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几里地,沈雍收住坐骑,“应该没事了。”
“哈哈,我们这叫什么啊?”
沈雍习惯性地等她的下文。
“去的时候逍遥自在,走的时候火烧屁股,就像真犯事了一般。”
沈雍也乐了,“这个不提,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猜出那人身份的。”
“其实没什么难度,不过就是仔细观察罢了。谁让你给我一个那么精贵的身份,”她缓缓讲道:“说出来你就不觉得特别了。”
先说外表,左手腕有牙印,看形状是女子,伤口偏旧,力度不大,(不是犯人拒捕弄的。)衣服有撕裂过,又缝补上了,不过针线好差,连她这外行人都看的出针脚乱七八糟。所以是他老婆和他吵架弄的,妇德妇功都这么惨不忍睹,还坚持娶了并且没有妾室(如果有的话,缝补衣服的就该是妾的手艺。)必然是心心相印从小就在一起打出来的感情。
其次,王一其坐的位置在方算道的左手边,依资历他不能这么靠前,必定是依靠提升,不过看情形就知道以他的年纪很难服众,遇事势必要往前冲做表率,可惜身板明显没头脑好使,闻他一身药味就知道是进过跌打馆;方算道说客栈命案是近期的大案件,那他的伤势怕是有好一阵子了,却还在吃药,所以他那个医生定然技术一般啦。
沈雍细想,“按你的分析还真是不难。”
“我就说了嘛,魔术手法一旦被揭穿,神秘感消失,观众肯定不买账。”林伊自嘲。
“你想过研究我吗?”沈雍突然问。
“为什么?”林伊不解,“人是相处来的,我不喜欢把你当成陌生人一样计算。”她本能厌恶那种把人当货物研究的做法。“怎么——”
沈雍不答,脸上浮现起一种神秘的表情。林伊正要开口,身下坐骑却突然动起来,边打着响鼻边用蹄子刨地。“它这是怎么了?”
沈雍敛了笑意,神色一变,“不妙。”说完,跳下马匹也不顾脏污竟是直接趴在了地上。逐日的耳朵很尖,肯定是听到了什么特别的声音来报警。
林伊瞧出情况有变,乖乖呆在马上,揣测沈雍的举动有何深意。
“有人直奔我们这个方向,速度很快。”沈雍拍拍衣裳沾上的灰尘,淡定道。
“金安县的追兵?”林伊下意识地给出答案,这方算道大人执着的很啊。
沈雍摇头,“不是他们,这队人马有些门道,我听他们急速前行,马蹄保持着同一种节奏,不见乱声。”应该是训练有素。
林伊也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是来抓我们的吗?”一个节奏可以解释的东西太多了。“现在起身跑还来不来得及?”
“晚了。”沈雍巡视周遭,此地地形狭长空旷,正当中一条大路,远近又不见多少人家,若真有闪失,沈雍留意林伊一脸的懵懂样,怕是不能护她周全,“他们的速度比我们快,而且逐日的体力坚持不了远距离爆发。”
“这样,我们分头行动,我留在这里阻拦追兵,你呢,骑着逐日沿这条路尽可能往前面跑,遇到人群就隐藏起来。等我脱身去找你。”他们两人目标太大,而且彼此成了负担,不如干脆分开。
林伊点头,没推辞。她不是那种抱着爱人泪流满面哭喊“要死一起死”的‘弱智’女流。“那我到时怎么联系你?”她瞧着四周的绿柳红花都仿佛染上了一股肃杀之气,让人伤感。
“我自有方法,等到安全地方就放开逐日。”沈雍叮嘱她,踏雪乌骓说不引人注意也不合适。
“最后一个问题,”林伊趴在马背上,可怜兮兮地说:“我不会骑马……”
沈雍扶额,“你是真不会啊。”他一直以为她是在说笑。“抓紧缰绳,说死也不许撒手。逐日很有灵性,你跟着它就行。”他拍拍逐日,“小心。”
逐日晃晃头,意思是通晓主人的意思了。
“抓住缰绳。”沈雍再次提醒,看时间紧急也不再废话,一拍坐骑,“走!”
见一人一马消失在眼界范围,沈雍抱着剑坐到树下,抓紧时间修养体力,以待大战。其实他也并不确定这批人马到底所为何来,但是行走江湖的经验告诉他——宁做无意义的准备,不打没准备的战斗。
果然够快,一盏茶的时间,后面的追兵已经追赶上来。沈雍看似在闭目养神,其实一直在注意路上的情况。听到马蹄声逼近,他睁开眼睛。
一行七人,高矮相当,身形相仿,连衣帽服饰俱是一般打扮。人人蒙面,腰横一把雁翎刀。就算在行进中,人马动作仍是整齐划一,纪律性不可谓不强。短短一个照面,沈雍已知晓这班人都是久经训练,如果真交起手来不免有一场恶斗。
然而曾经和天魔煞血手苦战三天的沈大侠又岂会怕,他活动了下手脚,直接站到路当中。
领头的见有人阻拦,一打手势,后面其他人收紧缰绳,等候下一步指令。他上下扫了沈雍一眼,压低声音道:“就是他。”
手下几人闻听,抽刀出鞘,目光死死锁住沈雍,只待头领发话,便将沈雍斩于刀下。
再次证实了他的又一判断,这几位肯定不是镖局或者什么私家护院,这种杀伐之气绝非普通习武者会有。
“那女子何在?”带头人又开口。
“什么女子?”沈雍左顾右视,“莫非兄台眼神不济到这般田地,你我一班儿郎何来红妆啊?”
看出他在拖延时间,带头人皱眉,“翼、轸,杀了。”
“哎,多留几个啊。”沈雍见其他人要走,出言挽留,“你们全上,别客气啊。”
那些人哪理他,催马去赶逃走的林伊,余下未走的两人则对沈雍形成包围之势。
沈雍叹气:“七星绝杀阵不成,无趣得很。”
两人听他出言不逊,“狂妄小子,想见绝杀阵,先过我们这关再说!”举刀来劈。
沈雍不再多言,迎敌作战。只几回合便将两人制服,飞身骑上一匹黑马追赶前敌。等瞧见人影,叫道:“慢些,等我追上来再走不迟。”
五人心惊,止住马匹,回头去望。“真是那小子。”一人喃喃道。
带头人收起轻视之心,“有点手段,提防些。”一使眼色,其中一人高声问道,“他二人怎样?”
“右手废了。”沈雍轻描淡写地回答。
闻听此语,对方真有将他碎尸万段的念头了,“你——”停了半天却接不下去,你什么?你太残忍?你太无耻?生死对峙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拼命之争,现在却计较这些,未免显得小家子气而且可笑。
沈雍这里还解释呢,“他们使得都是拼命的招式,我也无可奈何。”
众吐血,这货无敌了。占尽便宜还一副不得已为之的嘴脸,无耻,无耻之极。领头人也不再废话,就说了一个字:“上!”他并不参战,坐镇马上指挥全局。
其他人都憋着一股火呢,得了命令,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冲上去。
沈雍身形一晃,躲过,“说不过便打,好失风范。”嘴上虽然调笑,眼里却是认真,专注地寻找每一处破绽,一对四,压力还是有的,这四人武功虽然在他之下,然而胜在配合得当,进退得宜,一人被打退,候补者马上补进,攻守间丝毫不见慌乱,显然已经操练磨合一定时日。
带头人见他被缠上,吩咐道:“解决了他,前面汇合。”一提缰绳,竟是不理战局,追了出去。显然他的注意力还在逃走的林伊身上。
沈雍见状,加快攻势,力求速战速决,好去救林伊脱困,然而目前仍与四人缠斗的他还有可能追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