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跟鲛人和弗兰科师叔告别,刘恩恩默默地从水泊处退了出来。小药瓶已经还给了弗兰科,那些水会回到水泊中去的吧?
师兄师姐们会被弗兰科训斥吗?他们是会腾云驾雾一起飞回北大还是就地解散呢?
就是不想看到师兄师姐们的尴尬样子,刘恩恩才特意提前溜走的。给人留得三分面,自会得人七分情。用《男人帮》中顾小白的话来说,这就是做人的礼仪。
没有打斗当然就不用穿百界装了。跑步进公厕,将衣服换了回来。
夕阳西下,刘恩恩跳上回家的公交车。夏末的风从车窗掠过,刘恩恩的短发在阳光下飞起,眼眸闪亮。
这是个可以永远留在记忆里的下午。她打算在空间上写一篇不公开的日志。
日志里她会详细描述远到而至的鲛人,还有优雅的**师叔弗兰科。
当然云飞和将要同堂学习的新伙伴们也是不可或缺的角色。
想着这些,眼神掠过繁华都市,一幅巨大的广告牌撞入眼帘。
海豚音王子世界巡演X月X日,国家大剧院……
看到广告牌刘恩恩翘了翘嘴角。她是怎么知道鲛人是来听演唱会的?那不是什么特异功能,她只是从鲛人的歌声中听出了爱慕、渴望和对那个男子天籁之音的歌喉惊艳之情而已。
有彼娇客,在水一方……
那是个男子,那是个男子唱出的天籁之音,才能让鲛人们如此迷恋,让鲛人不远千里宁愿触犯《人妖法》,也要前来。
联系鲛人出现的地点是国家大剧院,又想到今夜在此演出的,正是这位世界巡演的海豚音歌手,于是鲛人们是来听海豚音歌手演唱会的推断顺理成章出炉。
音乐真的能表述这么多东西吗?如此具体,如此详尽?
对于世上最伟大的歌唱者鲛人而言,唱所想唱,表述想表述,是容易的事,歌由心生,她们的歌声里充分表达了对海豚音歌手的爱慕之情。对于曾一心想当歌手,浸淫音乐二十载的刘恩恩来说,听所想听,感受所感受,既然鲛人的歌声有所描述,她当然会有所领悟和感触。
弗兰科用法术解决问题。刘恩恩用观察和倾听解决问题。
这个世界,并不是能量大的人就一定会占上风,只要用心,能量小小的你也可以让他吃惊。
北京是如此之大,从国家大剧院回家的路途是如此漫长。夕阳已经在摩天大楼外,刘恩恩打了个哈欠,慢慢地哼起歌:道波亚瑟啦涅,诺加夫拉马丁,霍夫马丁亚斯蒂诺~列加那西尼,契斯瓦科诺,玛秋阿配加诺抱爱~呜哇哇啊呜哇哇~
嗯嗯,这首歌真是听起来绝美,但是自己唱起来真是绝难听。
……
夕阳走开了,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国家大剧院的水泊里,鲛人们排排座,沉浸在美妙的海豚音歌声里。
“人类怎么可以有这么高亢动听的歌喉呢。”红头发的鲛人一声叹息。
“是啊,太美了。”粉红头发的鲛人一脸羡慕。
“殿下,你说,他前世也是鲛人,这是真的吗?”红头发的鲛人转向银发的鲛人。
“啊,怎么说呢?”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啊,给我们讲讲啊,殿下。”所有鲛人都对海豚音歌手的事好奇。
“你们想听,那我就讲讲,很久很久以前,鲛人王国里刚继位的国王,爱上了陆地上英俊的王子,为了追求爱情幸福,不惜忍受巨大痛苦,脱去鱼形,换来人形。但王子最后却和人间的女子结了婚。巫婆告诉鲛人国王,只要杀死王子,并使王子的血流到自己腿上,他就可回到海里,重新过无忧无虑的生活。可他却为了王子的幸福,自己投入海中,化为泡沫。海神被他的痴心感动,收拾他残破的魂灵让他转世,于是就有了现世的海豚音王子。”
“这个故事,好熟悉啊。”粉头发的鲛人咬着手指思索。
“是《海的女儿》。”红发鲛人一语中的。
“应该叫《海的儿子》的,但是记叙下这个故事的那位有名的作家,怕如实写出不会被发表,所以转换了鲛人的性别……”
“好狗血啊。”粉发鲛人叹息。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骂娘。”红发鲛跟着叹息。
“那是因为相鱼以沫,不如相基于江湖啊……”
(于是,某人顽劣的恶搞天性又发作鸟,众读者,作者去屎!)
……
晚上回到家,天都已经黑透了。这就是住在帝都的优越性——可以将很大一部分的时间、精力和金钱贡献给道路交通。
刘恩恩饭吃的不是滋味。从遇到历轻红起,这种不是滋味的感觉就一直弥漫在心底,她首先要肯定她所经历的都是事实,其次要去适应这个事实,但这个事实太挑战人类的意识底线,无论在人前表现的多淡定,刘恩恩的内心还是有一种踏空感。
修仙啊,法术啊,离她的生活太远了。北大啊,研究生啊,也是从来没想过的事情。
把这些关键词连起来,的确不像是一个真实存在,而像是做梦,但就是这样如梦如幻的事,她还真一脚就踏进去了,而后事情就在飞快地变幻、飞快地进行,她被一股力量推怂着向前走,向前走,两旁全是不曾见过的神奇的风景。
历轻红也好,弗兰科也好,鲛人也好,引水东归也好,让人无法置信的奇怪人物,让人目不暇接的瑰丽事情,四天来,她的天与地颠倒过来,天其实不是天,地也不是地,从小到大笃信的一切,都有被推翻被重新认识的可能,在这种变化下,她还真是得好好做个心理调整。
她在调整,她拼命地让自己马上适应,是以沉思心局,是以扒着饭一直不吭声。
刘妈妈担心地看着她。冲她们家老头子使着眼色:瞧吧,我说的没错吧?你家闺女思春了,瞧这小脸儿,瞧这小精神头儿,跟在太阳下暴晒了十天的蔫茄子似的。
女儿平时回家总是要叽叽叽喳喳地叫一会儿,年纪再老大不小也是爸爸的宝贝女儿,可是这几天这孩子出奇地沉默。早就留意到女儿异常的刘爸爸给女儿夹了一箸菜,叫了声,“恩恩啊。”
刘恩恩呆滞着双目,依旧魂游国家大剧院的水泊之战中,对父亲的呼唤听而不见。
刘妈妈中午被门卫蛊惑,晚饭开始发难,她冲着刘爸爸摇头了:“我就说你女儿看中历家那小子了,你不信……不信,这会儿你看到了吧?我说请历家的人吃顿饭,把这事儿往一块凑和凑和,要不,探听探听对方的口风,也是好的。你还推三阻四的不愿意。说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年轻人的事让年轻人自己决定……别的年轻人自己决定我不反对,但你女儿,明显在这方面有问题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