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烟随着前面开路的小太监一路走来,冷眼瞧着这十四贝子府竟是刚刚完工不久的。
一旁的多尔衮心里也在思量着这一切到底该怎么办,她竟是那般的素雅恬淡,那眼神仿佛在哪见过,好生熟悉。远远望着,她竟不像是八哥的侧福晋,更像是一位江南女子。
“咯咯,呵呵——”只听一阵悦耳的笑声传来,这是谁,未曾谋面先献笑,难不成是《红楼梦》中的王熙凤?
正揣测着,众人拥着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走了过来。只见她步伐轻巧,宛如神间女子。头戴大红牡丹旗头,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腮凝新荔。身上穿着镂金百蝶穿红大红洋缎旗袍,外罩青银色坎肩,腰间系着粉蓝色香包。身材合中,好不动人。
易烟看着看着就发呆了,美人呐!
多尔衮见易烟只是呆呆地愣着,只好说道,“斯琴,你来了啊。”
估测着这斯琴可能是多尔衮的正妻,否则不会这般地放诞不羁。毕竟自己是八嫂。
那斯琴只是冲多尔衮一笑,接着便轻步走上前,亲昵地拉起易烟的手儿,对着众人啧啧赞道,“看看,这可人儿出落得真是越发得人喜爱。”
易烟只是腼腆地一笑,说不上什么话。
苏麻忙上前笑着说道,“斯琴格格,我们家格格都不认得你这从姐了。您才是出落得越发地迷人呢。”
易烟听出苏麻这是给她暗示,原来这多尔衮的妻子是自己的从姐啊。这野史真能骗死人啊,这个世道哪有什么小玉儿?
“玉儿给姐姐请安。”说着便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福,哎,自己嫁给皇太极时,这些亲戚也不给介绍着认识一下。
“快快请起,这可使不得。如今,我还要恭恭敬敬地叫上句‘八嫂’。”斯琴笑着扶起易烟。
多尔衮也笑着说道,“大家就都别客气了,宴席已经备好,八侧福晋请移驾。”
玉儿点头笑了笑,便被斯琴搀着走了。苏麻在身后紧紧跟着。
哎,我的格格,你是怎么回事啊?竟然连这斯琴格格都不记得了,你忘了当年在草原上她还和我们打过一架。
“玉儿,姐姐最近身子不好,所以也未能去拜访你。上次去姑姑那儿时,恰巧你又不在。所以总不能相见,今日,总算了了心愿。”斯琴说着说着眼圈竟红红的,“看到你,我竟像是见到了科尔沁的亲人一般。”
怪不得,原来她是思乡了。这也难怪,现在兵荒马乱的,她也没有多少机会回乡省亲。这古代又没有电话啥的,联系个人真是麻烦。哎,我又何尝不思乡。只是,我也回不去了。
“姐姐,以后玉儿会常来陪姐姐聊聊我们科尔沁的。姐姐休要伤心才是啊。”易烟只得好言劝慰,语气里或多或少地也有些惆怅。
“瞧,这又把我们玉儿给惹难过了。都怪姐姐,原不该这般伤感的。”斯琴忙转言笑语。
一旁的多尔衮只是笑而不语,苏麻时不时地会偷瞅他一眼,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反正就是怪怪的。
“玉儿,我们府上远不如八哥那儿,您别嫌弃啊。”
“姐姐这是哪里话,我看贵府修葺得新新崭崭,风格独特,气势自显。我们那儿是断不能比的。”易烟故作谦卑地说道。
“呵呵,侧福晋就不用客气了。前面就是我们今天开宴的地方——美人阁!”多尔衮爽朗地说道。
易烟听到这“美人阁”时,心里有些想笑,怎么取了一个这么俗气的名字?“敢问十四爷和姐姐,这‘美人阁’是否有些故事?“
只见那斯琴抿嘴一笑,再不言语,只是满眼深情缱绻地望着多尔衮。那多尔衮也是轻抿一笑,略带着羞涩说道,“多尔衮的爱妻斯琴常来这抱琵琶弹歌,每次我经过时都宛如见到了画里的美人般。故此,把这阁子命名为‘美人阁’。”
易烟面色不知为何微微一怔,原来这多尔衮竟是这般宠溺他的妻子,看来野史中关于他和大玉儿的事情是纯粹胡扯。我怎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道我希望他不喜欢斯琴?怎么会?
多尔衮和斯琴相视一眼,都很无奈。因为易烟刚刚竟然惆怅地发呆,害的刚刚喋喋不休的多尔衮下不了台。
苏麻很无奈地笑了笑,轻呼,“格格,格格。”
易烟惊慌地叫了声,“怎么了?”一抬头看到斯琴和多尔衮都在望着她,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姐姐,刚刚玉儿走神了。看着姐姐和十四弟伉俪情深,玉儿很感动,不知不觉地就想起了八爷。”没办法,她只好不顾羞涩地这样解释,否则没法下台。
多尔衮大笑,“八哥真是好福气啊。承蒙两位科尔沁美人挂念。斯琴,要不我也娶个侧福晋?”
那斯琴听得出多尔衮是在逗她,忙伸手去打他,“讨厌。”
这很让易烟吃不消,哎,秀恩爱啊。你们犯得着在我面前秀恩爱吗?真是无语,哎!
那多尔衮大概是看出了易烟的站立难安,忙收起自己那调戏的腔调,正色说道,“我和斯琴让八嫂见笑了,快快请上阁。”
易烟只得勉强挤了个笑容,看了眼苏麻,苏麻忙搀着易烟,朝阁子走去。
多尔衮一直坚持让易烟坐上座,易烟见推脱不过,便坐了下来。
这美人阁确实建的很妙,看来这古人也很是会享受人生啊。和自家的翔凤阁不同的是,这美人阁从阁顶往下垂着藤蔓,刚好避暑遮阴,很有情趣。
只听多尔衮击掌三张,一群身着粉色茜纱的舞女翩翩而至。一群人行了个礼之后,便开始轻歌曼舞。
易烟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大抵就是从古诗中见到的那绵绵之音吧。难怪有些人会沉迷于这些粉黛拆钗环之辈,这些舞女带给人不只是声的享受,还有美色的愉悦。
多尔衮笑着说道,“侧福晋,这是本府的私家舞女,您看着怎样?”
易烟忙客套地说道,“甚好,甚好。”
多尔衮满意地笑了笑,接着开始陶醉在这声色世界。
易烟很无奈地听着,真不晓得这多尔衮让自己来干嘛,难不成只是陪着他听歌看舞,或者是看着他和斯琴秀恩爱?
斯琴好像看不下去了,娇滴滴地说道,“十四爷干脆娶了她们得了!”
多尔衮忙搂住了斯琴,“我最爱的只有我的斯琴,对她们我只是看一眼而已。”
那斯琴果然笑颜逐开,看了眼易烟,略带惊喜地说道,“十四爷把这群歌女都撤下吧。”
“哦?这酒菜我让他们过会上了,把歌女撤掉你不觉得无聊啊?”
斯琴笑着望向一旁正盯着歌女发呆的易烟,“十四爷,您还不知道吧?这玉儿在科尔沁的时候,可是很有名的好嗓子。不妨让她来给我们唱一首吧。”
易烟听此,忙笑道,“姐姐在此,玉儿怎敢班门弄斧?”
“诶,玉儿,修要折煞我。这样吧,我先来一首,然后你来。”
易烟看着斯琴那期待的眼神,兴奋的表情,不好拒绝,只得笑着应和,“那玉儿过会就只好献丑了。”
话说这张易烟这会儿心里正发愁呢,这要唱歌可怎么办呐?
“小南,去把我的马头琴拿来!”斯琴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
马头琴!天呐,那可是蒙古装的民族乐器啊,我一点都不会啊!
易烟故作淡定地笑着,哎,这可真是令人郁闷呐!
不一会儿,那小丫头便回来了,斯琴麻利地抚着琴,用蒙古语唱了一首歌。
易烟其实根本听不懂,但是见身旁的苏麻很幸奋,就明白这斯琴的唱功果然强。
“玉儿,你也快来唱一首吧。”斯琴唱完就说道。
多尔衮立刻帮腔,“是啊,侧福晋。我早就听闻您精通满、蒙、汉三族语言,不妨用我们满文来唱一首吧。”
两道黑线从眼前划过,我想晕啊。
“十四爷,让玉儿唱蒙古族的歌吧。我怀念科尔沁嘛。”斯琴扯着他的袖口,撒着娇。
你们吵什么吵啊,我既不会满语,也不会蒙古语。杀了我吧!不过,他们这一吵刚好给我找了个台阶。
“十四爷、姐姐,玉儿很自私,为了不得罪姐姐也不得罪十四爷,玉儿决定倡首汉语歌儿,怎么样?”
“哦?好!”多尔衮笑着应了。
斯琴也微笑着示意。
“贵府可有长笛?”易烟小心翼翼地问着,生怕那句话不小心把多尔衮给得罪了。
多尔衮笑了笑,“本来没有,前日我去范文程那儿的时候,见他正吹着长笛,心下喜欢便要了来。没想到今日还真用上了。”说完他便冲着刚才的丫鬟小南使了个眼色,那丫头便跑着去取了。
苏麻疑惑地看着易烟,自己和格格可谓是形影不离,这格格什么时候学得长笛啊?
正疑惑着,那个小丫头已经把长笛递给了格格。
易烟稍稍顿了顿,突然想起自己在前世最喜欢的曲子《梁祝》,眼眶湿湿的。哀婉地吹起了长笛,余音袅袅。
多尔衮和斯琴等人呆呆地望着易烟,这是什么声音,简直就是天籁之音啊。
只是这曲子竟像是哪里听过一般,好生熟悉。为什么我见到她有这种感觉?
易烟轻缓地放下手中的长笛,“一曲已终。”
只见斯琴拍着手赞道,“玉儿,你不愧是我们科尔沁第一女子!”
写于:2011年5月27日