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雨散去,琴皇峰迎来了难得的好天气,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离上次古怪的拜师,已经过去了三天,在这三天里,莫忘可是一刻都闲不下来,也不知道是谁有意无意的走漏了消息,不仅是彩衣门下的弟子,还有琴皇峰上其他刚入门的弟子,都来登门拜访她这个玄风长老未来的高足,甚至于连外峰的峰主都向她表示了‘善意’。
玄风随时可能进阶武灵境,到时候就不是长老,而是太上长老,太上长老团比长老会权利还要大,重大的决议,宗主都需要请示太上长老团的意思。
传言,太上长老团里全部是些行将就木的老古董,最低门槛就是低阶武灵,其中不乏顶阶武灵和低阶武魂,他们平日里只顾修炼,不问世事,除非琴宗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需要他们来拼死护宗。
莫忘成了玄风指定的继承人,地位立时超越了外峰峰主和琴皇峰上的护法,想要巴结她或者攀上玄风这个大树的人自然不在少数。
莫忘起初不知道,自己明明只是答应做玄风的弟子,怎么突然间又变成了继承人,后来从拍马屁的人口中得知,玄风给她的那块玉佩可是非同小可,是琴宗传承宝物之一,四象冰玉。
四象冰玉,顾名思义,造材乃是冰中玉髓。开山祖师爷,也就是莫离所说琴宗继承道统的大帝,在成帝前所佩戴的玉璧,可惜的是,大帝之物还是经历不过岁月的冲刷,再也不复往日的辉煌了。
冰玉共分四块,上下两层,一圆一方,圆面上绘有青龙、朱雀、玄武、白虎的图腾,方面刻意对应的上古文字。四块冰玉有历代首席四大长老持有,作为信物和身份的象征,玄风将此玉赐给莫忘,就是向所有人宣告莫忘是她的继承人,日后谁想动莫忘,都要考虑一下站在她背后的玄风。
莫忘为此苦恼不已,这块玉拿在手上简直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她不知道玄风是发了什么疯,收她做徒弟也就算了,还要给她这块四象冰玉,这不是明摆着,要把她往风尖浪头上推么,她还是有些小看了玄风的城府,至少这次她确实是看不透玄风的阴谋,想要和莫离商量,莫离直接将她的神识轰出了凤凰泣血,完全不准备搭理莫忘。
“不管了,他还能活吞了我,这块四象冰玉居然是大帝遗物,我好好摸索一番,也许会有意外的收获。”
莫忘躺在屋后的池塘边,将四象冰玉对着太阳,温和的冬日阳光照射在玉璧上,令玉璧散发出纯洁的荧光。
无巧不巧,玄风是持有的正是凤凰玉璧,被烈火衬托着的凤凰图腾,与凤凰泣血中那只和莫离一样嗜睡的火凤凰简直一模一样,莫忘猜测着两者的联系,却无从考证,唯一能够给她答案的莫离,对她闭门不见,莫忘也没办法。
翻过玉璧,就看到那个用上古文字书写的“凤”,莫忘不由自主的抚摸着每一笔每一画,她感受到一种很嚣张霸道的道,这种道不属于天、不属于地,只属于书写这个字的人。
桀骜不驯、逍遥自在,不为天地法则束缚,他书写的是他的道,独立天下的道。
莫忘甚至能从‘凤’的背后看到一个极其模糊的身影,不知男女,抚摸着他最钟爱的琴,他坐在那里,那里便是天地的中心,万物皆俯首称臣。
他一指轻拨琴弦,苍穹塌陷、大地分裂,无穷多个虚空黑洞出现,仿佛要吞噬掉整个空间。莫忘觉得脑袋嗡嗡直叫,内脏被搅成一锅粥,眼耳口鼻均是流淌出湿润的液体,单单是一个音符,就拥有毁天灭地的恐怖威力。
又是一按,琴弦的波动停止,天地复位,狂暴的黑洞被抹平,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变化,仿佛那只是一场荒唐的梦。
“大帝,这就是大帝么,举手投足,裁决生死,翻手诸雄陨落,覆手枯木逢春,传说中的‘仙人’也不过如此。”
眼前的幻觉消失了,但莫忘的心情却难以平复。在锦绣山河图中观看龙战天和萧云腾之间的死拼,莫忘以为那就是终究战斗,现在看来那不过是小孩子扮家家酒的玩意,跟大帝比起来,武圣比蝼蚁强壮不了多少,难怪大帝一出,便可君临天下,一个眼神就足以扫平一切,试问谁敢与其针锋。
莫忘抚摸着玉璧,试图再次一观大帝的风采,可惜这种奇遇似乎只能发生一次。
“若是完整的大帝遗物,也许能够将那位大帝看的更清楚些,不过我的实力太弱小了,那一点点的残影就差点令我的心神失守,但这次我也是受益匪浅,流沙决有些艰涩难懂的地方从大帝之道上得到了印证,现在修炼流沙决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大帝是整片大陆最神秘的存在,他们遗留下的一缕头发,都是万古不朽的神物,何况是亲笔书写的字,里面蕴含的一点大道痕迹,普通人参悟一生,也未必能弄透彻十之一二。
将四象冰玉收藏在凤凰泣血中,莫忘突然有种想在湖水里畅游的冲动。
这不是莫忘的突发奇想,这三日来,她被许多不认识的人,缠的心绪不宁。可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又送礼物又贴笑脸,莫忘总不能厚着脸皮赶人家走,所以基本上送走一拨人,她就累瘫在床上。
要不是彩衣出面干预,这种日子还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就这一点,莫忘还是感谢一下彩衣,不过想到彩衣收下的“补偿”,莫忘也就释然了。
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莫忘哪有心思洗漱,身上痒痒的,很不自在。
虽然是正值中午,阳光很温暖,但寒冬时节的湖水还是异常的冰凉,只是如今的莫忘的体质早已无惧严寒了,四野无人,莫忘也顾不得什么女儿家的礼数了,褪去罗衫、鞋袜,露出那白嫩的玉臂和三寸金莲,跃入池塘,犹如一条小美人鱼,令漂浮着薄冰的池塘春意盎然。
莫忘随着湖水任意的漂动着,望着那和水一样蔚蓝的天空,莫忘的心一片宁静,自由、毫无拘束,在这一刻,莫忘甚至觉得自己是池塘中的一滴水,从天而降、融入大地,反复之间,方显自然。
莫忘没有刻意的去修炼流沙决,此时她脑海里连口诀都记不清楚了,她只是和天地一同运动、改变,她就是天地间的一粒流沙,却又是数之不尽的‘她’构造了天与地。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流动方有生机、方有变化,融入流动,就是融入了生机和变化,流沙决的核心原来在此,不是让我去洞悉流动,而是去融入,一旦融入其中,所有关于流动的消息都会在第一时间内,传达到我的大脑,甚至我就是流动,于是乎我可以试图去扭转改变它。”
莫忘怎么也想不到心血来潮的举动,居然让她无意间领悟了流沙决的真谛,但若是没有四象玉璧上残留的大帝之道辅助,莫忘也绝难如此迅速的参悟出流沙决的奥妙。
大帝之道帮她注满了一瓶子的沙,而她自己的感悟,则是敲碎瓶盖的一柄大锤,瓶子破了,沙子流出来了,炼成流沙决也就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了。
“谱写出流沙决的圣贤,真是了得,若没有坐化,绝对有机会成为主宰乾坤的大帝。”
从空灵状态中苏醒过来的莫忘,中肯的对上古圣贤评价道,不是她妄自尊大,敢对圣贤和大帝指指点点,而是流沙决中暗藏的,那种天地为我、我为天地的气度和四象冰玉中残留的大帝之道很神似,莫忘相信那位圣贤若不是大帝,也离大帝最为接近的半帝。
“我现在能够感受到,元气在我的每一个细胞里跳跃,真的好舒服好畅快,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趁着这种神奇的感觉还没有彻底消失,好好参悟一番。”
虽然机缘巧合下,莫忘打开了流沙决的大门,但也仅仅是初窥而已,距离大成还有漫长的路需要走,不过莫忘已经很满意了,流沙决毕竟是一位圣贤留下的心得,包含了他一生的精华,如今莫忘打开了宝藏的大门,至于能够从中取得多少好处,还要看莫忘的努力和悟性。
莫忘游到岸边,正准备擦干身体,却听到一个男子的脚步声向池塘靠进,沉稳、厚重,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绝不是一般的人物,这还多亏了涅磐重生令莫忘脱胎换骨,使她的灵觉提升不少,否则她还发现不了这个脚步声。
莫忘此刻赤身裸体,无论男子是谁,莫忘都不可以让对方看到,所以她将衣物藏在草丛中,“扑通”一声,闭气沉入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