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柔和的金色光芒从白年安的心口处亮起,这团暖洋洋的金色在黑暗里异常的显眼,也异常的明亮,当一个极致中出现另外一个极致,那么这样的场景是无法形容的,也是永远独一无二的,就像是终年炽热的沙漠飘起了六月飞雪。
当黑暗中出现一丝光芒,哪怕这光芒在平时是怎样的微不足道,但在这黑暗中,却足以拯救一切。
暖洋洋的金色光芒缓缓地晕开,包裹住了缩成一团猛烈颤抖着,脸上的眼泪晕开一双乌黑的眼睛哭得通红,而且已经开始一点点发直的白年安。
“呤呤——”亲切又熟悉的铃铛声,此时却不同以往,以往的铃铛声只是在脑海中,或是在意识中,若远若近的响着,这一次,确实真真切切的在耳边响起。
“醒一醒……用你的心去看看……用心去看……用心去感受……用心去听……用心……用你的心……看破黑暗……看破这完全不存在的黑……”
空灵的声音一遍遍的在耳边回响,遥远但却异常清晰。
心……用心……
这两个字一遍遍的重复着,白年安此时的思维意识已经被他的身体自动的封闭起来,就像植物人,有些植物人是灵魂在没有到死亡期限的时候擅自离开了身体无法回去,有些植物人则是自己的灵魂和意识被封锁在心的最深处,而无法苏醒。
此时的白年安属于后者,他的意识被自己给封闭,为了保护自己,在神经崩溃的瞬间,将自己的意识封在了心的最深处,心脏的深渊。此时的白年安就像是一块没有感觉的石头,呆滞的团着。
那声音很柔软,也很幽静,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的重复着,也许有十分钟,也许有一个小时,又或者是更久……这样一遍遍的重复,不知道有多少次,就在这黑暗中仅存的光芒里,一次次的重复。
用心……心……
白年安已经空白的大脑终于被刻上了这两个字,通过大脑传达到心里,一点点的突破保护着意识的那层薄膜,一点点的将这两个字送入他的意识。
要用心……要用心……
“要……要用心……”白年安开始机械的开口重复。
“没错,用你的心去感受……去想象你最幸福的感觉,这里不是黑暗,这只是你想象出来的,去看破吧,用你的心去看破一切。只要学会用心,那么便足以拯救整个世界。”那声音定定的重复着,声音柔软却坚毅,带着一种冲破黑暗的曙光,这声音就象是划破无边无际黑暗的那支光芒之箭,冲破了这黑暗。
最幸福的……白年安无意识的在心里重复。
第一次看到东崇哲倏,自己是不是把他当作鬼了?那臭臭的表情,当时自己还觉得可怕,现在想一想,只觉得可爱。臭着一张脸坐在那里,虽然把自己赶出去,却在自己最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
好像,每一次,他都想一个英雄一样,像是上天赐给自己的英雄,来拯救自己,每一次都是。
那天早上看到东崇哲倏买了早饭回来,虽然他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一定是惊讶的那种,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时自己的内心,是怎样的幸福和喜悦。那顿饭,也许是到目前为止,自己吃过的最美味的食物,即使那只是清淡的米粥和简单的包子,但是……那个包子吃起来,就像是包住了整个世界。
还有自己那一次的溺水……虽然自己到最后已经是意识全无,甚至差一点被黑白无常勾了魂,但却可以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有一个怎样温暖的怀抱抱着自己,抱得很紧,像是怕一松手,就失去了全部。那怀抱里的心跳,又是怎样的担忧和急促,自己统统感觉得到。
这是自己最幸福的吗?也许是吧……
这里……没有黑暗。
白年安异常坚定的瞪起眼睛,眼里的空洞瞬间被一种光芒填满。
咔嚓—
只听到了一声破碎的声音,白年安甚至可以很惊讶的看到,眼前无边无际的黑暗,就像是摔碎的玻璃球,出现了一道道的缝隙,然后,洼然崩解……
也许是习惯了黑暗,白年安突然就觉得眼前好刺眼,努力的闭起眼睛当着光芒。失去五感太长时间,一切都觉得陌生,耳边虽然依旧是安静,但却已经有隐隐预约的嗡嗡声,身体依旧是像是在漂浮,但却有回归的感觉。
咦……这不是东崇哲倏的声音吗?
听力是最先恢复的,白年安已经可以清楚的听到耳边的声音。
“你怎么了……回答啊,你到底怎么了?”
“醒醒好不好,只要你睁眼,我再也不抢你的东西,一定每天带你去吃好东西,你想干什么都可以,想要什么都可以……”
“拜托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看一眼也好……如果我能替你去死,我一定毫不犹豫的自杀……”
“喂……我说东崇,怎么变得这么肉麻……真是……”
“白……白……你醒一醒好不好……我求你了好吗?我求求你……整开眼睛……你这样突然倒下……算什么……”
这声音已经开始透出一种绝望和无力的感觉,就像是自己当时在黑暗里的那种深深的绝望,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绝望……而且那一直揽着自己的臂膀和身躯,竟然已经开始了微微的颤抖。
白年安知道,自己该醒了,不然再继续下去,不知道东崇哲倏会不会变成第二个自己疯掉?
东崇哲倏无比绝望的把白年安搂在怀里,脸埋在那毛茸茸的头发里,低声喃喃,心里那种酸苦的感觉就像是溺水……一点点的吞噬掉自己的意识……
突然,东崇哲倏感觉到一双软软的手臂竟然悄悄的环上了自己的脖子。
惊愕的抬起头,对上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你刚才说了什么?”那眼睛的主人笑咪咪的开口。
“……我说你再不睁开眼睛我就把你丢下自己走。”东崇哲倏立刻回嘴。心里却暗暗发怵,难道他刚才就醒了?!难道自己罗里吧嗦一大堆他全部听到了?难道自己发牢骚的那一对肉麻又黏腻的话他也全部听到了?!他东崇哲倏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脸红是什么感觉……
白年安毛茸茸的脑袋架在他的肩膀上,他甚至感觉得到白年安轻轻的颤动,然后耳边是白年安吐出的热乎乎而且湿润的气息。
“我要什么都可以的话……那我可不可以口口”
于是口口两字请自行想想吧……吾辈很羞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