人已经相当熟稔了,段锦起身结账,回过头来,两人相视一笑,均生出一股默契来。蓝岚想,这就是幸福吧。

在蓝岚家的楼下,段锦目送蓝岚上楼,然后转身离开。蓝岚从阳台的窗子里看着他开车离去,心中不舍起来。刚才在楼下,段锦只是很有风度的目送自己,彬彬有礼的道了晚安,并无任何逾越或无理的要求。这让蓝岚感到分外安心。蓝岚性子喜静,对于太过强势的人总会感到无措,偏偏现代人都是个性鲜明的,张扬而又恣意,蓝岚常常觉得自己像大海中的小扁舟,在惊涛骇浪中挣扎。

第二天是周六,过了中午,蓝岚就开始魂不守舍起来,一会跑去“猫眼”那里看一下,一会拿起摸布擦起了已经光可鉴人的桌子。“他会来吗,还是像以前一样,只是送些蔬果?”“昨天其实只是上级对下属的关心是不是,是我想太多了。”“明明很愉快的,而且只是上级对下属的话,为什么只单单约我一个人,还有前两个月每周六的细心照顾。”蓝岚很不安,她只能把她的不安说给花草听,它们是她永不背叛的亲人。曾有人玩笑的对蓝岚说她养的不是花,是儿子和女儿,蓝岚只是笑,别人怎么能明白。蓝岚自幼父母双亡,是爷爷带大她的,爷爷去世后,蓝岚卖掉了郊区的套房,买了市区的一间单身小公寓。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只有这些花草,爷爷虽然不缺钱,但是却年迈,蓝岚所有的秘密,不如意只能跟这些她从小养的花草们说。

下午一点半,蓝岚趴在沙发上睡着了,一串门铃声让蓝岚很快清醒了。“蓝岚,是我,开门。”段锦,蓝岚的心一瞬间飞上了天际。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快速的看了看房间,很规整,扫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虽然穿着休闲,但脸色很好。蓝岚深呼吸了一下,去开门。门外,段锦怀抱着大束的香水百合,微笑而立。蓝岚只觉得自己耳边的心跳声越来越响,仿佛盖过了一切。段锦邀蓝岚出去逛街,吃饭,蓝岚欣然应下。入夜,段锦仍然是将蓝岚送到了楼下,看到她上了楼,屋中亮了灯才转身离去。

她与他在每个周末约会,谈笑风生,在公司里遇见却假装不熟,点头而过,没有谁主动说过要怎样的模式来相处,可就是十分有默契的做了相同的事。虽然没有在公司里公开,蓝岚却很满意,她太清楚公司里那些中年妇女和未成婚的女人们了,嫉妒、无理,攀比心极强,要是她们知道了,蓝岚在一瞬间就会被孤立,成为所有女人的公敌,即使是那些成婚的女人也不例外,她们可不希望别人过得比她们好,尤其是蓝岚这样漂亮却没有任何家世可以依靠的女孩。虽然不如蓝岚漂亮,但其它方面要比蓝岚好。公司里的第一“金龟婿”,第一美男子,怎么能让蓝岚这样除了脸蛋什么都没有的小丫头得了去。对于段锦的默契,蓝岚觉得段锦是在保护她。蓝岚就像一个小仓鼠,偷偷储藏着她和段锦的甜蜜,然后自得其乐。秘密交往一个月后,蓝岚和段锦同居了,虽然只有周末在一起,但是蓝岚觉得这就是幸福。每到周末,段锦就会买了他喜欢吃的菜来找蓝岚,蓝岚就在家里等着段锦,做饭,聊天,看电视。蓝岚的手艺相当不错,段锦吃过一次后就不再带蓝岚出去吃饭了,而是把菜买回来,交由蓝岚处理。

蓝岚可以很肯定的告诉自己她爱段锦,从不曾有过如此强烈的感情,就像一把烈火,蓝岚有时甚至觉得闻到了自己身上烧焦的味道。“就算烧成灰,也心甘情愿。”蓝岚完全将自己的全部身心给了段锦。

冬去春来,蓝岚已经和段锦交往了五个月了,除去过年时段锦去了老总那里呆了二十天以外,每个周末,她们都在一起。这个周末段锦来时给蓝岚带来了一件所有女人都无法拒绝的礼物,一条光华璀璨的钻石手链,银白的链身,淡蓝的钻石点缀其中,钻石反射着光芒有如星辰,放在手上好像捧着整个夜空。蓝岚望着手链,眼睛眨也不眨,胸口装满了说不出来的感觉,只觉得要溢出来了,又好像要把她融化,烫的心都在痛。段锦将手链戴在了蓝岚的洁白腕子上,眼含赞赏的看了好一会。“蓝岚,你是我遇见的最合拍的女孩,我真想永远都和你在一起。”“就像我的那些花儿一样,一直在我身边吗?”“好啊,我还巴不得要变成一株花呢,你对它们好得让我都嫉妒了。”“那,你要做我养的花,不许反悔。”“不反悔。”段锦笑着答应。

言犹在耳,心已纷飞。蓝岚望着台上穿着新郎装挽着高贵新娘的段锦,痛得只剩下了麻木。誓言只过去了一个月,就已经变得残破不堪,曾经的温柔和保护不过是一个笑话。不是要保护她不被嫉妒的女人伤害,而是要保护他不会失去家世显赫的未婚妻。蓝岚低头看了看左手腕上的钻石手链,原来这不是爱的见证,而是分手的纪念。四周有窃窃私语和不怀好意的眼神传来。当她带着手链走进公司时,她和他的关系就已经天下皆知,手链很多人有,相同的款式,相同的品牌,不同的是钻石的颜色和带着它们的年轻漂亮的女孩。蓝岚只是其中之一,段锦每换一个女朋友就会送她们不同颜色的手链,这是公开的秘密,只有蓝岚以为自己是特别的。

蓝岚病了,请了半个月的假在家休养,刚开始总是半梦半醒,分不清现实或梦境,后来发高烧,再后来望着天花板发呆,在床上一躺就是一天。半月后,蓝岚踏进公司的时候,段锦蜜月旅行刚刚归来,正在公司中分发小纪念品,笑颜灿烂,意气风发。视线看向了蓝岚又很自然的移开,仿佛蓝岚只是个普通下属,不,已经只是普通下属了。段锦的新婚妻子,大大方方的与众人打招呼,分礼物,也分了一份给蓝岚。同事们忙着讨好新夫人,无人注意到蓝岚没有一丝血色的面容和唇边的血痕。

蓝岚又恢复了宅女的生活,非必要不会出门,每天照顾她的那些花草。蓝岚买了新的花草,家里越来越像植物园靠拢了,大大小小的盆子林立,公司中的人也遗忘了蓝岚和段锦的事,段锦钓上手的女孩太多了,不值得一直关注。蓝岚终于清静了。每天有人在背后议论的感觉并不好。更何况,现在有了新的话题,爆炸性的话题。

段锦失踪了,已经半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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