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哲哲便带着易烟等人,前去十四贝子府悼念斯琴。
一下轿,哲哲就落泪了。斯琴是自己的从侄女,在玉儿没来盛京之前,就数她和自己最亲了。这转言间的玉人儿已经化为灰烬,人生苦短啊。
“多尔衮拜见八嫂!”多尔衮早已迎出,对哲哲行了个大礼。
哲哲仔细瞧了眼多尔衮,见他满眼的血丝,一脸的憔悴,便把心中之前的疑问从都放下了。劝慰道,“十四弟啊,你也别太难过。要怪就怪我这从侄女命薄,我们节哀顺变吧。”
亲眼见证他们夫妻恩爱的易烟,此时也是很有感触。不知前世的梅若涵在自己死后,也否留下这般伤心的泪。
“多谢八嫂关心。里面请。”
悼念仪式一会儿就结束了。哲哲等人留下些许伤心泪后,便无暇顾及这死去的斯琴了。
多尔衮有意无意地望了望易烟,她今日更是素雅,宛如一朵茉莉花,圣洁而高雅。
易烟猛抬头,注意到了他异样的眼神,那种眼神太熟悉了。前世的若涵于自己初见时,就是这种目光。看着和梅若涵相貌极似的多尔衮用着同样的眼神看自己,易烟心里一阵发慌。对有着这个面孔的男人,她难道真的没有免疫力?
此时,已是六月,天是越来越热了。易烟的心里也烦躁的很,便趁着姑姑和其他人说话之际,独自一人走到了美人阁旁。
她轻轻地撩起阁子上垂下的绿叶,生命如此地可贵,可惜啊,可惜。
“玉儿在想什么呢?”
易烟正在发呆,不假思索地说道,“在想人生,人生苦短,红颜薄命啊!”
说完才意识到刚刚那声“玉儿”是多尔衮叫的,一阵眩晕。这是怎么了?
越想心里越发慌,这多尔衮不会和大玉儿真的是情人吧?
“玉儿,以后我可不可以这样叫你?”多尔衮那一眼神情地盯着呆若木鸡的易烟。
“不可以!”她斩钉截铁,这无可商量。就冲他那张酷似前世男友梅若涵的脸,她也不要喜欢他。
“玉儿!玉儿!”
“主子!主子!”
“格格!"
远处传来的声声呼唤让易烟大舒一口气,多尔衮也不再多说些什么。两个人默契地一前一后朝那些人走去。
哲哲诧异地看着这两人朝自己走来,心里有些不快,也不好说些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她很不喜欢看到玉儿和多尔衮走在一起。这八爷什么时候回来啊,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了。
易烟见哲哲的脸色那样,也不敢言语。倒是多尔衮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八嫂,今日劳苦了。等料理完斯琴的事情后,我再去府上致谢。”
哲哲笑了笑,多尔衮和多铎对她这个八嫂一直很敬重。“十四弟不用这样客气,你忘了你小时候和多铎常常去我那儿玩耍。”
“多尔衮不敢忘记八嫂的恩德。”
哲哲又是一笑,对易烟使了个脸色,便摆驾回府了。
刚回府,就听门口的侍从向哲哲汇报说八贝勒爷回来了。
哲哲喜上眉梢,忙小跑着去了皇太极的书房。易烟虽说没有哲哲那般兴奋,但是也不好不去。
“奴才给福晋、侧福晋请安。”书房前的两个小太监见这二位女主如此急切,忙俯下身行礼。
“免礼,贝勒爷在里面吗?”
一个小太监忙回到,“贝勒爷刚到。”
哲哲忙和易烟走了进去。
“博尔济吉特氏.哲哲给贝勒爷请安,贝勒爷吉祥。”哲哲行了个大礼。
易烟也忙跟着行了个礼,“博尔济吉特氏.大玉儿给贝勒爷请安,贝勒爷吉祥。”
皇太极面色大喜,这两位美人儿,一个贤妻、一个娇妻,真是我的福气啊。“又行此大礼,快快起来。”
皇太极神情地看了眼哲哲,这一望让哲哲一下子涌出了泪,孩子!易烟知道姑姑和八爷肯定有许多话儿要说,自己在这儿反倒不好,便行了个礼离开了。
“哲哲,这是怎么了?”皇太极一把把她搂在了怀里,在他心里可以没有玉儿这样的娇妻,但是不能没有这个志同道合、荣辱与共的贤妻,他对哲哲的情感早已超脱一般的夫妻关系。
哲哲满心委屈地伏在他宽广坚实的胸膛上,任凭眼泪簌簌而下,此时她什么都不想说,只想静静地靠着他,靠着他就足够了。
皇太极从未见哲哲这般伤心,心被揪了起来,双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了她的小腹,平坦的触感让他觉得头一懵。来不及自己伤心,他知道她更伤心,“哲哲,不要难过,我们还有的是机会啊。这段时间我天天陪你,好不好?”
哲哲轻轻地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八爷,不要这样讲。是哲哲福薄。”
皇太极柔情似水地望了眼怀里的哲哲,拉着她坐到了一旁的朱漆椅上。“哲哲,告诉我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哲哲轻叹了口气,“八爷,我和玉儿这段日子真的不好过啊。”
“知道你们两个受委屈了。”
“八爷,我说实情你可不要着急啊。”哲哲心里纠结着,她知道他的脾气。
“哲哲,你放心这事我答应我听你的。”
哲哲这才放下心来,“前些日子,乌拉那拉氏趁着莺儿不注意,把自己的药倒进了我的莲子羹里。所以我才小产了。玉儿设下一环又一环的计策,把莺儿假装毒死,接着趁着那些人探访真假之际,抓住了凶手。范文程又从这些凶手身上发现了曼珠沙华纹身,断定是察哈尔的勇士。”
皇太极愤而起身,“这么说,那乌拉那拉氏竟敢与外敌联手害我娇儿贤妻!”
哲哲忙站起身,拉住他的手,“八爷,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要着急。这乌拉那拉氏也是因爱生恨。”
“哎——,哲哲,我真的受不了她的德行,不识大体!话说回来,这玉儿真是有些小聪明啊。”
哲哲笑着回应,“是啊,要不是苏麻那丫头一步一步地讲给我听,我倒现在也搞不清楚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哲哲,现在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去玉儿吧。那次我们去科尔沁探亲前的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察哈尔的萨满巫师观星象发现博尔济吉特氏的大玉儿格格,星相富贵,日后必会母仪天下。”
哲哲心中一惊。
“我安排在察哈尔的细作向我密报时,林丹汗也已经派出了杀手。原本我想提前告诉你我想娶了玉儿,却又担心这玉儿逃不过这一劫,便没有相告。我们到了科尔沁之后,她竟大难不死,我便信了那预言。”
哲哲怔怔地望着自己的男人,“这么说八爷只是为了一句预言,便娶了我的侄女。这对玉儿不公平啊!”
“哲哲,千万不要告诉玉儿。其实我很喜好玉儿的,她很聪颖。嫁过来的第一天,我就喜欢她了。”
“哎!八爷,哲哲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求你能好好宠着她。再说,这种预言怎可当真,即便日后八爷君临天下,这正宫王后也应该是我吧。”
皇太极忙笑了笑,“这自是当然,我皇太极的第一正妻只会是哲哲。我只是不愿意冒险让别人娶了玉儿。”
“八爷,这宠爱玉儿可不是用嘴说出来的哦。我小产之后,身子乏得很,这段日子就让玉儿侍寝吧。”哲哲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身子,着实是有些吃不消,再者自己十几年也未能生男孩,不如把机会留给玉儿。
“我皇太极上辈子修了多少福气,竟得如此贤妻!”
“八爷,这是我这正妻该做的。”
两人自是柔情蜜意地聊了些家常话,其中缱绻恩爱自不必说。
刚刚皇太极满眼只有姑姑,完全没有看到自己。郁闷!
易烟从皇太极书房出来后,并没有回自己的寝宫,而是径直走进了花园。看着前几日还竞相争艳的花儿,今日已经谢了。那残落在地的花瓣,似乎要把易烟的心儿揪碎了。
花开不多时,花落谁来怜。
“格格,您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哭了?”苏麻忙拿出自己的丝帕递给易烟。
“苏麻,你说我像不像这花儿?”
苏麻笑了笑,“格格,您是像花儿一样美。”
“是啊,可惜我也像这花儿一样,早早地便落了。”
苏麻这才意识到格格这是触景伤情,也难怪这些日子大事小事的太多了,任谁都会心烦。
“范文程见过侧福晋!”
易烟忙站起身,“范先生。”
“我正要去见贝勒爷,路过此地见玉格格好似有些伤感。能否告诉范某是何事?”
刚刚他见她蹲在地上拾着那些落花,唯美的画面让他很心疼。
“哦,没什么的。”易烟微微笑了笑,她自己也搞不懂今天会这么伤感。为什么见到皇太极的眼里只有姑姑,她会难受?难得她在不知不觉中是在喜欢皇太极的?
范文程觉得毕竟是外臣,这里人多眼杂,也不好再说些什么。“玉格格,照顾好自己。”
她轻轻点了点头。
他满意地走开了,她眼眶湿湿的,这场清穿到底是梦还是?
写于:2011年5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