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很痛，耳边很吵，这是我醒来后第一个感觉。昏暗的烛光在破旧的屋顶上摇出支离破碎的光阴。我呆呆的盯着房顶瞧了很久。这屋子一定很旧，我心道，屋顶上有一滩滩或浓或淡的水渍，还有臭烘烘的味道。可是我这是在哪儿？
“喂，他醒了！”一个粗嗓门道。我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颗头颅，蓄着浓密的大胡子，一脸肥肉，望着我嘿嘿的笑。
这是哪里？
一颗、两颗、三颗……上方出现的脑袋越来越多。
“他是不是傻了？”有个声音道，一只手忽然在我脸上不轻不重的拍了几下。
“啊——”我尖叫，猛然坐起来：“你们是谁？”难道是丽娘叫他们来的？来干什么？难道……
那些人一下跳开老远，其中一人瞪着我道：“小子，你是不是傻啦？”
小子？啊，是了，我女扮男装和魏子初出来喝酒。魏子初呢？我左右张望：我正坐在一张长长的通铺上，左右两边挨挨挤挤的大概有二、三十张被褥。眼前的这些人身上穿着统一的兵服。
“我……”我咽了咽口水，困难的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这已经被抓了，一丝绝望袭上心头，难道终是逃不过？
“哎，你说这小子不会是个傻子吧，啊？哈哈哈。”其中一个瘦瘦的士兵道。
“好了，王五，莫欺负人家读书人，莫离小子，你现在在讨北将军的营房，你大哥说送你来参军。”那个发现我醒了的大胡子道。
大哥？参军？可是——“你叫我什么？”
“莫离啊。”大胡子一脸疑惑的望着我：“你不会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吧，你是不是真的傻了？”
莫离？我心头一震：“那我——大哥，人呢？”希望不是我听到的答案，魏子初你不会这样对我的。
“是不是真傻了？那个莫名不是说他们约好了吗？怎么他兄弟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大胡子疑惑的问旁边的人。
那王五幸灾乐祸的笑道：“嘿嘿，我早说了嘛，他啊，傻啦！要不那么有钱的人怎么会跑来当个苦哈哈的小兵儿，还巴巴的送钱也要进来，不是傻了，是什么？”
那大胡子听了疑惑的道：“你不会真是有什么问题吧。”
是吗？有问题？有问题的人是魏子初吧。我心里冷笑：好，魏子初，你够狠！
“哎，小子，你说话啊！”大胡子又道。
“我，”我笑了笑道：“是有问题，不过不是有病。”
“那是什么？”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我。
我叹口气道：“其实，我大哥看中了一位小姐，颗那位小姐偏偏就喜欢我。虽然，我一再申明自己对那小姐没什么想法，可是……哎……我大哥偏不信，竟然，竟然把我灌醉……。”我边说边低下头，装出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
“真的？小子，你可别说话唬我们这些粗人，你大哥咋看都比你强点儿，人家小姐怎么会喜欢你，看看你，”他那眼光彻底的把我鄙视了个遍：“咋看，咋别扭，像个小白脸。”
我嘴角抽动：“我也没办法啊，我也不知道那小姐为什么喜欢我。”现在，我已经冷静下来，眼前的情形是让这些当兵的相信我，重点是相信我是男人，然后，再想办法逃出去。
“你知道个啥？”大胡子道：“我那婆娘就整天闲我大老粗，你别说，还真有女人喜欢他这样的小白脸。”
我只能傻笑，虽然他们一口一个“小白脸”“小子”叫的我很不舒服。可是没办法，我现在既不是卫府的小姐，也不是宰相夫人，说白了，只是一个通缉犯，所以，我只能忍。可是，魏子初，你怎么忍心？我是那么信任你？即使知道你有很多秘密。
“娘的，小子，来了也好，把这一身娘气去了，妈的，回去狠狠的教训你大哥一顿，这样陷害兄弟！你要不行，到时候兄弟帮你！”那瘦子王五拍拍我的肩道。
“没错，没错，兄弟帮你……”旁边立刻想起许多附和声和豪迈的大笑。
“呵呵呵……”我跟着笑：“多谢，多谢各位。”
“谢什么，今后大家都是自己兄弟。”大胡子用力拍着我的肩。天！他的力气怎么比瘦子王五大这么多。
我被他拍的弯下腰，轻咳起来，众人见了又是一阵大笑，我也跟着傻笑。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这帮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当兵的总算被糊弄过去了。
“喂，那小子醒了没？妈的，一个个围着干什么呢？”一个声音骂骂咧咧的传来。
众人一哄而散，瘦子大声道：“哎呦，二白来啦！”
二百？还有人叫这名字吗？旁边一人小声道：“百夫长的跟班，马屁精，兄弟们都叫他二百。”
原来是这样。
“小子，起来，大人要见你。”二白站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的说。
大人？看来是指那位百夫长。
大胡子上前一步，粗声道：“二白，大人见莫离做什么？”
二白冷笑：“大人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些人管了？”
“你！”大胡子瞪着眼睛，握着拳头。
那叫二白的明显瑟缩了一下，随即又挺着脖子道：“王大力，你想干什么？”
“王大哥，”我赶忙道：“多谢你对小弟的关心，既然大人要见小弟，于情于理，小弟都要去。”
瘦子王五道：“傻小子，就你这样，只怕你是有去无回。”
二白刚要发作，我赶忙起身笑道：“二白大哥，别生气，兄弟们心热嘴快，没什么恶意，可是我们不快走，要让大人等久了可不好。”
二白怏怏道：“还是你这读书人懂事些，告诉你，要能让我们何大人瞧上，那是你小子的福气。”
我淡然一笑：“二白大哥说的是，我们快走吧。”
跟在二白身后，一路上看见不少守卫的士兵。二白把我领到一处看上去好得多的营房，我想，这就是百夫长住的地方了。看看四周，竟然没有一个人守卫的士兵，心里有点纳闷，不禁暗暗的警惕起来。
二白领着我进去，点头哈腰道：“大人，人给你带来了。”
一个身着低级军官服饰的人坐在椅子上，蒜头鼻，小眼睛，一张马脸，嘴里啃着鸡腿，满嘴是油。他眯着眼睛瞧着我。我咬了咬牙，小女子能屈能伸，躬身行礼道：“小人莫离参见大人。”
“好，起来吧”他嘿嘿的笑着，挥了挥手，二白退了出去。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屋子里一时之间静悄悄的，我的心咚咚直跳，不知道这个百夫长想干什么。
一双黑色的靴子出现在我的眼前。
“抬起头来。”
我顺从的抬头。
“恩，不错不错，知道魏公子为什么把你送来我这里吗？”他笑着，露出嘴里的一口糊着肉渣的黄牙。
我一阵恶心，连忙低下头：“小人不知道。”
“看看，还害羞，果然还是个雏儿，哈哈哈哈……”
我忽然觉得身体发冷，连心都是冷的，他说魏公子，他认识魏子初，可是那些人却叫他莫名……
一只油乎乎的手抚上我的脸：“啧啧，瞧瞧，这细皮嫩肉的，整日的跟着那群粗人，可惜了。”
我抬起头，冷冷的望着他。
“哎呦，瞧着眼神，怎么，不愿意？嘿嘿……那可由不得你，魏公子已经把你送给我了。”
我后退一步，抬起头，盯着他恶心的脸，一字字道：“你，说，魏，子，初。”
“不是他还有谁？嘿嘿嘿……来吧，宝贝儿……让大人我好好儿快活快活。”他淫笑着，一把抱着我。
我站着不动，任他那张油乎乎的嘴在我脸上移动，一股臭哄哄的味道窜进我的鼻孔，恶心欲吐。
可是我依然站着没动，身体好冷，而心，更冷。
我冷冷的瞥了眼趴在我身上的何大人，他的手已经准备脱我的衣服。
嘴角挂着一丝冷艳、轻忽地笑，轻轻道：“何大人，人家还是第一次呢，您，不能温柔点吗？”
“是是是，嘿嘿，你说的对，来来来，这边儿。”他用那双油乎乎的手打横抱着我，疾步走到床榻边。
放下，直起身，脱去上衣，露出一身臭哄哄的横肉，他扑了上来。
我闭着眼睛，感觉他的手在我身上胡乱摸着。
狠狠咬住嘴角，我双手握拳，床榻边放着一把刀，只要我一伸手……
“嗤”的一声，我的外衣被撕开，露出里面的里衣。
他的手还在动，急切的，疯狂的，我冷冷的看着他，那双浑浊的眼睛泛着红光，像一匹凶残的狼。
他突然停住了，我冷冷的瞧着他，他的手放在我的胸脯上。
他的脸从激动变成惊愕最后变成愤怒：“妈的，是个女人。”他忽然起身，一巴掌狠狠的打在我的脸上。
我的脸偏向一边，半边脸木木的，我冷冷的笑：“原来，你喜欢男人？”魏子初，你要我死。可是，你有那么多机会，为什么不自己下手？不忍心吗？
何大人站起身，背对着我一边穿衣一边骂骂咧咧：“他娘的魏子初，骗到老子头上，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我幽灵一样的站起身，轻轻开口：“何大人。”
“妈的，臭婊子，你还想干什么？”他转身：“看老子把你卖到——”
他脸上愤怒的表情突然僵住了，慢慢低下头，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肚子上多出的一把亮晃晃的刀。
我双手持刀，狠狠心，一把拔出。
血，箭一样喷了出来，溅了我一身一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