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潇洒地迈进大殿,衣袍向后一捋,跪下请安
“儿臣参见父皇。”
唐太宗和蔼地笑着抬手
“皇儿快起来吧。”
李恪起身,向后打了个手势,便有个小太监端着一只黑色的木盒子走了进来
“儿臣听闻父皇这两日头疼的宿疾有所犯,特意去搜罗了檀木沉香供父皇熏点,盼能减轻父皇的不适。”
唐太宗轻轻哼了一声,脸上却满是笑意
“你啊!你以为父皇是小孩子,看不透你的心思。每次高阳闯了祸,你就想方设法求情。告诉你,这次她太放肆了,朕不许你替她说话。”
李恪不慌不忙
“父皇您误会了,儿臣是真的为了父皇的龙体着想,可不是替那个丫头求情,儿臣听说那丫头顶撞您的事儿了。该罚,该罚。这样不懂得规矩,不识民间疾苦的公主,愧为父皇的子女,若要儿臣说,只是禁闭七日,父皇罚轻了。”
唐太宗摇摇头
“哎,高阳也还是个孩子,要说,也是你们这些做兄长的宠出来的骄纵脾气,以后改改就好了嘛。”
李恪急忙低头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以后自当好好管教皇弟皇妹,为父皇分忧。”
唐太宗极为欣慰,想了想
“也罢,那丫头今儿哭成那样,朕心下不忍,你去宽慰宽慰她。”
“是!”
李恪谢恩,从头到尾没看我一眼,转身离去,我目瞪口呆,吴王李恪被认为是皇太子最有力的竞争者不是瞎掰的,这一招以退为进,欲擒故纵,连唐太宗这样的牛人都被他摆了一道,这简直是高手中的高手!
唐太宗转头看见我斜眉歪眼的样子好笑地问
“小猫,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低头
“皇上真是慈父。”
唐太宗叹口气
“这么多儿女中,朕偏偏最是疼宠这两个孩儿。你可知为何?”
“微臣不知。”
他站了起来,在殿中缓步溜达着,李公公俯身跟在后头,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
“高阳的母亲与朕乃是青梅竹马,后来她被朕的大哥李建成看上,与朕分开。本来不过一个女子,朕也并不放在心上。但她却总是跑来与朕相会,说自己忘不了朕。后来就有了高阳。那一年,高阳刚刚出生不久,朕原本以为做了皇帝之后能把她们接出来,谁知……”
他语气沉重,停住不再往下说,李公公递上热茶
“皇上,龙体要紧,这些往事还是莫要挂念。”
唐太宗点点头
“至于恪儿,原本朕更属意他做太子,奈何长孙无忌他们上奏,说杨妃乃隋朝公主,所生之子不易作为储君。愔儿与恪儿虽为一母所生,却相差甚远,前一段被朕贬黜了。虽说乃是因为他不思进取,喜好玩乐,但是朕终究还是觉得对他们母子有些亏欠。”
没想到唐太宗娇宠高阳公主还有这层原因,我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幸好唐太宗并没有让我回答的意思,转身对李公公道
“去把文成叫来,天竺来话了,说是已经另派使者前来,不日即将到达,这下一场考试,也该准备准备了,我倒想看看,这丫头又要出什么鬼主意。”
李公公领命退下。唐太宗坐回到书桌前,示意我磨墨,然后拿起奏折继续批阅。我一边拿着墨条在砚台里面转着圈,一边激动着,终于有机会见见文成公主啦,大人物啊!
不一会儿,就有人报文成公主到,接着一个宫装女子就娉娉婷婷地走了进来,盈盈跪倒在唐太宗面前。
“文成拜见父皇。”
唐太宗很温和地让她平身。
“文成,你的第五场考试也该动手准备了。天竺使者一到,就开始考试,这和亲之事已经拖了太久。”
文成公主缓缓抬头,见了她的脸,一声“翠竹”差点就从我嘴里溜出去。眼前这个宫装女子,不就是当时我在茉莉房中见到的那个,停花阁的掌柜翠竹吗?可是又有些不对,这个女子的眼角有一颗很明显的泪痣。而且她张口说话后,那声音与翠竹完全不同,翠竹的声音清脆冷冽,这个女子的声音软糯威严。
“回父皇,下一场考试的题目文成已经想好了。”
唐太宗很有兴致地问道
“哦?给朕说说。”
文成公主笑笑
“父皇请容文成卖个关子。到时便知。”
唐太宗也不生气,呵呵笑着用手指指她
“你这个鬼丫头,也罢,你自己准备好即可。下去吧。”
文成公主行礼退下,退下之前眼睛若有似无地瞟了我一眼,我还来不及品味她眼中复杂的光芒是什么意思,她就退出了大殿。这个文成公主到底是谁?为何会跟翠竹长得一模一样,但又感觉很不相同。我满心疑虑,唐太宗咳嗽两声
“小猫,你再磨下去,这墨汁可就溢出来啦!”
我回了神,一看手下,果然墨汁已经很满,再磨两下大概就要洒出去了。我急忙跪下
“微臣该死。”
“起来吧,你昨日到现在都伺候在这儿,想必是累了。刚好朕也乏了,想要午休,你先退下,去休息一下吧。”
我感激地谢恩退出了紫宸殿。一路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到了此时此刻,我再也无法忽略茉莉的神秘了。莫名其妙的大火,两只可疑的竹杯,与文成公主长得一模一样的翠竹。茉莉究竟是什么人?茉莉,莫离……莫……
突然一个念头紧紧抓住了我,惊得我呆在当场,我紧紧抓住自己胸口的衣服,有些喘不过气来,这会是个巧合吗?
“杜姑娘!”
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我一下,吓得我腿一软,险些跌倒,一只强有力的胳膊扶住我
“小心,姑娘莫怪,我见姑娘呆立着,方才忍不住上前问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我回头,原来是李恪,我行礼道
“参见吴王殿下。”
“我不是说了,叫我李恪就行,你的身份不同,我和独孤将军关系不错,你是未来嫂夫人,不必多礼。”
我还没来得及回话,就感觉到一束恶狠狠地视线,我向旁边看去,李恪不是一个人,后面还跟着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女子狠狠看着李恪扶住我的手,恶毒地瞪着我,另外一个女人很奇怪地缩在李恪后头,看不清样貌。
李恪见我看向她们,便随意介绍道
“这两个是我的妃子杨氏,萧氏,我们正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见过两位皇子妃娘娘。”
那个瞪我的女人见李恪转向她,脸色突然一变,很是热络地迎上来
“妹妹长得真水灵,得空了一定要来吴王府找你萧妃姐姐啊。”
我有些不适应这个浓妆美女如此迅速的变脸,勉强笑笑点点头。李恪微微不耐地冲她们道
“赶快走吧,莫让皇娘等急了。”
两个妃子似乎有些害怕李恪,福身行开。从头到尾,那个杨氏也没有抬头看我一眼,真是够害羞的。
李恪跟我点头示意后,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