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还跪在地上,不断祈求饶恕。
我低下头看她,****的光滑如绸缎的肌肤,细如弱柳的水蛇腰,黑如墨黛的青丝,床单里裹着的影影绰绰、凹凸有致的身段,娇艳欲滴的红唇,泪水沾湿的脸庞,以及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可怜,任何一个正常的男子,面对这样一个尤物,都会无法自持。
叶凌风是一个正常的男子,况且他已经有七个月未近女色,又怎会拒绝这样的美色。
婉儿如蛇行般爬到我脚底下,扯住我的裙边,颤抖着啜泣:“……娘娘……请饶恕我的痴情……皇上同我一时难以自制……犯下大错……”
我冷冷道:“你既然知错,为何还留在这里不走,等着领赏么!”
她一怔,泪眼朦胧中,悠忽闪过一丝寒光,楚楚可怜的一张泪脸瞬间冰冷如寒窖一般,面无表情地仰望上来,直直对上我的眼睛,那股寒意便似从她的心底渗出来,化作锋利的冷箭一般,扑面射来。
此时的我早已被雨水打湿,似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的丝衣湿漉漉地黏在身上,冷清的寒风从敞开的殿门里肆虐着裹挟而来,吹在身上,冰冷刺骨。
同样湿透的小贵子,这时候已在瑟瑟发抖,禁不住这寒意而抱紧了双臂。
我却已经麻木,连这从内到外的刺骨的寒意我也已经感受不到了,又怎么会被她眼里的这点冰冷吓退!
心里不禁冷笑,我低头回望下去,以大燕朝贵妃娘娘的身份,居高临下地同这个蛊惑皇上的妖女冰冷对视,眼里充满鄙夷与轻视。
她最终还是恭顺地低下了头,俯身拜了几拜,默默跪爬过去,一一拾起散落在地板上的衣物,用裹在身上的床单作为遮羞布,在众人的目光中,艰难缓慢地将****的身体重新掩盖,脸上留下耻辱的泪水,嘴唇因为委屈而不住地颤抖着,让人看了不免心碎。
穿好衣物,她默默从地板上爬起来,在寒冷的空气中,赤着足,一步步走向殿外肆虐的风雨天地。
当她走到殿门,试探着伸出一只洁白无暇的玉足,就要踏向外面的倾盆大雨时,身后叶凌风突然开口:“外面雨下得这么大,小贵子,把这棉毯拿上,你去送婉儿回府。”
婉儿欣喜地回头,惶恐万分的眼里升起一片希冀,泪痕未干的脸上又有两行清泪齐刷刷落了下来,小巧的鼻尖在冷风中微微发着红,更是楚楚动人,含泪哽咽道:“婉儿……多谢皇上关心……”
小贵子没有马上应声,转头看我,轻轻唤了一句:“娘娘……”
我微微一笑:“你去吧,小心伺候着。”
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喳”了一声,走过去将棉毯披在瑟瑟发抖的婉儿身上,把雨伞遮在她头顶上,送她走出金銮殿大门,缓缓消失在雨幕中。
李公公躬身告退,轻轻带上了殿门,将肆虐的风雨阻隔在外面。
叶凌风支起一只手,懒洋洋地斜倚在龙床上,绸被滑落在腰间,露出修长的上半身,蜜色的皮肤在明亮的宫灯中闪烁着健美的光泽。
我在寒气中微微颤抖,他就那样斜倚着,漆黑的眼睛望过来,一如往昔。
只是这双熟悉的眼睛里,早没了以前的那份柔情蜜意,又换上了最初见到他时的那种玩世不恭,意味深远。
我微欠了身子,恭敬道:“臣妾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嬉笑道:“爱妃平身,快快请起。”
我刚一起身,他又笑道:“这么大的雨,爱妃辛苦来这里,所谓何事啊?”
他说笑着,两排洁白的牙齿在嘴间肆意挑动,依稀又如两年前那个叛逆的黑发少年,在芳香满溢的梨树林里,翘着腿,大口吃梨,汁水四溅的随意样子。
我凄惶一笑,轻声道:“婉儿的身体很是销魂吧……”
他掀开绸被,从龙床上站起来,一步步走近,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我的下颌,凝视许久,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她确实诱人,一颦一笑都带着蛊惑人心的魅力。可是在朕心里,她却永远比不上你的美丽。只可惜,朕这番心意,你却不领情,这一年睡在朕的身侧,对你一定是夜夜难熬,恨不能逃出宫去,同月影两人双宿双飞吧。”
我看向他,痛心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那人并不是真的月影,你为何不信我?”
他收起了笑容:“人或许不是真的,话却不一定有假。这些天,你背着朕同他私密相会,一定解了不少相思之渴吧。”
他这样轻浮的言语,使得我心头又堵上一口气,一再忍耐着道:“你那两日为了婉儿,整天心不在焉,我不想烦你,同月影见面也只不过是请他帮忙寻一个人,决无其他,小贵子可以替我作证。”
他冷笑一声:“请月影帮忙?以他的能力,寻一个人需要这么久的时间么?恐怕你所谓的一切,不过都是你们私会的借口吧。小贵子在你身边跟了这么久,造成了你的心腹,从他嘴里又能问出什么真心话!”
我看着他,冷冷道:“为什么你宁愿相信别人,也不愿意相信我?为什么要这样怀疑自己的妻子?”
他冷漠转身,挥挥手臂:“无需多言,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朕要休息了。”
手里的拳头紧了又紧,我竭力控制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俯身道:“臣妾请求皇上放过月家老小,他们都是无辜的,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对你,对大燕朝,一直都是忠心不二,杀了他们,不会弥补已经铸成的错误,只会徒增平民的愤怒,留下民怨。”
他俯身重新斜倚在龙床上,淡漠道:“他们确实无辜,唯一的罪孽便是家族中出了月影这么一个罪臣,拖累了全家。月影欺君犯上,抗旨不尊,欺骗公主的感情,临阵脱逃,还企图拐走朕的爱妃,这每一条罪名走足够他死上千百回。不对他们进行严惩,皇室的威严就会遭到亵渎,大燕朝最最尊贵的人便会遭到天下人的耻笑。安阳此刻因伤心过度,滴水不尽,为了那个贱男人而折磨自己,不杀了他们,难消朕的心头之恨!”
我还想求情,恳切道:“可他们都是无辜的……”
他已经面朝里躺下,冷冷道:“不将他们凌迟处死,朕已经是法外徇私,网开一面了,你莫要再为他们说话,朕不想听!”
他的话已经这样绝情,语气中的冷淡已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怔了半响,才又慢慢求道:“臣妾最后再求皇上一件事,请你准许我,去天牢探视月影。”
他讥讽道:“爱妃莫要得寸进尺,如今你能继续当你的贵妃娘娘,好好地站在这里同朕讲话,已是看在天儿的面子上,对你莫大的开恩。到了这种时候,你如何还有脸面来求朕,如何还是一心惦记着你那情郎?”
他言语里的讽刺和挖苦,刺得我低下头去,喃喃道:“原来……你是为了报复我,才跟婉儿上的床么?”
空旷的大殿,久久的沉寂下去,床上那人始终没有言语。
想一想,我又凄厉一笑,自嘲道:“看我,又多心了。婉儿是你青梅竹马的初恋,同她一起醉生梦死,一定是你从青涩的少年时期开始便隐隐压抑的渴求吧,如今你二人终于情投意合,顺水推舟,共赴云雨,实在是圆了你的心愿,美事一桩,我却来了这里,搅了你们的兴致,真是该死。”
沉默良久,龙床上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也罢,这是你第二次求朕,也是朕最后一次答应你的请求,李公公,传旨——”
李公公走进来,躬身侯在龙床前。
叶凌风沉声道:“传朕口谕,准许贵妃进天牢探视钦犯月影。”
李公公“喳”了一声,我欠身道:“谢主隆恩。”
看一眼龙床上那个冷漠的背影,我摸摸转身,抬脚往殿门口方向走去。
一动身子,小腹突然传来阵阵剧疼,如刀绞一般,举步艰辛,背后立刻泌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赶忙一手扶在门上,停了许久才缓过来,轻轻呼出一口气。
李公公赶忙扶起我,急切道:“娘娘,您不要紧吧,脸色怎么这样白……”
他看我的眼神有些慌乱,一定是我的脸色太过惨白,把他吓到了。
我扶着隆起的腹部,忍着疼道:“可能是动了胎气。”
他听了,更加惊慌道:“那可不得了,老奴这就扶您回凤阳休息。”
我勉强笑道:“多谢李公公。”
里面躺着的人,从头到尾没再言语一句。
李公公叫了一顶宫轿,扶我坐进去,回了凤阳宫。
小贵子已经送了婉儿回来了,心焦地等在宫门口,一眼瞧见我从轿子里出来,连忙过来搀扶。
李公公寒暄几句,放下圣旨,便回了金銮殿。
我躺在摇椅里,烤着燃烧着的火炉,裹紧棉被,却还是抵不住全身的刺骨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