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弈大喜道:“什么主意?”
路人甲低声笑道:“阴阳相生相克,这玄铁冰石既然属阴,自然应该以阳克之。”伯益眼前一亮,喜道:“你是说.......”
“不错。”路人甲笑道:“二哥乃西荒中人,阳属真气强盛,大弈乃南荒族人,阴属真气稍强,嘿嘿,我既不属于四荒族人,那自然不属于阳属之体或者阴属之体。”当下将自己的大胆设想说了出来。
司弈听罢,思忖片刻,皱眉道:“这个方法也许可以试上一试,但你为熔炉,若是我和二哥稍一分神,你便会被两股真气合力重击,极为凶险。”原来路人甲忆起《养心诀》阴阳相生相克之道,是以让司弈将阴属真气,伯益将阳属真气同时输入路人甲体内,以路人甲身体为熔炉,再融合他体内强大的玄水真气和万阳真气,四股真气相互衍生,最终形成极大的合力,将玄铁冰石击碎。
伯益忧虑道:“小甲,数股真气合力,威力非同小可,万一你不能自由驾驭,那可当真是凶多吉少了。”路人甲笑道:“不妨。滕大哥当日教我‘养心诀’,可以调息御气,今日正好派上用场。”
两人见路人甲神色坚毅,难以劝说,只得默默认同,只是在心里打定主意,若路人甲不能自由调御体内真气,让强大劲道引导至玄铁冰石之上,而在他体内爆炸之时,定要竭尽全力分担伤害。三人依序而坐,成三足鼎立之势,路人甲面色凝重,坐居于当前,闭目调息,凝神聚意,真气凝聚于丹田之内,默念“养心诀”,缓缓将真气流转起来,体内真气登时如碧海潮生,周转澎湃,汹涌如海。
忽然只觉背上一热,紧着又是一凉,两股不同属性的真气滔滔不绝地从背后涌将上来。这两股真气在他体内周行运转,如涓涓细流般逐渐汇入丹田之内,忽如三月阳春,又忽如冰天雪地,相互碰撞,继而又缓缓融合,丹田之内说不出的膨胀之感,几欲爆裂开来。幸亏路人甲修习玄水真气和万阳诀颇有时日,是以阴阳真气在他体内虽偶有排斥,真气如浪花激溅,波涛汹涌,但终于汇集于汪洋大海之中,滔滔衍生。
体内真气如潮水般愈涨愈高,愈流愈急,如怒海狂涛,狂涌肆虐不止,司弈正自凝神屏气,全神作法,忽听“吃”地一声,灵识探处,却发现路人甲衣衫倏地破了一道口子,“吃”地一声,又破了一道口子,知晓他似乎无法驾驭自身强大真气,不由暗自焦急,正欲将真气回收,倒流至自身体内,以替路人甲抵挡伤害,忽听路人甲“咄”地一声轻叱,衣衫剧烈狂舞,蓬勃不休,眼前强光闪耀,双掌齐齐拍出,轰然巨响,如平地惊雷齐鸣。浩瀚的巨浪登时狂涌肆虐,将两人击得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四周冰寒的玄铁冰石之上。
司弈闷哼声中,只觉浑身痛如刀绞,五脏六腑仿佛被击碎般,眼冒金星。忽听一声震天巨响,无边碎屑萧萧而下,尘烟弥漫,一时间,什么都瞧不清楚,定睛瞧去,路人甲所立之地空无一人,不由大骇,惊惶叫道:“小甲!”
伯益此时也剧痛攻心,勉强睁开眼睛,却也是吓得魂飞魄散,挣扎起身嘶声叫道:“小甲,你在哪里?”两人心中又惊又怕,张煌失措,手足并用爬将起来,四处寻找路人甲下落。
“他奶奶的,小爷就算没死,也被你们鬼哭狼嚎给吓死了!”一个虚弱的声音自角落里传将出来。
“小甲!”司弈和伯益对望一眼,均是大喜过望,忙冲着声音来源之处奔去。尘烟碎屑渐渐消寂,司弈抬眼望去,仿佛是瞧见了什么有趣的物事般,不禁双目圆睁,脸色涨得通红,和伯益对视一眼,指着又是尴尬又是愤怒的路人甲,哈哈大笑起来。
路人甲低头瞧了眼,自己衣衫尽碎,全身上下仅留一条亵裤,露出健硕的上身,不由笑骂道:“他奶奶的,笑个鸟毛!”
两人兀自大笑不止,连眼泪都快流了出来,捂着肚子直不起身,瞥眼瞧见路人甲扬眉正欲大怒,忙忍住笑道:“小甲,若是将你这副模样描绘出来放到四荒之中,不知有多少女子要春心荡漾啦!”
路人甲哼道:“妙极。等下小爷将你衣衫尽数扒光,也将你描绘出来,掷到四荒之中,嘿嘿,你就等着纯狐国主大兵压境罢!”司弈尴尬一笑,不敢再言语。两人见路人甲身无寸缕模样,纷觉好笑,急忙将自己外衫脱了给他穿上。
方才合力冲击玄铁冰石之时,三人气力已近乎透支,玩笑开过,纷纷坐下闭目凝神调息,过了大约一刻钟,均是神采奕奕,精神焕发。
“走,咱们这就去把这劳什子九曲宫给拆了!”司弈率先运功完毕,霍然起身,眉头一挑,哼道。
路人甲斜了怔忡不语的伯益一眼,微微笑道:“怕是二哥要舍不得了。”伯益俊脸微红,嘿然不语。
路人甲知晓伯益性情敦厚,不再拿他开玩笑,抬眼望去,密室顶部已经破出一个三丈左右的窟窿,道:“走罢,兴许寒浞兄正在到处找寻我们呢!”凝神聚意,足尖疾点,轻叱道:“起!”身影爆闪,衣袂飘飘声中,俊朗身躯如鹞鹰般拔地而起,倏地向上冲去。
密室之内密不透风,气息污浊冰寒,路人甲早已不耐,此时重获自由,自是欣喜万分,忍不住便要冲天长啸,却又怕惊动了水伯和雪苑仙子,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由此作罢。五六丈距离,眨眼即到,路人甲在玉石玛瑙点缀的楼阁厅堂内站定,朝下看去,两条淡淡的人影正踏波凌空而来,不由笑道:“他奶奶的,总算出来了!”话音未落,忽然察觉身后有异动,遍体生寒,似有无数冰刀从四面八方旋转呼啸而来,冰冷彻骨,浑身都似起了鸡皮疙瘩,真气之强,竟是比四荒十神还要高了几分。饶是他素来胆大,此时也忍不住心生惊惶,眼看飞身躲避已来不及,只得暗自咬牙,旋身飘舞,爆引全身真气毕集双掌,与之殊死对抗。
“轰隆隆!”霓裳四舞,地动山摇。两股真气轰然相撞,气浪登时翻滚卷袭,厅堂正中央玉柱不堪重负,“铿”地一声,继而爆碎开来,房梁尘土簌簌而下,整个楼阁如处在怒海狂涛之中,摇晃不止。
路人甲方才毕集全力击破玄铁冰石,此刻功力不过恢复了六七成,此刻只觉一道阴冷冰寒的气息顺着掌心倏地蜿蜒而入,似一道利剑般穿破自己的五脏六腑,似欲将自身真气冻结,神识刹那间归于混乱,狂吐鲜血,闷哼一声,倒跌翻飞出去。
“二哥,大弈,小心!”路人甲强忍疼痛,话音刚落,忽地狂风大作,周遭忽然如烈火焚烧,“嗤嗤”破空之声接连响起,数道霸洌已极的真气呼啸着袭来,灼热如浪。司弈和伯益不及站稳身形,听见路人甲喊叫,心中陡然一沉,匆忙之中,不及细想,忙运尽全力,双掌轰然拍出。
“轰隆”巨响,三股真气砰然相撞,继而又如同烟花般爆裂开来,一时间,火光四溅,幻彩宾飞,波光碎荡。司弈只觉一股霸洌已极的气息顺着指尖倏地直达心肺,奇经八脉似欲处在三昧真火中焚烧锻造,疼痛难忍,通体赤红,汗毛都被冒出的灼热气息烤燎,一声痛哼,面前瞧出眼前黑影闪现,终于忍耐不住,昏厥过去。
“阴阳暨合之体!”路人甲心中大骇,勉力瞧去,那条黑色身影正不疾不徐地缓步而来,如渊停岳峙,怒龙潜海,偌大厅堂尽被他强大的气势所笼罩,而司弈和伯益早已不堪重负,昏厥过去,心中惊惶道:“这黑衣人不遗余力地追杀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缘故?”
他猝不及防之下,被黑衣人一招偷袭得手,真气混乱,气息已竭,那股冰冷彻骨的真气在体内横冲直撞,奇经八脉都似被冻结般,犹如在冷冽冰刀上起舞,万箭穿心般难受。冰寒真气蜿蜒如蛇,所行甚快,倏地已到路人甲心脉之间。路人甲闷哼一声,不由发出一声微弱之极的痛吟,神识渐渐涣散,浑身上下如被灌了重铅般,举手投足都显得极为费力,眼皮直打架,似是随时都可能昏厥。
那黑衣人瞧见路人甲似睡非睡模样,目中精光暴闪,显得极为诧异,阴森冷笑连连,右手稍稍抬起,一道赤红火焰似的真气萦绕鼓舞于掌间,喃喃地道:“路人甲,你不是天生的阴阳暨合之体么?嘿嘿,今日你死在阴阳真气碰撞之下,是不是莫大的讽刺?”一声低叱,真气如蛟龙怒舞,火花怒放,蓬勃雄浑似深海狂涛,倏地向路人甲席卷而去。
恍惚声中,慕瑶仙子澹台雅妖媚如春花的俏颜浮现在眼前,她红唇轻掩,伸着一根玉葱般的纤纤细指指着自己额间,嗔道:“小傻蛋,你何时来帝女山迎娶姐姐啊?若是你来的晚啦,姐姐就随便找个人嫁了,再让你去抢一次亲!”
“不,不要!”路人甲心中大骇,忙伸出手臂,想要将澹台雅揽入怀中好生抚慰,忽地又听一个绝美的女子声音淡淡道:“路公子,请你自重!”神情冰冷,眉如远山,绝世容颜似乎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他心中刹那间被苦涩烦闷填满,心中正隐隐刺痛之时,那娇俏人影忽地又变成庆昭那悲楚欲绝、梨花带雨却依旧强作欢颜的俏颜,不由心下愧疚,喃喃地道:“好妹子,哥哥对不住你啦!”
忽觉一股强大气势袭来,地动山摇,灼热已极,似烈火随风蔓延,倏地迎面扑来。路人甲头昏脑胀,心道:“我就要死了么?姐姐,仙子,庆昭......”心中苦涩烦闷,隐隐刺痛,忽地眼前又仿佛显现出几个绝美女子,或怜爱、或愤怒、或忧伤地看着自己,熟悉却又陌生,遥远而又纷飞,似乎在哪里见过,匆忙之间却又记不起来,刹那间心神剧震,一个凄厉狂吼的声音在心底最深处蓦地响起:“你不能死,你不能死!”
黑衣人嘴角泛起奇异笑纹,低声道:“纵然你是阴阳暨合之体又如何?不一样要死在我的手下?禹天帝,柳琴科,路人甲,嘿嘿,千年以来三个天生的阴阳暨合之体,真是罕见的很啊!”声音嘶哑阴沉,目中凶光闪现,眼前三人俱已身受重伤,命在顷刻,不由得意一笑。
正自眉飞色舞之时,忽觉漆黑如墨的厅堂之内强光闪耀,照的人直欲睁不开眼来,一声巨响冲天而起,震耳欲聋,坚固楼阁铿然摇晃不止,尘烟四起,似乎随时都要倒塌一般。黑衣人眉头微皱,抬眼瞧去,一道长约十几丈左右的光刀迎风怒舞,气势磅礴万钧,声浪怒卷,纵横飞舞,站在数十丈外,依旧感觉到它凛冽霸道的气息,直入骨髓。而路人甲站在巨型光刀之后,衣裳蓬勃鼓舞,双眼紧闭,面目狰狞,忽地发出一声惊雷般的狂吼,双掌顺势斜挥,光刀如得号令,蓦地暴涨,急速旋舞,迎风怒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