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这个势头,众人走出地下沼泽,又一口气穿越了藤蔓石笋园,终于在藤蔓石笋园与荧光森林交界地带停下了脚步。
这段路通常很少有异兽出没。因为栖息于荧光森林的腐蚀蛾比有钱人家养的异魔犬更凶悍一百倍,就连藤蔓石笋园住民中那些生性好动、喜欢四处惹是生非的影生菇都忌讳的不敢擅自踏入一步,生怕变成腐蚀蛾孕育下一代的寄卵场。
因此,在这里放松神经恢复疲劳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不过他们停下脚步的原因并不是为了休息。
尸体,
人类的尸体,
既有一击毕命的完整尸身,也有掉了脑袋或被斩成几段的残缺尸块,
其数量不下三十具、甚至更多——被七零八落的丢在路面上,占据了整条道路。
从腐烂程度来看已经死了起码五天以上,散发着能把鼻子熏歪的浓烈恶臭。另人作呕的气味引来了几只腐蚀蛾,有的俯在尸身上大嚼大啃、有的物尽其用的做了窝产了卵。一见到有生人靠近它们立刻停下嘴里的活扑了过来。
方块K算准时机劈手射出几只箭矢将它们全部击落。
就算没有了腐蚀蛾的威胁,黑桃还是不愿靠近,这片惨境不但恐怖更是臭不可闻,连吃了一路的方块三都没法往嘴里放东西了。方块K却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疾步走向尸堆,从中取出了一条狼头形状的银链子。
“银狼……”
方块K看着粘满了红黑色的血迹的链子喃喃道。
“那个受雇国家的佣兵队?”
梅花七皱着鼻子说。
尸堆里那几个身穿银色轻甲的大概就是他们口中的佣兵队“银狼”了。黑桃粗略看了看,从服装风格上辨认出死在这里的有三批人马。除了银狼的另两队,一队穿的流里流气,像是藏身在扑克之国偏僻处苟延残喘的混混;另一队则包着清一色黑乎乎的连帽斗篷,神秘兮兮,一看也不像什么好东西。
“你们过来看看这个!”
方块三打开一只扔在尸堆旁边的小箱子,里面放满了装着五颜六色结晶状细小碎沫的透明瓶子。他拔出瓶塞倒了一点在手上小心地舔了一下,眼神立刻变了。
“MetallicLady!——‘金属淑女’!”
“金属淑女”是一种毒品,它的依赖性很强,兼备黑市上贩卖的违禁药物:肉体强化剂、痛觉麻痹剂还有致幻毒品的功效,据说扑克之民过量服用以后心脏会改变转动轴向,从顺时针变成逆时针,或者两个方向混杂乱转,甚至会在胸腔里上窜下跳做出各种不可能的动作。听起来有点滑稽,其实这是一件很恐怖的事。心脏是寄宿着包含魔力在内一切力量的载体,这样的关键器官如果发生了异常人会变成什么样?不论是精神还是肉体势必都会受到绝大的影响!
“Joker大人不是狠狠整治过一次,把所有毒窝都端掉了么?”
“所以才会躲到这种地方来交易啊。看样子这玩意儿的依赖性已经超过对Joker大人的畏惧了。”
“银狼就是跟踪这些人来的吧,没想到——”
银狼死了、混混们死了、毒贩子也死了。
事有蹊跷。
从现场来看这些人根本不像死于混战,因为几乎每个人都是一击毙命,致死手法也出奇的一致。
斩击、射杀、穿刺、还有疑似魔法造成的爆破。
当三方都有伤口相似的尸体时,就让人很有理由相信是另一支小队所为了——也就是弃尸于此的人吧。
先不说他们是怎么一下歼灭这么多人的又为什么要丢在这里,首先杀人的动机就很叫人摸不着头脑。“金属淑女”也好,装着现金的箱子和死者身上其他值钱的东西也好,都垃圾般和尸体扔在一块儿。既不要货也不要钱,那杀掉这么多人究竟是为了什么?仇杀?——又或者是单纯以杀戮取乐的快乐犯!?
“你们不觉得这些血迹很奇怪么?”
方块K的话把众人从思绪中拉回。
地上的血迹虽然混杂凌乱,却仍有蛛丝马迹显示这些尸体是被从同一个方向抛出来的。如果是道路的正前正后方倒没有什么奇怪,怪就怪在那个方向所指的竟是道路左边的石幔墙,而尸堆前后的路面上却没有一点应有的血迹和移动尸体的痕迹。
其间所包含的意义另现场气氛骤然一变,一丝寒意爬上了黑桃的脊背。
大家眼神凝重地互相对视了一眼,长年的默契让他们连口头商议都不用就做出了决断。梅花七小心翼翼地靠近石幔墙,伸出右手在墙上搜寻暗门,方块K和红心九摆出攻击架势准备应对暗门打开的一瞬间敌人可能发动的奇袭,其余人各自戒备四周,以防突发状况。
顺着梅花七的手,黑桃看见了一个不寻常的东西——
起初她只觉得环绕着那一圈的空气有异样,形容起来就像是锅子上冒出的热气微微扭曲了周遭的景物。凝神一看竟发现那是一个直径约为半米,正在缓缓转动的紫色魔法阵!
“别动!梅花七!”
见梅花七看不到一样继续往魔法阵摸去,黑桃不假思索地大喊。梅花七楞了一下,停住动作。只差一点点他就要碰到魔法阵了。
“怎么了!?”
“没看到吗?你手边上有个魔法阵!”
梅花七眯起眼狐疑地顺着黑桃所指的方向看去。
“什么都没有啊……”
“不,那的确是一个小型魔法阵啊!就在那里!”
黑桃更加用力地指向那里。
闻言J的眼神不易察觉地变换了一下。方块K转头将询问的目光投向红心九和方块三,两人同时摇头表示没有感到任何魔法的波动。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方块三伸手开了一个侦测魔法。虽然让红心九使用攻击系咒文也可以判断是否存在隐藏魔法,可如果那是个陷阱魔法并因此被触发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在侦测魔法的作用下,紫色魔法阵一点一点的显出全貌。
“空间连接魔法阵!”
红心九低呼,解释道:
“这种魔法阵的传送距离虽然很短,却可以自行连接适合藏身用的空间——那些家伙十有八九在这个对面!”
魔导士除了契约也可以通过使用魔道具来施展一部分魔法。眼前的魔法阵就是用“空间晶粉”调和了施法者自身的魔力绘制而成的。
“空间”系魔道具多为昂贵的稀有品。在红心九的储备里也就只有一小瓶“空间晶粉”,充其量只能用上一次。拿它“覆盖”对方的魔法阵虽是可以成功侵入对方地盘,但这代价之大让红心九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没想到真的有……连阿九和老三都没感应到,黑桃你究竟——”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J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哮虎,向来温和的口气变的咄咄逼人。
“我认为立刻从这里出去,把这事报告给工会才是上策。”
“你说逃走?我们可是赤潭耶!传出去不给人笑掉大牙!”
梅花七立刻反对。
“我倒是赞成J的意见,敌人实力不明,这样莽撞的正面和他们硬碰硬并不明智。”
方块三扶着下巴说。
“老三你这胆小鬼!谗虫!异次元黑洞胃!”
“臭小子你说什么!?还有后面两个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吧!小心我拿锡杖敲你头哦!”
“够了,你们两个!吵架也给我看看场合!”
见红心九气势汹汹地插进来,梅花七和方块三不自觉地护住重要部位往后退了一步。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事情没这么简单——”
方块K沉思片刻,眉头忽地一紧,冲着众人喊道:
“快离开魔法阵周围!!!”
他的话音还未落,紫色魔法阵的转动速度突然一下子变快,爆发出一阵耀眼的光。众人连喊都来不及喊一声就被这光芒吞噬,消失在了空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