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饭我就不吃了……安心呐……这宫中的女人,可以怕苦,但不能怕吃苦呢。”许是看出了安心的疑惑,叶陌柳状似无意的说着。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安心看着叶陌柳。心中突然泛起了淡淡的心疼。
服了药,安心为叶陌柳擦了唇,重新服侍叶陌柳躺下时,叶陌柳问道:“青盐呢?”
“已经送出去了。”安心回话。
“怎么说?”叶陌柳挑了挑眉。
“奴婢说‘今个儿一早兰院南房的文秀女送了奴婢主子一盒青盐,主子本想不收,但文秀女那热情实难拒绝,主子说,这青盐倒是不错,又想起才进院儿时与您有过一面之缘,瞧着和善,与亲生母亲一般看的亲切,于是命奴婢将这盒青盐送了过来,希望日后能常常相见,倒也了了无法再见生母的心结’。”
“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叶陌柳笑了。“那她呢?”
“回主子的话,桂女官说了,‘你家主子倒也有心了,老身这一宫婢,怎敢有劳你家主子惦念,不过老身到随时欢迎你家主子来坐坐,聊聊天。还希望你家主子不要嫌弃老身才是’。”安心将桂女官的说话的摸样学了个十足。
叶陌柳被她那滑稽的样子逗笑了,道:“你这个丫头!”
安心也跟着笑了。
笑够了,叶陌柳方正色问道:“那披风呢?”
“回主子的话,烧了。”
“谁送的?”叶陌柳又问。
“主子您生母托人偷偷带进来的。”安心的声音低了下去。
“简直胡闹!”安心从未见过主子生这么大的气,不禁吓了一跳。
“安心呐,人总会有犯浑的时候。小姐我今天都注意了青盐,却偏生忘了这披风。以后外人胡闹,你也要警醒点。今天若不是孙秀女的提醒,怕只怕,将来咱们的命,就赔在上面了。”叶陌柳放柔了声音,冲安心解释道。
“安心,你记住,在这宫里,切莫忘了身份!”
只一句话,却让安心如坠冰窖。
“安心记住了。”良久,安心方颌首低眉,轻轻的答道。
“嗯,下去吧。许是药效发作了,我乏了。”叶陌柳吩咐了一句,挥了挥手。
“是。”安心应了声,行了个礼,便熄了灯出去了。
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
早上,叶陌柳被一阵吵闹声吵醒,心中很是不悦。
昨夜因为那件白狐披风,让叶陌柳对右相的实力头疼了半宿。后来细细翻了下随带的物件,所幸没有太贵重的东西了,只是也不便宜就是了。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被人吵醒,心中自是不满。
“安心。”叶陌柳喊着。
不一会,门推开了。安心进来冲叶陌柳行了个礼:“奴婢在。”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的话,已经正午了。”
已经正午了……唉……那倒是她折腾太久的错了。
“外面怎么回事?”叶陌柳问道。
第十四章
“听说内侍府派人带走了南房那位。还搜查了好多院子,兰院的北房西房也有人查,这些人是来查咱们这东房的。许是一会儿要查这主屋了。奴婢见主子睡得实,让他们轻点,没想到还是吵醒了主子。”
“其他两房结果如何?”叶陌柳一边说,一边坐起了身子。
“因一来便带走了南房那位,接着便同时查起了其他三房。奴婢恰巧从膳房过来见到了,这才赶回来。具体的结果,奴婢不知。”
“好了,我知道了。”叶陌柳若有所思。
“主子要起身么?”安心问道。
“不了,找件衣服披着吧。还有,把药端来。”
安心听言,扶起了叶陌柳,行了个礼,便又出去了。
不一会,安心将药刚端了回来,后脚内侍府的人便跟着进来了。
领头的来人身着二等监的侍服,约摸三十来岁。进来后闻到房中的药味儿,皱了皱眉头,却又很快的恢复平静。继而又向床上的叶陌柳弯了弯身子,打了个福,方才开口道:“莲秀女,昨个儿内侍府有人来报,说是储秀宫有秀女私用上等青盐,并以此私相授受。咱家奉内侍总监的命令,对秀女各房查检一番,往莲秀女行个方便。”
“想必内侍大人也听说了,赫月受了些风寒,身子尚未痊愈,昨日逞强行了几步路,回来便又倒下了。所幸丫头照着内医侍前几日的方子又寻了药来,今个儿才略有好转。只是那青盐,赫月实未见过。”叶陌柳接过安心手中的药,喝了,任由安心为她擦了唇,方才靠着床头,弱弱的回了话。
“确有此事,小的昨个儿还见过她家丫头抓的药。”一身着四等宫监服的宫侍上前冲领头的宫侍道。接着又说:“是封医侍拣的药。记得封医侍还说‘你家主子前几日落水后受寒甚重,今后要好生调理,切莫落了病根’。”
叶陌柳静静地听着那宫侍说话,然后她才开口道:“安心,你可有见过?”
“回主子的话,奴婢近日忙着伺候主子,并未见过什么青盐。”安心立在一旁,小心的回着话。
“内侍大人,赫月与丫头都未见过什么青盐。”说着,见那宫侍脸色不豫,正欲开口说些什么。
叶陌柳方才接口道:“但内侍大人毕竟是奉了内侍府的命令,赫月又岂敢妨碍呢。想必大人颇为辛苦,安心,上茶。”
“不了,多谢莲秀女的好意。咱家奉命在身,恐是不易久留。”那宫侍的态度也和缓了许多。
“那内侍大人,请吧。”叶陌柳笑了笑,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
领头宫侍深深地看了叶陌柳一眼,方才道:“都小心了,别惊了莲主子休养。”说完,一个手势,众人便开始搜查了起来。
这称呼变了,暗意不言而喻。众人也愈发轻了起来,没什么大的响动。
安心倒也机灵,端了杯热茶到那领头宫侍的面前,道:“天寒,内侍大人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领头宫侍看了安心一眼,又看了看叶陌柳。
叶陌柳冲他微微一笑。
领头宫侍这才接了茶,沾了沾唇,便用带了四个泛着莹光戒指的双手捧在手心,也不言语。
一炷香的功夫后,宫侍来报:“回禀大人,未曾有。”
领头宫侍放下茶杯,看着整理好的主屋,方冲叶陌柳行了个宫礼,道:“咱家也只是奉命行事,打扰莲主子,望莲主子莫怪。”
“无妨。倒是内侍大人辛苦了。赫月理应谢过内侍大人证明了赫月的清白。安心,去把我进宫前戴的那串‘美人坠’拿来。”叶陌柳吩咐着。同时也庆幸昨晚查检了东西,日后也是方便打点的。
安心立刻找出了玉坠,然后捧在手心,走到那领头宫侍面前:“我家主子一片心意,请内侍大人收下吧。”
领头宫侍看见了,又看了看叶陌柳,方才躬身道:“那咱家就谢过莲主子了。”然后结果玉坠,隐于袖中。
叶陌柳一看,笑了,道:“赫月入宫尚浅,以后若是有什么不周的地方,还望内侍大人多提点提点。”
“莲主子说笑了。他日莲主子腾达了,咱家还望莲主子多多提携才是。”
“呵呵……”叶陌柳但笑不语。
“莲主子,咱家还有命令在身,就不叨扰了。明个儿教习女官就来了,莲主子还要尽快休养好才是。咱家就祝莲主子早日康复了。”说完,那领头宫侍又打了个千,方才告退。
“安心,送内侍大人。”叶陌柳对安心道。
安心与一干人等出了门,叶陌柳方才松了口气。
一会功夫,安心回来了。叶陌柳问道:“西北二房如何?”
安心答:“回主子的话,均平安。”
叶陌柳道:“北房那位平安倒还可以说得过去,那西房那位又是怎么躲得?”
安心答道:“听说西房那边,昨个儿晌午时,常嫔来了。”
叶陌柳道:“哦?那倒是个好办法。”接着又似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拿的‘美人坠’是深的那块还是浅的那块?”
“回主子的话,浅的那块。”
“哦,等会将深的那块也一并送去了吧。还有,下次再见那位公公时,就不要上茶了,白水就好。”
“这……礼节上……”安心有些犹豫。
“无妨,他不喜欢喝茶。”
“是。”安心垂下头表示明白。
“那药……明个儿,换方子吧。我这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虚一点补补就好。”叶陌柳盯着那空碗,皱了皱眉。
“是,奴婢知道了。”
“嗯,虽然有空多走走也好,但今日不太安生,有些地方,不去也罢。今个儿就不起了。你下去吧。”叶陌柳说完,挥了挥手。
安心行了个礼,取了玉坠退下了。
叶陌柳望着关上的房门,勾起了嘴角。那太监倒是个有眼见力的主。不过,她虽许诺与他交好,但还是要找个足够聪明的才好。那玉坠,就当她对他的一种考验罢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