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纸钞依然红的耀眼,不过都已经吸引不了儿子的目光。往事一幕幕,他剧烈的颤抖着,为自己的懦弱,为自己的后悔,为他的,父亲。
“爸,爸!”儿子终于不可抑制痛苦的喊叫出声,他扔下手里的一切,直朝着门外跑去。
“你干吗,去哪,房间收拾好了吗?”出门时,唯一一次,男人对身后妻子的叫喊置若罔闻,他只知道,他现在要去赎罪。
跑至楼下无人的水泥地,儿子停下了刚刚还急速的脚步。现在他必须面对一个问题:父亲已走多时,要去找他,这么大的地方,怎么找。而且,绝望离开的父亲还会原谅自己吗?
孝与不孝的问题纠结上心头,儿子一时之间无法做出反应,只能楞在当场。刚刚被倾盆大雨滋润过的空气,导致现在冷风瑟瑟。
“我该怎么做,老天,你快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只是发泄的叫喊,没想到,正当烦恼之际,老天还真的派了个人给他。
“这位先生。”不远处,随着他而来,一个很陌生的男音传入儿子的耳朵里。
随着声音回头,走近他的,是一位看上去还算年轻的男人。身形凌厉,头发乱糟糟的吹在空中,身上还穿着深蓝的雨衣。从儿子的这个角度看上去,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你是谁?”知道他在对自己说话,谁让这里只有他一位先生。
男人越走越近,此时话语间却带着明显的戏谑:“你刚才不是问上天该怎么做吗,那我,就是上天派来帮你的吧!”
儿子翻了个白眼,认定他只是个胡搅蛮缠的疯子。
“这位......先生,你找错人了。”尽量让自己显得很有素质之后,儿子就欲离开。
“哎,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男人一个箭步冲到儿子的面前,双手抱胸,挡住了儿子的脚步。
“抱歉,你和我能我有什么事吗?先声明,我不需要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来儿子受销售迫害的情结很严重呀!
“恩!我长的这么富裕,需要去做那么累死人不讨好的活吗!”
“靠,真是一疯子。”儿子在心里骂道。
“喂,别走,我是真的有事要告诉你,不然,你会有杀生之祸!”
这句话成功的吸引了儿子全部的注意力,他吃惊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等着他的下续。
见此,男人反而不急不忙的向儿子要了根烟,又向他借了打火机,点上火后才开始说明何为“祸”。
“我姓杨。”男人首先自我介绍,“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是个法师。当然我不阻止你把我列为你印象中那些坑蒙拐骗的人物,你也可以怀疑我接下来说的一切。不过,我本着二十多年的法师精神告诉你,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你将要遭受的劫数。”
儿子没多大反应,男人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你在为了什么烦恼,你的家务事我不多说,只是针对你的父亲,我有必要提醒你几句。”
“也许你不知道,就在刚才,你和你老婆吵架的时候,你父亲回来过。”
“什么!”儿子大叫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刚才就在家里,我爸爸回来我怎么可能没看到。你倒是给我说说,我爸爸从哪里回来的!”
“这就是你不相信我的地方,因为,你爸爸不是以‘人’的状态进入你家的,而是以‘生魂’”。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爸爸已经死了!”儿子顿了一顿,“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我眉宇之间带着黑气,然后以这个理由上我家除邪吗?”
“呵!”法师也不生气,继续抽着烟,“早猜到你是这个反应了!我不是要说你爸爸死了,反而生魂正是代表他还活着。生魂其实是人还在活着的时候灵魂却离开身体,简单的说就是活人的魂魄。它不像已经死去的人,生魂不太怕活人的阳气,它可以肆无忌惮的靠近你,或者,伤害你。”
儿子听着眼前的杨姓男人说出自己从没听过的生词,还说的那么头头是道,心下不免有点害怕,更是心虚。又不能这么快承认,楞在那不知说什么才好。
法师也不为难他,只是干笑了几声,随后换上一副义正言辞的口气:“生魂会出现第一次,也会出现第二次,如果他的心结解不开,那最后,连他自己也都控制不了生魂做恶。先生,不想以后后悔,更不想你最亲的人因你而毁,拿出点男子气概来,还是早做决定吧!”
“男子气概,男子气概。”儿子有些发抖,为什么连一个陌生人都这么说他,这个人,是在变相教训自己吗?
愤怒的火焰烧过了头,不管眼前这个人是不是骗子,儿子都无法再忍。他抓住面前男子的雨衣,拉着那张欠扁的脸靠近,一个拳头就挥了上去。
“怎么做,怎么做,所有人都只会叫我怎么做。”松开衣领呸了一声,“你们,算什么东西。”
“脾气还真大,你这是忍了多久呀!”法师不以为意的慢慢站起擦了擦嘴角,“作为法师,我有义务告诉你事情的真相,作为一个男人,呵,听着,我还真有点看不起你。这是你的人生,你却甘愿被人主宰。那是你的爸爸,你却看着他走投无路。不孝什么的先不说,可是你竟然愿意跟个布偶一样被命令着,你不觉得悲哀吗!你问老天怎么办,老天让每个人活一场,他在看着我们每个人的反应,而你,毫无疑问是让他摇头的那个!”
儿子怔怔的站在原地,法师说的话戳中了他的最痛,他知道自己该死,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混帐,可这些,从一个毫无干系的外人嘴里说出来,竟是那么的让他无法接受。
“我只是个法师,言尽于此,剩下的,自己看着办。”
说完,法师丢下烟头顺了顺头发,随手把雨衣脱下甩在肩头,丢下恍惚的儿子,迈步走开。
“对了,”法师终究还是于心不忍,“今天你父亲在街上撞到我,我记得那个地方离站牌不远,具体位置,你就自己去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