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萧瑶走后,皇上对一直侍立在旁的挽月说:“看来是朕多虑了,你传令下去,朕有意将三公主许配给晋王杨广,让她早做些准备吧。”
“诺!”挽月领命正要走,皇上突然又叫住她:“去告诉四公主的母妃柳氏说朕要将芷珆送去大隋,让她也好生准备着吧。”
“这……”挽月不禁心生疑问。
“此去大隋虽说是好事,可这晋王为人朕终究不知。况来使也曾多次暗示于朕,这晋王左右孺人之中尚缺一位,她姐妹二人同去在那里也好互为照应,究竟谁能成为王妃,就看看她们的造化了。好了,你且退下吧。”
“诺。”挽月又应了一声,退了出来。
挽月宣了皇上口谕之后,不出半个时辰,两位公主要出嫁大隋的事便传遍了整个皇宫,这个神秘的三公主的身世也被传的沸沸扬扬。也难怪,当年知道此事的人并不多,加之十几年过去了,当时在皇**里的人在皇后薨逝之后根据皇后遗愿悉数送出宫嫁了,所以现在的宫中也就没有几个人知道她们耳中的这位三公主究竟是什么来历。甚至都有了皇上外出游幸看上了哪家姑娘从而得了这么一位公主这种说法,可见人的想象是可以海阔天空无限绵延的。
挽月来宣旨的时候,萧瑶正在用膳,听了皇上的旨意之后,这饭是再也吃不下去了。本来皇上接自己回宫萧瑶还安慰自己说他对自己这个女儿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一点点的思念,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如果不是这大隋朝的皇帝前来和亲,自己永远都不会再进入这皇宫,永远都不会再见到这位刚刚才有了一些好感的父皇。萧瑶握紧了拳头,上面还有皇上亲自为她涂抹的药膏,如今看来,全都是为了讨好那位隋朝王爷罢了。
送走了挽月,瑾瑄走回殿内就看见了在死命的擦除那些药膏的萧瑶,忙上前拉住了她。
“公主,擦掉这些是会在手上留疤的。”
“瑾瑄,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是我自己做的不好吗?父皇就那么讨厌我吗?在宫外还不够,非得送到长安那么远的地方吗?”
“公主,公主与皇上骨肉亲情,皇上也一定舍不得公主,这件事皇上未必不是为了公主着想,还请公主息怒。”
“骨肉亲情又怎么样?知道了当初他狠心把自己送到宫外的事之后,萧瑶本就不该有什么幻想了。”萧瑶停止了手里的动作,冷冷的说道。
“公主慎言,此宫墙之内处处耳目众多,这话说与奴婢也就罢了,可万万不敢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公主出嫁之事奴婢这就出去看看还有无转圜之地,但请公主不要迁怒皇上,否则这宫里怕是要待不下去了。”
“瑾瑄!别去了,我嫁。”萧瑶突然正色道。
“公主,这桩亲事既不是公主所愿,公主又何必委屈自己,瑾瑄此去就算是拼上性命也会求皇上收回成命的。”
“不,刚才你也说过,在这宫中生活须得步步小心,既需如此担惊受怕,我又何必留恋?况且今日父皇顾念我幼年受苦,或许还能有所宠爱,他日父皇日长生厌,母后早亡,萧瑶又何以立足?不过是再配一个嫁了。还不如现下顺了他的意,想来大隋自有另一番天地,萧瑶也神往已久。今日之事本就不在父皇将我许配何人,只是瑶儿深以父皇顾念亲情才宣我入宫,不想他却是另有打算,瑶儿此去算是尽了萧梁公主的本分,还了这父女情,此后我与这国家与父皇都两不相欠了!”
“公主。”瑾瑄待要劝她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又像以前那样抚着她的头叹了一句:“瑾瑄无用,始终都保护不了公主。”
与此不同,皇宫的另外一方却是热闹非凡,柳嫔在得知了皇上要选自己的女儿入隋之后,宫里喜气洋洋当下就张罗起来了,倒是那个四公主萧芷珆脸上并没有多少欢喜,只是静静的在那里看着宫人们来去。
要说和平常不一样的地方的还有一处,就是二公主萧芷玹住的鸣佩轩。据说听到圣旨之后她气得在房里大闹了好些时候。也难怪,大公主芷珏一年前已然出嫁,如今怎么排也排到自己了。如若这次和亲只有一个还好,偏偏是两个公主同时出阁,这怎么看都像是自己比不上新入宫的那一位。一向心高气傲的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在自己的地盘儿闹完之后就跑去萧瑶的抱春阁了。
“萧瑶!”芷玹刚跑进院子就大喊了起来,“你出来,我要和你比试比试!”
“奴婢参见二公主,二公主千岁金安!”清莲和挽月在挽月宣旨之后又回到了抱春阁,皇上已经把她二人赐给萧瑶陪嫁长安了。这时萧瑶正屏退二人与瑾瑄说话,所以她俩都在门外候着。
“让开,本公主要见萧瑶!”芷玹看着门口的两个人,知道她们势必不会轻易让自己进去,于是就端起了自己公主的架子。
“二公主?”瑾瑄刚刚帮萧瑶又重新包扎了伤口,手里拿着纱布和剪刀刚推开门就看到了叉腰站在门口的芷玹,忙跪下到,“奴婢不知二公主驾到,未曾远迎,还望公主赎罪。”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芷玹猛不防也被突然出来的瑾瑄吓了一跳,不过现在她更感兴趣的不是如何责罚这个冒犯了自己的奴才而是她手里的东西。
“这……”对于在外的生活,瑾瑄有自己的考虑,她实在是不愿意让除了皇上之外的人再多知道一点,她怕万一被人知道了萧瑶之前生活在那样的一个地方,会有人看不起这位半路进宫的公主,所以瑾瑄并没有回答芷玹的问题,只是缩了缩手道,“没什么,只是些没用的东西罢了,奴婢正要拿出去丢了。”
“你胡说!”芷玹猛的上前抓住瑾瑄的手,把她手里刚从萧瑶手上脱下来的那团纱布抢了过来,“哎呀!”本来萧瑶的手上就一直流脓,再加上药膏,那纱布上可以说是非常恶心,芷玹一开始没看清,哪想到拿起来了不但粘手还有一股子怪味儿,马上就甩到了地上。
“二姐姐?”瑾瑄帮她包好手之后萧瑶本来想休息一会儿,可是听到门口一直有动静,就也跟了出来。
芷玹看着刚刚出现在门口的萧瑶,本想跟她说话,但又忍住了开始从头到脚打量她。目光一直落到她的手上才停了下来。
“你的手……是怎么回事?”看到了和刚才被自己扔在地上的一样的东西缠在萧瑶手上,芷玹马上明白了那纱布的用途。
听到芷玹说自己的手,瑾瑄不由将手往里缩了缩,但又马上释然道,“实不相瞒,是萧瑶福薄,手上生了冻疮。姐姐刚才丢的,就是萧瑶刚刚换下的旧药。”
“坏了,那你岂不是不能画画弹琴了?”芷玹来的目的本就是和萧瑶斗一斗才艺,冻疮这东西她一向养尊处优惯了,听都没有听说过,只当是手给冻僵了包着纱布取暖而已。但看着萧瑶包得像粽子一样的小手,这可怎么比啊?
“二姐姐,萧瑶本来也不怎么作画弹琴,无妨的。”
“不是,我今天就是要和你比试这个的。可你这样我要怎么跟你比啊?就算是赢了人家也会笑我胜之不武的!哎呀气死我了,干什么事都不顺心。”芷玹生气时喜欢用手拽袖头,就这么旁若无人的拽啊拽的。
“跟我比吗?二姐姐说笑了,萧瑶本不会这些的。”听了这么大半天,萧瑶终于明白了芷玹的来意,可是自己既没有扬言琴技独孤求败也没有吹嘘自己的画是如何如何的好,这位芷玹公主为什么非得指明了要找她来比试?
“什么?你是说你不会画画,不会弹琴?”听到萧瑶的话,芷玹睁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啊,说起来作画和弹琴,萧瑶只是六岁的时候接触过一点,可后来,”说道这里萧瑶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养父养母相继感染恶疾,萧瑶一心侍奉在侧,就没有继续学下去。”
“那……诗书呢?这些你总该会了吧?”
这次萧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你总该会些什么吧!”萧瑶的回答显然让芷玹非常吃惊,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父皇竟要安排她去和大隋和亲?
“萧瑶愚钝,让二姐姐见笑了。”萧瑶微微低头,把她那不由自主的尴尬很好的掩饰了下去。
芷玹没有再多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萧瑶看,然后恍然大悟一般高兴的说:“哦,我知道了!”然后她又故作神秘的伏在萧瑶耳边对她说了几句话,究竟说了什么旁边的人倒是都没有听到,不过萧瑶的脸上却写满了诧异。芷玹说完,拍了拍萧瑶的肩膀说了句,“以后有什么事不明白的尽管来找我好了,哎,谁让我是你二姐呢。”就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了。留下萧瑶一个人继续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